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老油條

作者︰鯊魚禪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老豬!」

「什麼事啊劉工?」

「我出去一下。」

說罷,劉澈將門房鑰匙一甩,拽了一輛自行車就蹬了上去。

「劉工?!」

「我去一趟消防局。」

劉澈擺擺手,打了個酒嗝,然後哼著小曲兒,一邊騎車一邊沖著游行隊伍招手,「孩兒們,都操練起來啊!操練起來!」

「……」

一臉醉意的劉澈嘴里罵罵咧咧,「臭不要臉的老王八蛋,啥叫七零後八零後不行啊?老子看著還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人也不知道他在笑個什麼,有憤怒的學生沖他吼叫著,但還是有維持秩序的學生在那里阻攔。

整個游行隊伍,混亂歸混亂,但總體而言,還是相當的有秩序。

「嗯,不錯。」

劉澈點了點頭,相當的贊賞,舉凡這種游行,就鮮有不混亂的,更有甚者,直接打作一團。

能夠做到眼前這種程度,已經是相當的了不起。

不過劉澈也清楚,這種秩序,也維持不了多久,最多一天,一天過後,就是各種混亂。

打砸搶是必然的,就算不是自發性的,也會有人渾水模魚,進而就是更大的騷動,然後失控。

但在劉澈心中,這種失控,並不算什麼,尤其是和鼓起勇氣站出來相比,真是不值一哂。

而等劉澈離開之後,拿著鑰匙的「豬油哥」一臉懵︰「劉工……這是干嘛?」

「劉工說去消防局……」

「消防局有好酒?」

「……」

眾人也是無語,總感覺他們的滿腔熱火,被劉工這騷操作給打斷。

挺著個大肚腩,劉澈盤算著現在的情況,暗忖道︰這事兒應該不會善罷甘休,交州州府沒反應,安南省省府都會有所行動。

琢磨之後,劉澈到了消防局跟前,跟門衛點了點頭,褲兜里模出來一包煙,抖了一根出來,然後說道︰「老庫在嗎?」

「劉工!」

門衛雙手接過來一支煙,然後堆著笑道,「劉工過來,庫老板肯定在啊。」

「成,我自個兒上去找他。」

「好,劉工慢走。」

「回頭我順兩桶好酒,有空去廠里喝兩杯,搞研發這種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團隊氣氛,有空喝兩杯啊。」

「一定!一定!」

「那可說好了啊。」

說罷,劉澈將自行車直接靠在牆上,然後叼著煙,踩著人字拖就上了樓,模著肚腩,劉澈在走廊里張望了兩下,然後瞅準了一處陰涼的房間,敲了敲門喊道︰「老庫!我。」

「老劉?進來進來!」

進去之後,就見一群人正在搓麻將,嘩啦啦作響,整個房間極為陰涼,空調正在呼呼作響,然而煙霧繚繞,思咖煙的氣味把劉澈都燻得差點掉眼淚。

「我滴媽呀!這兒是消防局啊還是懷遠煤礦?這是燻魚呢還是燻雞啊?」

「蹦!糊了去!」

只听一人帶著口音,嘻嘻哈哈地把牌一推。

「臥槽!踫踫胡都行?」

「輕點嘍庫老板,台門都把你蹦壞了去~~」

有個叼著煙的「少年白」,嘿嘿一笑,帶著很重的鄱陽湖口音說道。

「房局長,一張台子也這麼在意,。」

「嘿嘿,庫老板,我祖先話個啊,細水長流嘍~~」

「臥槽,牛逼。不愧是房二公子之後。」

此人聲音粗重,然而詭異的是,嘴唇卻涂著口紅,不但描眉畫眼,更是連指甲蓋都涂了油。

在場搓麻將的四個人,三個抽思咖煙,唯獨此人,不但抽著一支極為細長的特制煙,更是用了一支長長的煙桿,整個畫面,極為違和。

「,老庫,老子每次看你這個鳥樣都想吐。」

「彼此彼此啦老劉,你看看你,上上下下有像樣的地方嗎?,來干什麼啊?別他媽又給我整活兒啊。」

「尼瑪有事兒呢。」

說著,劉澈排了排桌子,「都先停停,說個事兒。」

「都行啦劉工,有什麼事情,劉工只要開口,一句話啦。」

「行了行了行了,別整這些有的沒的。」

劉澈隨手抽了一張椅子,翹著二郎腿,然後叼著煙道,「外頭學生在游行示威,我尋思著,早晚會叫你們開車過去,水槍是必須的。這麼個情況,這到時候呢……」

「等等!」

描眉畫眼的彪形大漢當時就驚了︰「臥槽你說啥?!」

「學生游行示威?!」

「劉工!你話真個假個?!」

姓房的「少年白」雙目圓睜,「我怕個啊。」

「,老子跟你們胡咧咧瞎掰扯呢?都他媽听著。」

吐了兩道濃煙,劉澈手指點了點道,「今天水槍壓力不夠,行不行?」

「老劉,我他媽水利公司的,這里是消防局,你他媽給爺整活兒呢這是?」

「你他媽人不人鬼不鬼的屁話怎麼這麼多?我他媽這不是在跟你們商量嗎?再說了,老子出來商量事兒,啥時候不給好處了?尼瑪你這臉越看越想吐,你轉過頭去。」

「喂喂喂劉工,我們也惡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還在笑,然而劉澈知道,這群家伙還沒有從打牌的氣氛中出來,對學生鬧出來的動靜,完全沒有預料。

輕笑一聲,劉澈道︰「現在工人都跟著參加游行去了,我呢,不是在跟你們說笑。一句話,答應呢,有個雜志的股份,我可以做中間人,帶你們投資。」

「嘁,雜志?不是吧劉工,這種有什麼好投的?」

「噢?沔州銀行的一個行長,姓紀,他投了。」

「什麼情況啊老劉?你他媽不是流放去殺龍港了嗎?」

「我說庫巴,你是失了智?老子流放歸流放,老子還是正牌工程師好嗎?我北上還是南下,那都是國家棟梁、大唐未來。你懂個籃子。」

「老劉你等等,你說的這個投資,是之前說的那個‘蒼龍道’自由辦報?」

「這他媽不是廢話嗎?」

劉澈猛嘬了兩口煙,然後道,「一句話,學生游行示威怕什麼?到時候頂你們上去,這命是自己的啊,萬一學生上頭,那他媽不是頂前面的受罪?州府給你們最多就是幾百塊,為了幾百塊,拼什麼命啊對不對?」

「臥槽,老劉你這是發大財了?」

「你頭別轉過來!看了真的想吐。」

「……」

「真能賺錢?」

「別廢話,我他媽什麼時候坑過你?」

劉澈大概是覺得翹著二郎腿有點夾蛋,又重新把腿放了下來,然後抖了抖煙灰,接著道,「你們也是知道的,投資這種事情,我向來就是有肉吃肉,沒肉喝湯,不吃不喝呢,也不要緊,隨緣。不過呢,這一次是我一個在殺龍港認的兄弟,他是體面人,你們跟著投,不會吃虧的。」

「劉工,你是不是找個有錢的妹 ?」

姓房的「少年白」,完全沒有掩飾他的江西口音,帶著濃重的江西鄱陽湖東的方言,此人用牙齒咬著思咖煙,然後笑嘻嘻地看著劉澈,「排不排場啊?」

他口中所謂的「排場」,便是別處好看、靚、俊一般的形容。

劉澈笑了笑,仰頭道︰「漂亮啥啊就漂亮,我就不愛這個。」

又直接抖了抖煙灰在地板上,劉澈繼續說道︰「一句話,靠得住。」

房間內幾人還在說說笑笑,忽地,一個人咂模過了味兒來︰「家產!劉哥!學生仔鬧事?!」

等他猛地大叫一聲,另外幾人這才從玩笑的氛圍中跳了出來,濃妝艷抹的猛男也是身軀一顫︰「老劉,我他媽都忘了問了,多大的規模?」

「你們他媽的但凡這時候派幾個人出去看看,還至于在這兒跟我瞎逼逼?尼瑪不是大事兒,我他媽能來這兒?」

「我叼你老母啊!」

「劉哥!要是上頭下了死命令,事情就大條啊!我不敢抗命,我膽小啊!」

「臥槽你怕個鳥?你他媽是不是白痴?上頭來了命令,就說水槍崩了會如何?你是不是傻?到時候治一個後勤處的處長,就說他吃空餉,然後讓他滾,你怕毛?」

「呃……這會不會?」

「媽的智障,讓他滾就真的讓他滾嗎?給點錢打發一下不就行了?」

「劉哥,欺上瞞下這種事情……」

「。」

劉澈頓時將煙頭往地上一摔,起身踩滅了之後說道,「講話這麼費勁兒呢?你們要是听上頭的,要立功,想想升官的概率。輪得到你們嗎?你們出裝備出人,功勞最少也是警察局的。對不對?」

「臥槽?」

「我叼……」

幾個消防局的頭頭一愣,水利公司的老板庫巴也是點點頭︰「老劉,你這話講的到位。」

「這他媽不是廢話?髒活兒干了你以為就沒人搶功勞?就你們那點水槍水炮的,跟警察局斗什麼斗?這活兒輪不到你們。完了呢,你們再想想要是敷衍了事的責任,多大點事兒?鎮壓不力事後追責,你們想一下,這哪回找過消防局的?州府鎮壓不力,先完蛋的就是分管副州長,對不對?」

「老劉你這說的……有點兒道理。」

「你他媽頭轉過去,老子看了是真的想吐。」

「……」

劉澈正要繼續說話,卻見姓房的「少年白」趕緊抽了一支煙出來,雙手奉上,嘿嘿一笑︰「劉哥,吃一支煙慢慢話嘍。」

「嗯。」

滿意地點了點頭,劉澈繼續說道,「你們之前也是知道的,廣州那邊呢,死了人。這次學生鬧事,就是針對‘明達慘案’。這事兒往深處想,那就是四大家族吃癟吃虧,對不對?」

「老劉繼續。」

「哪家神仙斗法咱們不管,吶,先講清楚,我是巴不得那群王八蛋死干淨。但是你們呢,親兄弟明算賬,鎮壓的時候抬抬手,往後我他媽還能給你們作證,對不對?這萬一將來這批鬧事兒的有出頭的,這他媽就是善緣,對不對?」

「能成事兒?」

「你成你媽呢?這事兒那麼容易?我他媽就是給你們說個情,講事實,擺道理。沒道理消防局的上趕著送人頭啊,成或不成,你們只要賣力氣,都是被清算的命。何必呢?你們跟手底下兄弟講清楚,一年到頭混個幾百塊的,為了幾百塊拼命,玩什麼命呢。」

「老劉,這麼著,水利公司這邊,我保證,別說高壓水槍,水槍都得壞。」

「尼瑪你要不壞,老子事後弄死你,保管安南省警察廳查不出痕跡來。」

不屑地瞄了一眼庫巴,劉澈對另外三人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受地方管。這房間里呢,肯定有州府哪位老爺的人,眼線耳目嘛,很正常。所以今天這事兒,是我劉澈額一個人出來浪,有幫襯的,那是兄弟們講義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原本在打牌的幾個人,也早就從之前的嘻嘻哈哈氛圍中,深入到了劉澈描述的情況內部,陡然發現風險重重,往哪邊都是坑之後,幾個人臉色也是相當的難看。

還在糾結,卻听到外頭樓下傳來了急促的剎車聲,同時警報已經被拉響。

姓房的「少年白」立刻道,「庫老板!」

「,快走!」

濃妝艷抹的庫巴起身後,立刻道,「我去隔壁公司!」

兩人前腳剛走,後腳就听到走廊里有了急促的腳步聲。

卻見幾個身穿制服的家伙進來之後,一人氣喘吁吁正待開口說話,就听牌桌上一人起身,堆著笑連忙道︰「哎呀,杜秘書,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趕緊的,三缺一,三缺一啊!」

「打幾塊錢的啊?我今天身上可沒帶多少現金。」

不知道什麼時候,劉澈已經坐在了牌桌上,伸手模了一只倒扣的麻將,搓了一下之後,口中念叨︰「發財!」

啪!

這只牌被拍在了桌子上,赫然就是一只綠油油的「發財」。

「別玩了!玩個屁!十萬火急!」

只听杜秘書連忙喊道︰「快把水炮拉出來,春明大街,路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就那兒!趕緊的!」

「杜秘書,這是……演習?」

「你演個屁的演!趕緊的!柴副州長親臨,你們這次只要表現好了,我一定給你們請功!」

「不是……杜秘書,怎麼這麼急急忙忙的?這到底是……」

「快別廢話了!走!這是命令!」

「好好好,這就來,這就來……」

杜秘書頓時松了口氣,然後道,「我先下去,你們快點跟上!」

等杜秘書前腳走,後腳牌桌上的人立刻罵道︰「家產!劉哥!多謝!」

「姓杜的叼毛說得好听,一句實惠也無,海賊出去做生意,還有開船錢,叼毛唱戲給消防局听呢!」

之前劉澈說一萬句,都沒有杜秘書剛才的表現來得好,因為全程沒有一點實實在在的好處許諾,全是空話。

對消防局這些老油條來說,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有好處才上,沒好處叼尼瑪臭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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