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沿雪山,由十三峰組成,由北向南,縱列排向。
據說,十三峰終年積雪不化,似十三棵玉柱,立地擎天。
蘇綿來前,曾在網絡上搜查過資料,說是在曦城城內,就能看到雲霧繚繞的雪山主峰。
這話倒是不假,但遠不及面對面觀賞,在視覺沖擊上,來得更為壯觀。
他們還在山腳下,一眾人舉目仰望,激動地贊賞聲連綿不絕。
許多人加快了步伐,朝著索道入口奔去。
而此時的蘇綿,跟在隊伍後方,想著方才自己鬧出的烏龍,內心窘迫得很,壓根無心觀賞美景。
她低著頭,悶不吭聲地往前走。
那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樣子,他會不會事後找她算賬?
蘇綿一想到這里,心里就發慌,連帶著精神力也不集中。
一步一步往前邁,一個不留神,險些踩掉前面人的鞋子。
是個年輕的小伙子,鞋子差點被人踩掉,他腳一蹬,將鞋重新穿好,然後氣沖沖地回頭,滿眼不悅,想要責罵。
「你……!」是眼瞎了嗎!
剛出聲,緊接著一愣,他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踩他鞋的是個女孩子。
還是個長得好看到要命的女孩子!
即便穿著白色的防寒服,身段也是高挑漂亮,此時正紅著小臉,彎腰沖他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方才是我沒看清路,真的不好意思……」
她的聲音很好听,綿軟清甜,滿是愧疚,他方才胸腔里凝結起來的怒氣,頓時不由自主地消散而去。
望著女孩兒紅撲撲的小臉,對上她那雙帶著歉意的眸子,他只覺耳根一熱,立即將嘴邊難听的話咽了下去,
視線不自覺地亂瞟,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話也說不利索︰
「沒,沒事兒,那個…美…咳,你下次注意。」
蘇綿見他沒有出言責怪,心里松了一口氣,待男生轉過頭去,她繼續斂著眸,沉默不語。
蘇遠之也注意到方才的情景,不是什麼大事兒,所以沒有舉步上前。
但看著小丫頭拘謹著身子,神色不太對勁兒,好似有心事的樣子,他又有些納悶。
方才不過一點兒小事故而已,以綿綿的性子,不至于耿耿于懷啊。
蘇遠之皺起眉頭,忽而想起蘇綿今天一直沒跟他搭話,頓時心頭一酸,難道小丫頭還在為他的斥責而難過?
思及如此,他趕緊和雲君雪招呼了一聲,邁步走過去哄她。
「綿綿……」
蘇遠之擠過去,和她並排走著。
「嗯?」
蘇綿恍然間听到有人喚她的名字,下意識抬起了頭,看到蘇遠之,她微微一笑,有些好奇︰
「爸,怎麼了?」
蘇遠之應了聲,伸手模了模她的發頂,歉意地說道︰
「綿綿啊,早上爸爸在車上不是故意要訓斥你,你別生爸的氣,好嗎?」
聞言,蘇綿連連搖頭︰
「爸,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生您的氣。」
站在她身後的厲紳听到此話,不禁眉梢一挑。
那是不是也不生他的氣了?
「我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是怎麼了?」蘇遠之望著她,關心地問道。
蘇綿神色微變,抿了抿唇,沒吭聲,她思緒亂得很,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跟父親說。
蘇遠之見她默不作聲,以為她不願說,倒也沒執著得繼續問,只是在心里默默嘆氣。
唉……
閨女大了。
有些心里話,也不願跟他講了。
明明小時候還特別喜歡粘著他,要他陪著玩兒這個,玩兒那個,現在倒是不粘了。
蘇遠之感慨完,似是想到什麼,他眉頭一蹙,小聲叮囑道︰
「綿綿啊,你現在是個大姑娘了,厲紳雖然是你哥哥,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平日里和他相處,還是要把握分寸,知道嗎?」
蘇遠之的聲音刻意壓得低沉,但厲紳注意力一直放在兩人身上,所以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心里‘咯 ’一下,難道蘇叔發現了什麼?
蘇綿的思緒反倒不在這里,但听著蘇遠之的話,也不願讓他費心,乖巧地點頭︰
「嗯,我以後會和他保持距離的,不會咬他了。」
「好好。」
聞言,蘇遠之欣慰地笑著,接著又道︰
「綿綿啊,爸爸一個粗爺們,也不太懂你們小姑娘的心思,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兒不方便跟爸爸講,可以找你雲姨聊聊。」
「嗯,我記住了,謝謝爸。」
蘇綿點頭,心里仿佛涌入一股暖流,溫熱溫熱的——
索道入口。
眾人排隊,等待乘坐纜車。
所謂‘高處不勝寒’,大家許是怕冷,動作一致地拉緊了身上的防寒服,確保一絲不透。
等待的時間里,謝景川注視站在前方的某個男人,微微蹙眉,做思考狀。
這個男人有點兒眼熟。
他琢磨了一路,也沒想起來這男人是誰?
又過了一會兒,他靈光一現,抬手踫了踫厲紳的胳膊,指了指某個男人在人群中凸出的腦袋,壓低聲音問道︰
「厲紳,這是不是陵東那位……」
厲紳微微頷首,沒有多言。
正是此時,某個男人似是察覺到什麼,朝兩人所站的方向看過來,眼神犀利,一時間……
四目相對,火光四射。
謝景川吞了吞口水,縮了縮脖子,攏緊了身上的防寒服。
這還沒走進雪山呢,他怎麼感覺渾身發冷呢?
真邪門。
某個男人在看到厲紳時,眼底犀利的光轉瞬間消散,他沖著厲紳勾唇一笑,似是在跟他打招呼。
厲紳瞥了某個男人一眼,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他現在可沒心情跟這個不著調的家伙隔空敘舊。
厲紳抿著唇,盯著前方蘇綿擺來擺去、四處張望的小腦袋,看得見不敢模,內心很是郁悶。
方才蘇遠之和蘇綿的聊天內容,都被他一字不落地收納耳底。
厲紳不禁懷疑,蘇叔是不是察覺到什麼,所以才說那番話叮囑蘇綿,讓小姑娘在和自己相處時把握分寸。
常言道︰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
這件小棉襖若是被他穿走,蘇叔心里失落不舍是難免的。
可若再被蘇叔知道,自己早在幾個月前,就盯上了他的小棉襖,蘇叔會不會氣得不讓他再靠近蘇綿?
厲紳心髒不由得一緊。
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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