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人馬守營,根本不可能將錦州圍的水泄不通。
只能廣豎木牆,多挖壕溝,才能使用有限的兵力實現合圍。
再加精銳騎兵配合,根本無慮建虜偷襲。
現今吳三桂帶走了最精銳的騎兵,黎玉田手里的騎兵實在拿不出手了。
他昨天就擔心錦州城內的建虜偷襲,早早做了安排。以無數火把壯大聲勢。讓多爾袞模不清己方兵力。
此時建虜來攻,黎玉田還算是鎮定,指揮士兵開始抵擋。
另一邊,在建虜騎兵的督促下,錦州城內萬余大清百姓,不論男女老少,都被驅趕而出。
他們幾乎將城內可用之物盡數搬出,或抱著、或扛著,慌慌張張的奔向壕溝。
明軍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企圖,自然不會坐看其成。
眾多士兵站在木牆頂的平台上,不斷發射勁弩,殺得建虜百姓哭爹喊娘。
那里,有五六歲的孩子,有七八十的老人,有面容姣好的少婦,也有各種殘疾人,他們沒有選擇權,接到命令,只能服從。
每個人都盡自己所能,搬運著各式物品,為建虜騎兵「搭橋鋪路」。
一個四歲的孩子,跟在白發蒼蒼的女乃女乃身後,隨著大伙往前跑。
他不知道這是在干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手里那小小的石頭有什麼用。
嗖……
女乃女乃中箭倒在地上,孩子跑過去查看,拍著女乃女乃滿是皺紋的面龐。
突然,一只大腳不小心踢在他的身上,輕易將他輕柔的身子踢倒,隨即,無數大腳在此經過。
連哭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一幕不會被人注意,建虜百姓悶頭跑,大明軍士沉著射擊,絲毫不會因為他們是普通百姓而手軟。
幫助敵人的百姓,就是敵軍,沒人理會你是個稚童,還是美婦,只是拼命射殺,即使尸橫遍野,也沒人會動惻隱之心。
明軍拼命發箭,不斷送敵人升天。
奈何建虜百姓人數太多,在不計死傷的情況下,一條通往明軍大營的路,漸漸成形。
阿巴泰見了大喜,做好了沖鋒的準備。
他無視那數不清的火把,將手中鋼刀遙指黎玉田大帳。
殺……
阿巴泰一馬當先,將一桿正白旗大鰲高高舉起,高呼著沖了上去。
殺……
殺……
5000鐵騎隨之沖殺,冒著明軍漫天弩箭疾馳而去。
黎玉田早就登上了瞭望台,他實在沒想到多爾袞進攻目標是自己。
見到建虜百姓鋪設完道路沒有撤回,依舊跟隨騎兵一起沖向自己大營,心已經明白。
「速調各處一半守軍,來此助陣!」
「遵命!」
轟轟轟……
手雷炸響,將馬上就登上木牆的敵人擊落。
五箭弩拼命的射擊,不要錢的往建虜騎兵身上招呼,黎字大旗下成為絞肉機,無數鮮活的生命在此消逝。
咚咚咚……
建虜的攻城錘不斷撞擊木牆,卻難以奏效。因為演練經驗的推廣,明軍木牆早已經被加固,尋常攻城錘難以撞毀。
但是建虜沒有放棄,盯著堅實的木板、盾牌,一刻不停的撞擊。
明軍沒有辦法,只好點燃引線,扔下去一枚手雷。
木牆頂的平台上,更多的明軍背著鋼槍、手持五箭弩,一邊射殺不遠處的敵軍,一邊防止敵軍攀登而上。
阿巴泰見久攻不下,自己人卻死傷慘重,心里焦慮不安,正想著回去運火炮。
這時,多爾袞不顧傷體,帶著僅有的十幾個親衛將城中一門火炮推了過來。
這是兩年前繳獲明軍的紅衣大炮,威力很大,此時運來恰到好處。
「填彈!點火!」
轟!
建虜的火炮開火了,將木牆炸的木屑紛飛。
四散的木屑速度極高,將附近的建虜百姓炸的嗷嗷直叫,甚至有人被木屑扎入皮肉,倒在地上申吟不止。
「繼續!放!」
阿巴泰才不關心這些只能扛土包的平頭百姓,照著同一處木牆,再次開火。
頓時,木牆上的明軍士兵被震的墜于地下。
多爾袞在親衛的攙扶下,忍著腰部劇痛,艱難的騎上戰馬,在陣前來回奔馳吶喊。
「大清的勇士們!殺……」
建虜士兵看到攝政王親臨火線,個個振奮大吼︰
「殺……」
「殺……」
「殺……」
建虜士氣大震,攻城錘不停撞擊,不停攀爬木牆,不停射擊……
騎兵立于馬上,全然不懼暴露了全身要害,只為了射擊站在木牆上的明軍。
建虜精于騎射,此時靜止射擊,幾乎箭無虛發,明軍士兵紛紛中箭墜落,空出大片木牆。
木牆少了士兵守護,開始有建虜成功翻過,跳下去于明兵肉搏。
轟!
又是一聲炮響,明軍木牆被炸出一個大洞,數個建虜趁機鑽了進去,成功闖進明軍大營。
情況危急!
「都司,敵人太多了,已經沖進來了,我們快頂不住了!」士卒大聲報告。
「繼續調兵過來,建虜幾乎全城出動,不重要的地方留一兩個人就行!要快!」
「遵命!」
明軍快速聚集向黎玉田的大帳,時間不長,又有萬余人到位。剩下的人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跑來。
很快,進入軍營的建虜被斬殺,在五箭弩的助力下,明軍再次站上木牆,依靠人數和射程優勢,殺的建虜騎兵不得不躲避,免得成為活靶子。
形勢終于穩定,黎玉田長舒一口氣。
阿巴泰見到如此猛攻依舊失敗,心情沉重,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請示,卻怎麼也找不到多爾袞。
剛才流矢滿天,明軍手雷一個勁的往外扔,混亂一片,難道攝政王受傷了,甚至……
阿巴泰大急,不敢想下去了,連忙派人尋找。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時,建虜已經損失慘重,進攻力度每況愈下。
黎玉田看時機差不多了,命人將裝滿桐油的罐子,點燃,用拋石機扔向陣外。
冒著火的罐子劃破夜空,嘩啦一聲摔在地上,頓時一片大火,很快引燃了周圍的木質兵器和尸體。
隨著油罐被大量拋出,距離明軍木牆30-200步的地方,成為一片火海。
有不要命的建虜士兵,抱著燃燒的破碎油罐,沖向木牆,沒跑出多遠,就被嚴密防範的明軍射殺。
阿巴泰尋不到多爾袞,看著大火滿心憂慮,萬一攝政王在火海中,如何是好。
「快,散開去找,白甲兵呢,沖進火海去找攝政王!」
所剩無幾的白甲兵听令後毫不猶豫,捂著口鼻就沖進大火。
由于多爾袞將服鮮明,倒也不用挨個翻找,一眼掃去,即可清楚在不在附近。
一刻鐘過去,有白甲兵在大火深處,一片伏尸中,隱約看到多爾袞的一角肩甲。
剛欲高呼,就被一支勁弩射穿胸膛。
暗紅色的血液流出,那是肺部被洞穿才會有的血色。
他艱難回頭,欲向阿巴泰通報,奈何呼吸困難,無法呼喊,遺憾的倒在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