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仙道，正道！
天武王府。
上蒼珠在林染的胸前微微閃爍，人界的靈力極速匯聚著。
人界的靈力質量和總量，相較于天界有所差距，但絕不會是人界修士傳言的靈氣稀薄。
之所以人界修士之間會傳出這樣的留言，歸根結底還是大皇天布下規則，封禁了人界的上限，並且限制了人界生靈汲取靈力的速度。
這種層面的秘辛不是人界修士能夠接觸到的，就算是在天界，也只有真正的高層才能夠觸及到這種級別的消息。
林染是「輪回者」，而且還是林染他我這種極其特殊的「輪回者」，因而大皇天對他的態度甚至不同于其他輪回者。
別的不說，有上蒼珠聚集靈力，林染的修為提升很快。
林染不認為自己所走道路是仙道能瞞得過大皇天，對方除了三元位格以外，還是貨真價實的世界意志化身，這種存在別的不說，眼界必然是極強的。
在上蒼珠的幫助下修行仙元林染沒有絲毫暴露的負擔。
都暴露過了，還裝模作樣，小家子氣了。
嗡。
空氣微微震蕩，打斷了林染的修行。
吐納天地靈氣的修行被迫停止，林染皺眉看向密室外，手掌一揮，陣法被解除，大門轟然打開。
一道神光于林染面前落下，化作天帝的神光化身。
「見過天帝。」林染起身行禮。
天帝璀璨的眼眸落在林染的身上。
「林染聖子，本座胞妹羽曦私自下界，與凡人相戀，誕下不容三界所容的禁忌子嗣。希望林染聖子可以將他們抓起來，帶回天界。」天帝化身澹漠的說道，彷佛說的不是自己親妹妹而是一位普通的天人女子。
「如遇反抗呢？」林染問道。
「凡人格殺勿論，羽曦與禁忌子嗣務必活捉，帶回天界，登墮天台！」
「是。」林染躬身行禮。
天帝化身一變，神光化作一團金色光芒落在林染的手中。
「此物名御神羅，可探查一切天界血脈，希望可以幫到你。」
留下這麼一句話，天帝化身便消散了。
林染低頭看向掌心的御神羅。
「小鼎，這御神羅有異常嗎？」
「沒有。」魂海中的仙紋黑金鼎器靈微微一震，回答道。
見此林染微微點頭，將御神羅丟到了魂海之中，仙紋黑金鼎之內。
火行法則忽的燃燒起來，灼燒著御神羅。
與此同時，天界天道殿之中。
天帝本尊朝著下界投來了目光。
「這麼短時間就煉化了御神羅？」天帝眼中浮現出驚疑之色。
這御神羅雖不算神物，但也很是不凡，這林染能在瞬間煉化御神羅，手段倒是不凡。
「不愧是大尊上親自允諾的聖子。」天帝感慨道。
當初他成為聖子時，大尊上可是連召見都沒召見他，其他那些域外來客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反倒是林染，不僅成為了首個擔任聖子的域外來客，還得到了大尊上的接見。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林染很不同尋常。
「神秘的人。」天帝嘖嘖稱奇，收回了目光。
人界，大周皇朝皇都天武王府。
只稍片刻，御神羅便被祭煉完畢，成為了林染的寶物。
心神一動，原本只是巴掌大的圓盤御神羅頓時展開，化作一面光圈，緊接著，光圈之上浮現出了無線縮小版的人界領域。
星星紅點在御神羅之上閃爍，遍布在人界各地。
祭煉御神羅後，林染早已知曉御神羅的具體用法。
這些紅點，便是擁有天界血脈的生靈。
林染仙魂一掃，七百九十三名。
人界的天界血脈居然這麼多？
林染很是詫異。
大皇天封鎖了天界生靈下界的通道，人界與天界自屠天之戰後向來是單行道，只能飛升，不可下界。
像林染這樣的公務在身下界的「天界人」這麼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
大皇天不允許天界生靈下界，所謂公務下界也需要大皇天親自批準。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此處省略無數個九，天界億兆生靈面見過大皇天的極為罕見，更別說大皇天讓生靈下界了。
私自下界會遭到天道殿追殺，隊醫天界生靈名正言順下界的機會只有一個。
有天界生靈私自下界，天道殿派人去追殺。
這種情況下，可以不需要大皇天同意直接下界。
但是！
這種機會太難得了，哪有這麼多私自下界的天界生靈。
這種嚴厲的封鎖情況下，人界居然還有七百九十三個擁有天界血脈的生靈，著實令人驚訝。
至于天帝所說的羽曦，他不認識，也沒見過，但那個禁忌子嗣……
林染有些猜測。
但是沒必要告訴天帝。
和天帝所代表的天界對著干不一定對葬天事業有好處，但一定不會錯。
忽然，一道奇異的氣機席卷整個人界，只稍瞬間，林染便察覺到了這股與他同道的氣息。
仙道！
而且是蛻凡化仙後的仙道大修！
人界蛻凡化仙的仙道大修只有……
林染眼神一閃，大虛空術剎那間逆流推演，鎖定了氣機涌動之地。
嗡。
虛空一陣漣漪，林染的身影沒入其中。
極西之地，小千靈山。
這座原本肅穆的佛門聖地此時此刻不斷的顫抖著，滾滾仙氣逆流而上，竟是將這供奉千余年的佛氣盡數驅散。
佛氣在這磅礡的仙氣翻涌下一觸即潰。
小千靈山之上的僧人大驚失色，奮力祭出佛法，試圖抵擋這宛如天威的可怕浩劫。
但是，人力面對一尊仙，太過于渺小。
這些僧人的佛力在這洶涌的仙氣之中，猶如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柳施主竟是藏身于我佛門之地，當真是好算計！」聲音帶著慍怒，響徹于天地之間。
在听到這道梵音環繞的聲音後，原本驚恐躁動的僧人們紛紛平靜了下來。
通天佛光自小千靈山之上的雷音寺爆發，甫一出世便將仙氣抵擋開來，驅散至小千靈山之外。
無盡佛光自天而降，一尊承天頂地的巨大佛陀背靠無盡金光之輪出現在這天地之中。
「呵。」一道輕笑隨之響起，白袍道人飄然出現在佛陀身前。與這貫通天與地的佛陀相比，白袍道人像是渺小的蜉蝣，但在白袍道人周身環繞著磅礡的仙氣，與這遮天蔽日的佛氣分庭抗禮。
「原來佛陀，也會犯下嗔念。」白袍道人嘲諷道。
「柳施主隱于佛門，汲取我佛門香火，實非君子所為。」佛陀之音震天動地，回蕩在這極西之地。
無數關注著此地的強者紛紛看向那白袍道人。
這柳天傾竟是藏身小千靈山，偷偷模模汲取著佛門的香火之力，人才啊！
「本座非文道那群標榜正道的腐儒，你佛門當初圍剿本座七絕道時可沒少撈好處，這點香火之力只是取回本座應得之物。」
「大膽！」一聲暴喝自東方傳來，「邪魔外道！柳天傾你竟如此貶低我文道修士，可是想與天下儒生為敵？」
「嗤。」柳天傾不屑一笑，「別拿這套來壓本座，朱聖若是知道後輩儒生都是你們這般墮落模樣，怕是會拿著戒律尺打上大周皇都，滅了你們那文宮學院！」
柳天傾此言一出，周圍的氣氛頓時古怪了起來。
柳天傾的仙魂自是察覺到了這異樣的氣氛，不由得有些疑惑。但他剛剛借助佛門香火之力復蘇，對人界近況並不了解，不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麼。
「柳天傾！你這邪魔外道，吾輩文人必誅之！」那道聲音憤怒的說道，頗有些氣急敗壞之意。
「無能犬吠。爾等腐儒斬妖除魔都喊幾萬年了，冥界沒見你們打進去，妖族沒見你們屠滅，倒是內訌欺壓天才一等一的好手。」柳天傾嘲諷道。
「荒謬！我文宮」
「閉嘴。」澹澹的聲音響徹于極西之地。
柳天傾童孔一縮， 的看向身後。
一個年輕男子不知何時竟是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他卻毫無察覺！
柳天傾眼中烏光流轉，看著這名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沒有貿然出聲。
等等！
那腐儒為何……閉嘴了？
林染看著身前的白袍道人，長發飄然，面容絕世，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
不過，這不重要。
「真仙第二步。」林染心中呢喃著。
柳天傾。
果然是他！
仙道在大周皇朝屬邪魔外道，不被主流道統所接納。
林染目光移開，落在那法相遮天蔽日的佛陀身上。
在柳天傾驚訝的目光下，這佛陀竟是收了佛法，化作僧人模樣來到了年輕男子的面前。
「阿彌陀佛，小僧見過王爺。」佛陀雙手合十，向林染行了一禮。
「嗯。」林染微微點頭，再次看向柳天傾。
「你剛才說，內訌欺壓天才，是怎麼回事。」
「王爺！柳天傾是邪魔外」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林染目光如雷，看向東方，那道聲音竟是硬生生的住了嘴。
柳天傾凝重的看著這個年輕男子，一眼逼退文宮那群腐儒，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王爺？
只有大周皇朝的王侯才能被稱為王爺，但大周三王雖強，但絕不會有眼前此人這般威懾力，哪怕是周帝小兒來了也不行！
「你繼續說。」林染收回目光，對柳天傾說道。
柳天傾壓下心中的驚疑，沒有拒絕為林染解答。
他怕自己不說，會交代在這里。
「三百年前，有一天驕因開罪了當時的文宮大儒，不僅在會試上被做了手腳，還在生死考驗之中被同行儒生背叛，葬身于妖口。」
「王爺，此事是柳天傾編造！我文宮一向是天下表率，仁義禮智信聞名三界，豈會做出這等人奸之事？！」那文宮大儒急了，也顧不上林染的話，慌忙解釋道。
這事情可以流傳，但絕對不能坐實！一旦坐實，後果不堪設想。
「可有證據？」林染無視了文宮大儒的話語，向柳天傾問道。
「沒有，我被鎮壓這麼多年，有證據也被磨滅了。」
林染微微點頭。
「你們自行解決，如果沒死，來一趟天武王府。」
柳天傾愣住了。
「你不出手？」
佛陀和其他觀望此地的大修們也都懵了。
天武王這是不打算出手？
「道統之爭，本王不會過問。」林染澹澹的說道。
「王爺，不可啊！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又是一道聲音震動文氣，響徹雲霄。
又是一位文道大儒。
這方世界有著朱聖道果鎮壓文運，朱聖一脈哪怕品行不端也可蘊養文氣，只是無法誕生浩然之氣。
就很……離譜。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林染贊同的點了點頭。
柳天傾心底一沉，暗自提神，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下一刻。
「即日起，仙道不再是外道。」
林染平靜的聲音于天地之中響徹。
「不可！」
「王爺不可！」
「王爺，你過了！」
「仙道為邪魔外道乃是朱聖孫所列，王爺過界了！」
一瞬間，不僅是文道，其他道統的大修士在這一刻亦是紛紛出言。
柳天傾這位真仙大修此刻卻是懵了。
仙道被列為邪魔外道數千年之久，他已經習慣了東躲西藏，而眼前這人卻是一言取消了這朱聖孫留下的規矩，他怎麼敢的？！
「天武王之意，便是大周之意。」
忽然，一道聲音自東方響起。
這道聲音包括柳天傾在內都是極為熟悉的。
大周皇朝，周帝！
「陛下不可！」
「陛下這是聖孫旨意，怎可隨意更改！」
「請陛下收回旨意！」
「陛下……」
哪怕周帝開口了，這些道統大修也沒有退讓。
仙道列入正統意味著分割他們原本的資源蛋糕，涉及到道統，他們怎麼可能會退讓？
「有意思。」林染輕笑一聲，「你這個大周皇帝，說話也不管用啊。」
柳天傾懵了。
佛陀懵了。
其他大修也都懵了。
天武王這是在……嘲諷周帝？
他不是大周的王爺，怎麼會嘲諷周帝？
身在皇城的周帝在听到林染的話語後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不是被林染氣的，他不敢。
是被這些道統大修所氣。
這群白痴究竟知不知道他們在和什麼樣的存在說話？
就算是這些道統在天界也有人，但那有什麼用？
這人是天道殿的聖子啊！！
「混賬！」周帝 的拍在皇椅上，皇椅瞬間化作粉塵。
「凡大周境內，仙道列為正道，享正道道統待遇。」周帝之音借助皇家寶物響徹人界，還未等這些道統大修開口，周帝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有反對者，視為大周之敵，殺無赦！」
舉世皆驚。
周帝瘋了？
他怎麼敢的！
這是和其他所有道統撕破臉了嗎？
「無需出兵。」林染笑呵呵的開口了，「誰不服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本王很有空，可以去和你討論一下。」
原本還有話想說的大修們紛紛閉上了嘴。
天武王拍碎朱聖文宮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大周的這個新王彷佛不受天地壓制一般，能夠自由使用六司級的戰力，這在人界完全可以橫推一切。
而且這人還是個不守規矩的瘋子，難保不會大開殺戒，謹慎些也好。
沒人回應，林染不屑的笑了笑。
「跟我走。」
柳天傾暈乎乎的應了一聲，跟上了林染。
佛陀看著柳天傾離開的背影，眼中滿是不甘，但也無可奈何，最終只得嘆息一聲，回到了小千靈山。
天武王府，後花園。
柳天傾老實的站在原地，看著自顧自斟茶的林染，眼神格外復雜。
眼前這個男人在他復蘇的這短短兩個時辰刷新了好幾次他的認知。
一語喝退文佛大修，一言廢除聖孫立下的規矩，身為大周王侯卻嘲諷周帝……
規矩在這個男人眼中彷佛就是用來打破的，哪怕是很多人眼中不可逾越的規矩，他也會隨意踐踏。
當真是……
柳天傾自認一生放縱瀟灑，但和對方的隨心所欲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是不是在疑惑我為什麼寧願得罪天下道統也要把仙道列為正道。」
柳天傾聞言點了點頭，非親非故的，柳天傾不認為是為了他。
他沒這麼自戀。
「本王去過天上綠洲。」林染抿了口茶水，澹澹的說道。
柳天傾渾身一顫，目露復雜之色。
「天上綠洲方圓七千億里，生活著大周三千億百姓，綠洲土壤肥沃，山水相間，是大周難得的寶地。而在七百年前，你知道天上綠洲是什麼樣子嗎？」林染問道。
「荒蕪、死寂、絕望。」柳天傾沉默了半響，說道。
「七絕道，名為七絕，卻為天上綠洲帶來了無垠的生機。本王去到天上綠洲時，柳天傾，是本王在那些身無修為的凡人口中最長听到的名字。」
柳天傾身子微微一顫。
「凡人生命孱弱，壽命短暫。百年一過，不過一抔黃土。但同樣的，相較于壽元漫長的修士，凡人更懂的感恩。」
「他們知道，這片土地是誰帶給他們的。他們不懂什麼正邪之分，不清楚什麼邪魔外道，他們只知道，腳下生活的這片土地，是一個叫做柳天傾的仙人，帶著他所創辦的道統七絕道三千修士，一天一月一年，一點一點改造而來的。」
「這樣的道統，你告訴本王，有資格站在天地間，立于浩陽下嗎？」
柳天傾恭恭敬敬的向著林染一拜。
「天傾替所有仙道修士謝王爺再造之恩！」
他們仙道修士，修行的確奪天地之靈氣，但仙道講究因果，欠了天地的，他們仙道修士會還！
林染坦然接受了柳天傾的大禮。
在得知葬天世界仙道的淒慘境地後林染就已經有了改變現狀的想法，只是苦于沒有由頭。
而如今柳天傾的復蘇，給了林染這個由頭。
這件事情對他而言並不難，在這人界，有上蒼珠在手，只要屠天者不出手，林染就是無敵的存在。
而屠天者，是不可能對他出手的。他們躲著林染這個「天道殿聖子」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靠過來。
「想要謝本王，那就重開仙道道統，培養出仙道強者吧。 」林染也沒在意，柳天傾天資縱然不凡，但僅此而已了。
「必不負王爺所望！」柳天傾正色道。
林染隨意的點了點頭。
「魏武侯府有與你同源的血脈氣機，可是你血脈？」林染隨口問道。
「魏武侯……」柳天傾眼中閃過森然殺意，「啟稟王爺，舍妹是那魏武侯妾室，您所感知到的血脈氣機應是舍妹的子嗣。」
林染挑了挑眉。
「魏武侯不是文道大儒嗎？」林染詫異的說道。
「魏武侯年輕時修武道，與舍妹相戀，後棄武從文，成為一介腐儒，而舍妹體質特殊，成為其修行鼎爐，氣血虧空而死。」柳天傾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狗血……
「你要將你那外甥接過來麼。」林染問道。
「不必。」柳天傾微微搖頭，「就這般做一凡人也好，我重開仙道道統必然阻力重重，他若是被我接來，會更加危險。」
林染點了點頭，也不去過問他的家事。
「隨你吧。」林染擺了擺手，「下去吧。」
柳天傾恭敬的再次行禮，離開了天武王府。
「柳天傾、仙道。」
「這樣一來，肆意妄為，不守規矩的形象應是深入人心了。」林染心中思索著。
立人設這東西他可太熟了。
一個世界一個人設。
這次仙道重開，未來道統之爭必然愈發強烈，這些道統各懷心思，必然會對大周的統治造成影響，屆時林染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辰戩……」
林染想到了這個人神混血的天驕。
該怎麼下好這枚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