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禹漸漸陰沉下來的臉龐，張然不禁莞爾一笑，隨即向趙禹解釋道︰「趙公，你這次恐怕是真的誤會了，適才得知您要到訪我們工坊園，我雖然也多少做了一些準備工作，但那些工作可都集中在交接事宜上，我可真的沒讓人專門打掃路面，做什麼面子工程呀！」
「還說沒有？」趙禹聞言，臉色愈發陰沉了，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意，指著面前干干淨淨的街道，冷笑道︰「那小郎，請你給老夫解釋一下，面前的這條路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你沒有命人打掃，難不成還是大風把它們刮的這麼干淨的？」
「呃，呃」
張然聞言，頓時有些無語，感覺趙禹先入為主的觀念簡直就是深入骨髓了，一點轉變的辦法都沒有，而且總是以自己的人生經驗和老舊的眼光，來看待張然所做的一切事情，絲毫無法理解張然的真正意圖！
「兩千年的代溝呀！這代溝深得簡直沒底了！」
張然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然後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趙禹解釋道︰「趙公，剛才我沒有說清楚，現在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為了迎接您的到來，而刻意的派人打掃清潔路面什麼的咱們面前的這條路，之所以這麼干淨，那是因為我們工坊園有專門的保潔人員，每天都會按時清掃路面，以保持工坊園內的清潔衛生！」
「保潔人員？每天清掃？」趙禹聞言，不禁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張然道︰「小郎，莫不是瘋了？這可是夯土路呀，里里外外都是黃土，你居然每天都派人清掃？這得耗費多少人力，耗費多少時間呀？」
「呵呵」張然聞言，不禁微微一笑，搖頭道︰「趙公，其實也沒費多大功夫兒啦，我們工坊園保潔人員，一共也就十來個人，每天的工作也就是掃掃落葉或者塵土什麼的，工作其實還蠻輕松的！」
頓了頓，見趙禹還是有點不信，張然不禁又繼續說道︰「趙公，您可能有所不知，其實我們工坊園對于衛生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我們不但設有保潔隊，專門負責清掃院內的路面以及清理垃圾。而且，還在工坊園內修建了許許多多的公共廁所，並禁止任何人隨地大小便，或者在路邊及空地，傾倒排泄物！一旦發現，有人違規，必定嚴懲不貸！輕則罰其打掃一月的廁所，重則罰沒當月薪酬！因此，在我們這里，您是看不到邊地的排泄物或者牲畜糞便什麼的！
而路邊或者其他空地，沒了這些讓人聞之作嘔的髒東西，清掃起來自然就簡單了許多，更何況，我們每隔一段路，大約三四百米，就會放置一個木制的大箱子，專門用來盛放垃圾並且還規定了，任何人不可隨意丟棄垃圾，若敢違背，懲處力度僅次于隨意傾倒排泄物！」
「呃，呃」听到張然這麼一說，趙禹頓時有些懵了，在他看來，張然派人專門打掃道路什麼的，就已經夠多余的了，但萬萬沒想到，張然為了讓他們這里看起來干淨一點，居然還搞了這麼多「花里胡哨」的東西！
「太離譜了！」趙禹心中怒哼一聲，非常不滿的瞪了瞪張然，怒而反問道︰「小郎，你不覺得，你這麼做有點多余麼？就你這破地方，還每天都派人打掃，還定這麼多規矩，你以為你這是哪里？未央宮里也沒有你這里這麼的嚴苛吧！」
「一點也不多余，嚴苛一點是好事！」
涉及到觀念的問題，張然寸土不讓，一點也沒有給趙禹面子，直接反駁他道︰「趙公，你可千萬不要小看這個衛生的問題，更別以為我在小題大做，故意瞎折騰！您要知道，我們工坊園現在人丁可足有上萬人之多，這麼多的人，全都擠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之內，而且進出不得，每天吃喝拉撒都在這里而我若是一直放任不管的話，怕是用不了半個月，我們工坊園就會變成糞堆的！
現在只是冬天還好點，天氣還比較冷，因此放任工匠們隨地大小便，最多也就是鬧個臭氣燻天，腥臊難聞，讓人呼吸困難但若是一旦天氣轉暖，滿地的排泄物，就會滋生大量的蚊蟲，而這些蚊蟲基本都會攜帶大量的細病菌，時間久了，會導致瘟疫橫生，人畜死絕！
在工坊園這種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中，一旦工坊園發生瘟疫，傳染的速度會超乎尋常的快，短短幾天時間，就會感染成千上萬的人！
而且，瘟疫這東西，基本沒得治（這個時代），也很難提前察覺，所以不出事則罷，一旦出事，您就只能等著給我們收尸了！」
「這」一听張然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趙禹頓時無言以對，甚至有種羞愧難當的感覺，但趙禹好歹也堂堂九卿，名滿天下的賢大夫，這麼被區區一個孺子當面數落，還是讓趙禹有些意不平！
所以，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趙禹靜靜的看了張然一眼，語氣有些莫名道︰「小郎，若真如你所言，那麼你現在做的事情，還真不算是小題大做！但是，只不過是一些人畜糞便罷了，髒是髒了一些，但你說這些東西會滋生瘟疫，這就未免有點勉強了吧？
君不見，長安城左近的那些牛馬集市，同樣也是人流密集，同樣也是牲畜糞便滿地，蚊蠅亂飛，但我怎麼就沒有听說，那個集市里因而產生了瘟疫呢？
小郎，恕老夫愚鈍，你可否告訴老夫，這是為何麼？為何兩者如此相似，卻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呢？」
「呃~」听趙禹這麼一說，張然頓時有些撓頭，以往無論是上學或者看書的時候，老師或者書本的記載，都告訴張然，蚊蟲會攜帶大量細菌，是各種瘟疫，如瘧疾之類的疾病傳染的載體所以，道理張然是懂，但是他該如何，以趙禹能夠听懂的語言，告訴他這些道理呢？
總不能跟趙禹講科學吧？對方根本連科學是什麼都不知道呀！跟他講科學，那不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