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也不接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東方淑媛終究說不出口，垂下了頭。
她有些難過地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也拒絕了，可她就是不听，十分熱情地非要叫我把這些東西都帶回來，硬塞給我，說是給你補身子……」
喬楚依然不說話，等著東方淑媛說完。
東方淑媛其實已經說完了，她眼巴巴地看著喬楚，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然而喬楚卻一言不發，也不見生氣，也不見傷心憤怒，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東方淑媛。
東方淑媛心頭發慌︰「楚楚，我知道我錯了，你說該怎麼辦？」
喬楚嘆一口氣︰「這是你的事情，她沒有跟我說過，我只當不知道。你的事情，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東方淑媛︰「……」
我若是知道怎麼辦，我還能這樣為難麼？
這不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麼？
「東西是你抱回來的，我是不會要的，你留著用也好，送回去也好，是你的事情。」喬楚說著，嘴角勾起一個奇異的微笑。
「至于那個馬小雨，我也只當不知道，你要帶回來，你就留在你屋里。我這里是不會要的。她若是自己主動跟我說，我是會拒絕的。」
喬楚說完，對著東方淑媛又嘆了一口氣，拍拍東方淑媛的肩膀，一言不發地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東方淑媛看著面前的一堆東西，傻了眼。
喬楚不傻︰那馬夫人之所以不敢跟自己說，是知道自己是個果斷的人，只要跟自己說了，自己拒絕了，這事兒就沒有回緩的余地了。
可若是她通過東方淑媛來說，就不太一樣。
東方淑媛不自信，所以不懂拒絕旁人的請求，總擔心太過干脆地拒絕會得罪人。
等到東方淑媛將東西抱了回來，進退兩難時，正常人看在兩家如此親近的份上，就有可能礙于面子接受了。
然而喬楚是那種礙于面子就接受一個妾室的人麼？
不存在的。
所以，喬楚只將難題丟回給了東方淑媛。
不懂拒絕，就要自己去承擔結果。
而喬楚，是絕對不會為旁人的懦弱退讓而買單的。
這一晚，喬楚睡得香甜，而東方淑媛卻翻了一夜的燒餅。
第二天早上，喬楚精神奕奕地起床，東方淑媛卻頂著倆黑眼圈從屋里走了出來。
兩兩相對，四目相投，東方淑媛狼狽低頭，有些心虛地道︰「楚楚……」
喬楚看著東方淑媛這個樣子，也只想嘆息︰「媛媛，有些事情，旁人怎麼說都沒有用的，你只能自己來。若是你不懂得拒絕，你就必須要承擔里外不是人的後果……」
「那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兩全其美？」東方淑媛想了一夜沒合眼，是真的想不到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喬楚笑了笑︰「這世間的事情只分三種，我的事情，旁人的事情，老天爺的事情。我的事情我做主，旁人的事情旁人決定，老天爺的事情，就只能認命……分清楚，你就懂了。」
「這世間更多的是取舍，哪來那麼多的兩全其美？」
喬楚說完，瀟灑出門︰「我出去吃早飯啦，你不用做我的。」
主要是東方淑媛一夜沒睡，她也沒那麼不人道，非要吃東方淑媛做的飯菜。
羊湯泡餅子，喬楚吃得熱乎乎地，吃了一半，就看到東方淑媛抱著那一大堆的東西，又低著頭去了馬家的方向。
喬楚低頭，掩住了眼底的笑意︰終究還是踏出了那一步了。
只不過，那馬夫人能走出這一步，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東方淑媛到底還是見識不足，不知道人性的復雜。
果然，等到喬楚一碗羊湯見底，就看到東方淑媛又抱著那一堆東西有氣無力地走回來了……
喬楚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施施然回家後，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等著自己的東方淑媛。
一看到喬楚回來，東方淑媛立刻就迎了上來︰「楚楚！」
「嗯？」喬楚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了？」
「我……我去退那些東西，可馬夫人卻說，你不要也行，讓我留著自己用就行，可我也沒懷孩子，我拿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東方淑媛說著，眉毛都要打疙瘩了，一臉為難的樣子。
等東方淑媛說完了，喬楚才含笑問︰「那我能為你做什麼呢？」
「……」東方淑媛噎住︰是啊，自己嘮嘮叨叨一大堆，到底希望喬楚幫自己做些什麼呢？
她茫然地想了想，竟然想不出來自己要干嘛。
「你……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東西退回去？」東方淑媛一句話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合適。
這事兒從頭到尾，馬夫人都沒有跟喬楚當面說過，自己讓喬楚去退，喬楚又怎麼方便去退呢？
一時間東方淑媛將衣角都要揉爛了，咬著下唇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喬楚笑著嘆氣︰「那若是回頭人家馬夫人說，若是陳青山不願意納妾，那就讓你們家阿球納了她做妾，你可願意？」
「啊？」東方淑媛愣了一下，茫然抬頭看著喬楚。
等對上喬楚的眼神時，她才回過神來︰「我……我……」
「你不用回答我，你問問你自己的心，若是你接受，你是真心接受嗎？」
「你能歡歡喜喜接受嗎？」
「還是跟從前一樣，選擇委屈了自己，成全了旁人？」
「若是你不接受，你敢拒絕馬夫人的請求嗎？」
「拒絕以後，你會擔心她生氣嗎？擔心得罪了她嗎？擔心她從此不理你嗎？」
「從小到大，你又做了多少委屈自己去討好旁人的事情？」
「你以後還準備繼續做下去嗎？」
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錘子鑿在東方淑媛的心口上，撞得她腦仁和心口都一陣陣地抽疼……
如同洪鐘大呂，又仿佛當頭棒喝。
東方淑媛的眼淚滾滾而落，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經歷過的那些討好旁人委屈自己的事情……
喬楚沒再說下去，拍拍東方淑媛的肩膀，又回屋了。
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喬楚表示很惆悵。
怎麼辦？
照著這個架勢，中午飯也要去外面吃了……
這個當年的春娘、如今的東方淑媛，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的心弄明白？！
若是她就這麼糾結下去，自己很可能需要請個廚娘回來才行了……
然而請個廚娘回來，就意味著必須絕對忠誠才行啊。
否則那麼多的好吃的蔬菜水果，就都不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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