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道聲音回答,「小子,看在老柳神的份上,我可以送你離開,若是繼續走下去,以你的實力未必能走下去。」
那人不過一縷殘魂,並未看透雲無意身上另有真意,只當他是老柳神的傳承人。
老柳神是蒼梧神山的弟子,那麼他也有可能是蒼梧神山的族人。
「前輩,晚輩因緣際會得了老柳神的傳承,晚輩在此之前丟失了一段記憶,不知道前輩是否見過在下,或者知曉關于本人的辛秘。」
那縷殘魂飄到他跟前,盯著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覺著實認不出來,便疾言厲色的說,「我守在此地上萬年,怎會記得你這等無名小輩。」
實則,他因觸犯蒼梧神山法則被貶罰至此,此後他也無權利踏足神山。
「絨球,前輩可認識。」雲無意指了指暈厥的絨球。
那人咳嗽一聲,心里有些不確定,卻依然語氣篤定的說,「我見過它的祖輩,均是一些無用之輩。」他似乎不屑再提。
「……」雲無意頓時有些語滯,甚至開始懷疑他只是個調皮的生靈,「不知前輩是何許人也?」
「我?」他尾音清揚,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吾乃蒼梧神山鶴湫神使,常伴神尊左右。」
他一個還未成氣候的小神使,還未有機會靠近神尊左右便被逐來此地,空守了萬余年,也只能在蒼梧神山的試煉之地和小輩們擺擺譜。
「鶴湫神使?」雲無意思索著。
鶴湫以為報上姓名,便能將小輩嚇得屁滾尿流。
他雖然身不在蒼梧神山,可神山中應該有他的傳說。
「還不跪下行禮。」鶴湫翹了鼻子。
「不認識。」雲無意毫不給面子地回了一句。
「你……你……無禮。」鶴湫氣的聲音變得尖銳。
「方才我師父被洞穴石壁吸走了,你可知如何救她出來。」
想到生死未卜的雲忘憂,他態度緊繃著一張臉,渾身肅然。
「死咯,死咯,被石壁吸走必死無疑。」鶴湫這萬年偷懶成習慣,他對這里的一切頂多只是一知半解,了解的其實並不深入。
不過,被石壁吸走的任何生靈,至今確實無一存活。
「胡說八道。」雲無意心里翻起巨浪,飛身而起輕易便抓到鶴湫的殘魂。
鶴湫一驚,「放開本尊——快放開本尊——」
「讓你胡言亂語,我今日便收滅了你這最後一點殘魂。」雲無意眸光一緊,猛一用力,鶴湫的殘魂便在他手中如沙子一般流走了。
星星點點的光芒又在不遠處,慢慢地凝聚起來,最終依然未能完全重新融合。
雲無意猜想他並未消失,只是暫時的消散,待時日夠了,依然會恢復一縷殘魂的狀態。
這個叫鶴湫的神使,到底犯了怎樣的錯,才得到這樣的懲罰?
看著鶴湫無法重聚殘魂,他干脆喚醒老柳神的元丹。
元丹在他胸口發出一道巨光,隨後無數的柳條從他身上伸了出來,它們糾纏在一起,好似在塔橋一般,一條比另一條更加快速的朝每個密道邁進。
柳條好似他的四肢百骸,能感受到每個密道內的所有生靈,卻唯獨沒有感受到雲忘憂。
他猶感力量還不夠,還未達到極致,冒著元丹會爆裂的風險,將力量全部散做柳條。
一根接著一根,向無盡之處無限蔓延。
「嘰——」絨球醒來,便看到他在發散元丹的力量,幾乎已達到了極致。
絨球頓時一驚,直接跳到他臉上,力量之重,拍得雲無意鼻血直流。
雲無意地動作被截斷,柳條紛紛似退潮一般退了回來,他一時有些接不住,猛地倒退幾步,靈力回縮,瘋狂地竄回到四肢百骸,險些讓他分筋斷骨。
緩和好一陣,他才恢復過來,旋即瞪著絨球,險些克制不住的要罵娘。
絨球比他還凶狠,它也是惱了,柳神的元丹不是這麼用的。
雲無意暴殄天物。
他配不上柳神的元丹。
可憐的柳神為了將元丹給他,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里,絨球嘰嘰地哭了。
雲無意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心情頓時也十分的郁結。
「我……」
絨球依然憤怒地嘰嘰叫喊,那模樣活似一只斗雞。
雲無意心中微微有些苦悶,不知道那掃把星怎樣了。
這麼一想,他更是無心顧及絨球此刻脆弱的心靈。
「如何才能將她救出來?」他繃著一張臉,表情肅然。
絨球無奈地搖頭。
平時嫌棄得緊,一口一個掃把星,不見了這一會兒,反而成了寶貝疙瘩了。
男人心思真讓人費解。
就在絨球以為他已經平靜時,他滿腔憤怒道,「我管你蒼梧神山,還是十方密道,今日我便要在此翻個底朝天。」
說著他身上乍現一道金光,金光慢慢散開,如密密麻麻的閃粉吸附在每一處。
可這里密道實在太大,他不斷地輸入靈力,花海開始崩塌,後方石壁也開始松動,接連不斷的往下落石頭。
地動山搖轟隆之聲不絕于耳。
瘋了!瘋了!
人類的情緒果然不穩定,瘋起來連自己的地盤都拆了。
絨球嘰嘰叫著,還不忘躲避落下的石頭。
眼看密道要坍塌,絨球也顧不得許多,自己先上了傳送陣。
想著他是瘋了,又不是傻,總歸是會自己逃命的。
絨球就這樣離開了。
八層的密道毀了,緊接著是第九層,所有的原石被掩埋于地底。
半刻鐘後,雲無意在絨球焦急期盼的目光下,終于回到了地面。
連毀試煉之地兩層密道,由古至今他乃第一人。
湖底,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乍然響起。
「哪里來的野狐狸,怎麼會有我族至寶︰赤陽石,速速歸還。」
雲忘憂耳旁原本是嘩啦啦的水聲,這道聲音響起時,她才從昏睡中轉醒。
迷迷糊糊地在水里掙扎,隨即好似被人扼住喉嚨一般,只能發出嗚咽聲。
見她無法言語,那人凝出一股氣流,將雲忘憂撈了出來,海水也在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