張導的劇組中除了他自己也嚴格要求，就連編劇也是圈內出了名的精益求精，吹毛求疵，所有重要演員都要經過她的二次篩選，這次除了簽合同還要通過編劇的考核，劇本車上的時候她才拿到，只有單薄的一個人物介紹，考核的就是她在短時間內對劇中角色的理解。
如果編劇說不，那她還就白來一趟，沒得簽約。
但是現在，場內還多了一個人，一個戴著眼鏡，渾身帶著書卷味的儒雅男人，他幾乎是再孟朝歌出現的時候，眼神就靜靜地落在了孟朝歌身上。
太明顯地打量和審視，令人無法忽視。
張導招了招手，要孟朝歌過來。
「來來，坐這。」
等孟朝歌坐下後，秦秋、白白也緊隨落座，但落座之後，秦秋的臉色就變得不怎麼好看，準確來說，自他進到這里後神色就開始變得不對勁。
秦秋勉強維持住神色的淡定，「張導，這位是？」他看向那個儒雅的男人。
「忘了介紹，忘了介紹，」張導轉頭看了眼那男人，然後笑著介紹，「這位是剛從帝都電影學院畢業的，算是我的師弟，李錦城李導，別看他年輕，他曾經主導的幾部微電影可是送到國際電影節去，都拿獎了，前途不可限量的一個小伙子。」
秦秋覺得違和感更重了，但他還是笑著和李錦城打了個招呼︰「你好。」
听到這聲後，李錦城才把視線從孟朝歌身上挪開，和秦秋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你好，李錦城。」
隨後又把視線放回到孟朝歌身上。
秦秋見孟朝歌沒說話，想要扭頭提醒一聲，打個招呼什麼的，卻見孟朝歌視線也靜靜地落在李錦城身上，兩人像斗雞眼似的對視著。
秦秋︰「……」
張導沒有發現，又笑著指了指身邊的編劇，「這位是編劇，陳曦，和我師弟一樣，雖然剛畢業，但才華那是杠杠的。」
陳編劇神色淡漠，听到自己名字後，和李錦城一樣和秦秋點了點頭，隨便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不同于李錦城，她介紹完自己，視線放在了眼前的餐點上，但如果仔細看，她的視線是沒有焦點的。
「……」
秦秋心里已經有所猜測了。
這位面生的陳編劇也好，年輕的李導也罷。
秦秋垂下眼，目光已然沒了方才進來時的客氣，直直地看向張導︰「張導，就直說了吧，我看這兩人都不想張導您劇組里的人啊。」
「啊，對。」
張導摩擦摩擦手掌，臉上出現一些難為情。
孟朝歌稍稍眯眼，仔細算了算，心中已了然。
秦秋瞥了眼孟朝歌，再出口︰「我記得來之前，張導和我說，這次就是再來和編劇見個面，聊一聊，如果過了編劇考察，就能夠過了嗎？」
張導和旁邊的副導演對視了一眼，導演最終嘆了口氣︰「我這麼說吧，本來我們演員已經找齊了，就和我當時和你說的那樣，但是把……」
「但是中途出現了個帶資進組的女演員。」孟朝歌好心地把剩下的那句話給補齊來。
張導張了張嘴，看著孟朝歌，遺憾地嘆了口氣︰「是這樣。」
「但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張導沉思了一會兒，才找到了合適的形容方法，「很值得打磨的玉石，越打磨越亮。」
孟朝歌挑了挑眉，認同地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夸獎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沒等到客氣回應的張導模了模鼻子，說道︰「其實當時我選下你的時候，是有點猶豫的。」
這次孟朝歌就沒有認同點頭了，她吧目光從李錦城身上收回來，放在了張導身上，等待一個能夠說服她的理由。
「當時你試鏡的時候，跟我說的那一通先聲奪人，我還記憶猶新呢，不可否認這確實有用，一開始，我們的目光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但這樣也讓我看到你身上的優缺點。」
「你太……」
張導又想了想，冒出一個詞來︰「鋒芒畢露了。」
「你不懂收戲。」
收戲？
孟朝歌眨了眨眼，下意識看秦秋，秦秋給了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我能看得出來，你的氣勢一旦起來，就會越變越鋒利。」張導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願意去仔細地打磨這塊璞玉，但是現在，我不行了，我已經被磨去了刺，偶爾或許還可以嘗試點新鮮的東西，但是我的風格已經定下來了，一下子變太多，不說我，我的團隊也會受不住。」
「而小李他們，同樣年輕氣盛，鋒芒畢露，或許比我更適合你。」
張導的這一番話懇切真摯，讓秦秋正了色。
秦秋皺著眉，再度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兩個年輕人，嘀咕道︰「這也太年輕了吧……」
他是圈內老人了，直到圈子里有些年輕人有天賦，但到底年輕，為人也不夠那些老人圓滑，為人處世都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風格。
這樣的人，或許能夠拍一部劇，但在大環境的絞殺下，又能堅持多久呢，又會有多少人買賬呢……
不知道李錦城李導有沒有注意到秦秋看過來不信任的目光，他的注意始終放在了孟朝歌的身上，而孟朝歌也似笑非笑地和他對視著。
半晌，李導終于道︰「孟小姐，我很早以前就听說過你的名字。」
孟朝歌揚眉。
李導似是在回憶，「我在大學的時候，偶爾能夠看到你的新聞，上面都在說你在追求宋影帝……」
哦豁。
那是原身還在的時候李錦城就知道她了？
這讓孟朝歌稍稍坐直了身子。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時，我就想這個人長得真好看，就是缺少了點什麼，」李導扶了扶眼楮，認真地看著孟朝歌，道，「現在我知道了。」
「以前的孟小姐，缺少了靈魂，而現在的孟小姐，才是完整的。」
這話說完，全場安靜。
只有沉默的陳編劇咽食物的聲音。
秦秋片刻回過神來，剛蹙起眉，想要說話，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撇過頭去，見孟朝歌微微昂起頭來，直視著李錦城，薄唇微張，「你想要我？」
李錦城眼神狂熱︰「想要。」
「好啊。」
孟朝歌輕松地應下。
除了陳編劇以外的所有人都驚訝地扭頭看向她。
她說道︰「正巧，我也很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