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來不及悲傷的“袁州鄧氏”

作者︰鯊魚禪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當某個事物換個角度去看,很多疑惑……豁然開朗。

「當年我在揚州做事時,還很年輕,只記得稅警的揚子江船隊出了大問題,然後有一批亂黨,奪走了不少船。」

「再後來幾十年,陸陸續續的,也多是‘江東錢氏’的各種名聲出來,諸多‘大義滅親’、‘公忠體國’等等,不勝枚舉。錢為江淮省稅務負責人時,以‘鐵面無私’聞名,甚至‘內懲家賊’,三年江淮省上繳的稅金,至少翻了兩倍。同時‘獅駝嶺錢三郎’,也聲名鵲起,錢鏢在‘獅駝嶺’定稅有功,‘獅駝嶺’也成了南海的運輸中轉中心,又因為‘獅駝嶺’的稅費恆定,多有豪商願意在‘獅駝嶺’停靠……」

一連串的東西重新組合起來,柳璨感慨萬千,「外人看來,這是‘江東錢氏’的兄弟同心,各有千秋。一個在朝,一個在野。遙相呼應的同時,更是復興了錢氏在稅務系統中的實力、能量、地位。」

「現在看來,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啊。錢,至少錢巨美,肯定是利用了這種名聲和影響力,然後一步步在稅務系統,尤其是稅警體系中站穩腳跟!」

「他和錢三郎,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麼,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錢鏢的學生在我們這里呼風喚雨,而不去朝廷幫助去錢這個師伯。」

結束了感慨,柳璨還是有些激動,錢也好,錢鏢也罷,都藏得深啊。

而藏的更深的,只怕就是錢這個「英年早逝」的。

「照之兄……」

一臉苦逼的鄧子霖幾欲吐血,這種事情,沒听到也就罷了,听到了,那心里就是提心吊膽的。

他也不傻,柳璨這是拉人下水呢,要死一起死。

畢竟柳璨是在湖南做點頭相公,你鄧子霖倒是逍遙,在江西袁州做富家翁?!

直接羨慕嫉妒恨好麼。

「光瑞兄,這還用選麼?跟著王角走,至少沒人把‘袁州鄧氏’吃干抹淨不是?別忘了,江西,是房家的江西,可不是什麼帝國的江西。去江西做官,要什麼樣的‘護官符’,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

與其說是鄧子霖知道,倒不如說是鄧子霖的老子鄧璠知道。

能夠全須全尾頤養天年的糟老頭子,沒有點斤兩,怎麼在「江西房氏」那祖傳的大胃口面前輾轉騰挪?!

要知道,貪婪也是得有一個極限的,一旦觸發了閾值,定然就是要發生動蕩。

各種騷動、叛亂,最終不過是殺個領頭的大官「平民憤」,至于體面人「江西房氏」,根本一個毛都不會掉。

「萬畝良田啊……」

感慨不已的鄧子霖,心中在滴血,但他狠不起來,他不想弟弟鄧霽那樣沖勁十足,哪怕七老八十了,還有一顆躁動奮斗的心。

也沒有父親鄧璠的智慧和手腕,只是個普普通通守成的糟老頭子,能夠維持住「袁州鄧氏」繼續開枝散葉,他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時代發展到這種地步,也的確成了一個火藥桶。而且據我所知,京城回流的紙幣非常多,但是去年秋季,內閣又增發了貨幣。物價飛漲,只怕是就在眼前,明知道是飲鴆止渴……」

頓了頓,柳璨嘆道,「反倒是‘湘東模式’中的票證,或許能度過難怪。再加上王角效仿炎漢打擊豪強,哪怕安仁縣、攸縣現在是不如長沙、南昌這樣的大城市。但是,比諸多災區,絕對要強得多。」

當王角率領的「勞人黨」,不是整個帝國之中最弱的那一支勢力時候,王角就算沒有贏,但肯定不算輸。

「家中子佷,只怕反對者甚多啊。」

「呵!」

柳璨見鄧子霖一如既往瞻前顧後,頓時冷笑一聲,「光瑞兄!可知兩百多年前陸飛白!」

陸德明之後的吳縣陸氏,最終發展成了「太湖陸氏」、「東海陸氏」、「江東陸氏」,萬里老瓢蟲「甫里先生」是因為長得帥才聞名于世的嗎?

是因為陸龜蒙寫田間耗子的文章,才有如今的地位嗎?

不過是因為他姓陸,在太平年月之中,抨擊時政的那點文章,根本沒幾個人去看,看個熱鬧,也就差不多了。

多的,那也是完全沒有的。

「兩百年富貴啊光瑞兄,王角以後,可能未必還會需要什麼大戶盟友。等到‘勞人黨’深入兩省、三省的基層,到那時候,什麼大戶,什麼地主,不服就殺,沒有委屈的!」

「這……」

「所以,如果你‘袁州鄧氏’首倡,除非你鄧氏的後來人禍國殃民,否則,再大的罪過,抹了就是抹了。」

「也就是我‘河東柳氏’太遠,否則,這個機會,我怎麼可能讓給你?!」

柳璨說著,神色仿佛很是惋惜的那樣,這讓鄧子霖有些放心,可他畢竟懦弱,拿不定主意,一咬牙,便道︰「我這便回轉,去問問父親!」

「去吧!相信‘韞玉公’的判斷,應該是跟我一樣的,否則,怎麼會讓你拿著‘江陰錢’的名片,去找‘獅駝嶺錢三郎’?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

「……」

猛然一愣,鄧子霖忽然反應過來,的確,這好像就是父親的判斷。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時候不舍得,只怕以後多得是舍不得。

七八十年的懦弱,換來一輩子的勇氣,鄧子霖已經有了計較,但是,此事怎麼開口,還是得先找上弟弟鄧霽。

兄弟二人,誰唱黑臉好用,鄧子霖還是心中有數的。

連頓飯都沒有吃,鄧子霖直接車也不停地往萍鄉趕路。

等到家的時候,貨車的水箱都快散了。

「大哥。」

鄧霽也是驚了,自己老哥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進去說!去……去書房!」

兄弟二人都是滿頭華發,不等鄧霽說話,鄧子霖就一邊休息一邊竹筒倒豆子一樣,將在長沙打听到的東西,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這……這……」

拿著手中的「江陰錢」名片,鄧霽作為省廳實權大佬,也是有些失神。

這叫什麼事兒啊!

「錢、錢鏢居然是亂黨?!」

「根據照之兄的推測,只怕爸爸很多年前,至少二三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而且很有可能是繼承了錢二郎的遺志,所以,錢三郎才會常年在海外。」

「柳璨會不會是在坑我們家?他現在是個點頭相公,拉我們下水,他在王角那里,等于說也有了盟友幫手。」

「我們又不需要給他賣命,光嵐,這個不用擔心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大哥,父親當真是這樣的想法?我們是不是去確認一下?」

「不如明天?」

「好。」

等到第二天,鄧子霖、鄧霽兄弟二人去看望鄧璠的時候,卻發現鄧璠已經去世了。

走得很安詳,完全沒有任何痛苦,大約就是一覺睡過去,然後就此不醒。

悲傷根本來不及,鄧子霖、鄧霽兩人,只有震驚!

他們感覺這就像是老天爺跟鄧家開了一個玩笑,此時此刻,心中是無比悲傷的,因為「袁州鄧氏」的開啟者,竟然就這麼去了。

然而,悲傷根本就來不及,「袁州鄧氏」接下來該怎麼走,也是七老八十的兩個老兄弟,竟然完全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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