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谷望春第一次打電話來邀請，如果算上央視春晚其他人的話，算第四次。
「谷導，說實話，一首歌怎麼也能擠出來時間，但是彩排、審核我是真沒空去啊。」葛霧又一次拒絕了。
央視春晚得好幾輪審核通過才行，葛霧這段時間所有的項目擠到一塊了，《人間正道是滄桑》拍攝加監制，《賭神》、《誅仙》都開拍了，一有空他還得去那倆劇組看看，後期、音樂、客串等等雜七雜八的事，確實沒空。
「明年吧，我提前規劃好，到時候肯定不耽誤事。」葛霧道。
電話里一陣沉默，然後掛了，認同的話沒說，不認同的話也沒說。
畢竟明年導演都換人了，他去不去又跟今年的導演有什麼關系。
葛霧沒多想，對方也是個大忙人，管的事也多，他離開小屋說道︰「朱導，咱們繼續拍。」
……
今年的元旦跨年晚會對于鋒芒影視和潮流傳媒來說是一次大豐收，顧偉、馬歡、劉彤、杜瑞、張明溪、宋昌浩、陳澤彬、黃正等人被各大衛視爭相邀請，唱歌或者小品，管你演什麼，人到了就成。
葛霧自然是被邀請最多的，600萬一首歌，時間隨意安排，開場、中間或者末尾都可以。
可惜，還是沒空，錄播的跨年晚會太耗時間。
直播倒是可以，可惜沒時間練歌，演出效果不敢保證，只能挑一家近的。偏偏離恆店近的魔都和浙省兩家衛視趕巧都是直播形式，去哪一家都合適也都不合適。
魔都買了兩部《仙劍》，浙省買了《潛伏》，兩台的綜藝節目更是想上就能上，所以這兩家要麼不去，要麼都去。
最後，魔、浙兩家高層親自到恆店邀請，還拉著常仁豪一起。
「唱歌失誤不怕，人到了就行。」
「沒空練新歌？老歌更有味道，再說葛老師你今年出的歌也不少啊，挑一首就行。」
「怕路上堵車影響演出順序？幾點來幾點唱，不管是誰的節目，都讓他靠後。」
好吧，話都說到這了，掙錢去吧，不，主要是歌迷們想他了。
12月31號下午七點，浙省衛視跨年晚會的演出地點，杭市體育館。
後台分割成幾十個大小不一的房間，設備間，監控室，以及許多大小不一的化妝間。
最大的化妝間里，田東獨自坐在沙發上，他來的早已經化完妝了，就把屬于他的化妝座位讓給了別人。
他看到曾經合作過的藝人會站起來打聲招呼，腕大的他知道對方，對方不知道他那種，也是問好，就是，不見得有反饋。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門口傳來一陣驚呼「肖老師您來了。」
田東抬頭看了看，六七個工作人員圍著一個頭發拉的筆直的女人，肖心妍，一線女演員，發過幾首歌。
「肖老師。」田東問了聲，但是擠著的人有點多，沒有反應，他又坐下，拿出手機記台詞。
這次是王沐統一放了一晚上假，倒不是好心讓《誅仙》劇組的藝人們過元旦，而是男女主、男二、女二全都參加跨年晚會掙錢去了，沒法拍。
等會要唱的歌田東已經滾瓜亂熟，就算忘詞舞台上還有提詞器，所以田東就抓緊記一下明天幾場戲的台詞。
「誰的助理啊，這麼沒眼力見，也不知道問人。」
听到這話，田東抬頭看過去，一個女人，剛才跟肖心妍一起進來的，他站起來說道︰「我不是助理，您有事？」
「不是助理？」女人大量一番田東，覺得這人長相比較普通，除了看著堅毅一點，並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笑道︰「那就是嘉賓嘍，看到肖老師也不來問個好。」
額，
田東眨眨眼，又去問了一遍，對方坐在專座上化妝，「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等到他勾回去坐沙發時，剛才那個女人已經坐上去了，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田老師，我好了，謝謝，你坐吧。」之前讓座的藝人也化好妝了，看到這情景，連忙把他喊過去。
「嗯，別叫我老師，別扭。」
田東坐了回去，與肖心妍隔了三個位置，面前的鏡子上也貼著他的名字。
這一下，輪到沙發上的女人坐不住了，跟她老板挨那麼近，不應該不認識啊。
她在網上搜了相關字眼後得到結果，演員，參演過《仙劍》、《飛揚青春》，第二季《跨界歌王》因為唱功太差被淘汰。
《仙劍》？
葛霧的戲！
她心道不好，葛霧的戲有個特點，演員不是潮流傳媒的就是鋒芒影視的，外人很難進去，就跟這次大火的《潛伏》一樣，自家老板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私底下沒少罵過人。
又搜了《跨界歌王》田東，發現這人唱的竟然是一首老歌，跟同樣鋒芒出身的劉彤、馬歡一人兩首葛霧新歌沒法比。
她去跟肖心妍說了情況，兩人看了看還盯著手機的田東，心道沒听過，難不成是因為態度不好，得罪了葛霧？
「田東？過來。」肖心妍招招手。
「肖老師？」
「你為什麼沒演謝若琳，或者廖三民？」
「葛老師不讓我試鏡。」
肖心妍和她的助理嘴角咧了一點，繼續問道︰「鋒芒三個人去參加《跨界歌王》怎麼那倆都是新歌，只有你是老歌。」
「是劉彤和馬歡，不是那倆，歌的問題我不清楚。」
田東實話實說，確實是葛霧不讓他演的，讓他好好準備張小凡，至于新歌與老歌，他感覺沒必要說的太細。
「呵。」
肖心妍沒再開口，閉著眼讓人在她臉上捯飭，在她看來田東明顯是在強撐。
田東又坐了回去繼續記台詞，覺得這個不太好打交道，問東問西還沒個重點。
時間慢慢往前走，不停的有人來，田東還是和之前一樣，認識不認識的都站起來問好，踫上沒地方化妝的也把位置讓了出來，肖心妍全程紋絲不動，嘴都沒張。
這就是一線女演員的牌面？
田東是這麼認為的。
「葛老師您來唱歌麼？」
「別的我也不會啊。」
說話聲音從門外傳來，然後，田東就看到化妝間的藝人全站起來了，包括肖心妍。
額，這就是霧哥的牌面。
「葛老師，來了。」
「葛老師，《潛伏》寫的好啊。」
「陸橋山演的太棒了，真有影帝的實力。」
「葛老師，鋒芒明年還有拍攝計劃麼，片酬無所謂，主要是想跟您學習。」
《最初進化》
葛霧的出現，讓化好妝等著出場的藝人們激動了，交換名片的同時介紹著自己，希望獲得青睞。
圍上去的人太多，他也就沒去湊熱鬧，正往前走的肖心妍也發現了這一幕，心道猜的果然沒錯，有矛盾，這小年輕還挺傲。
「葛老師，再有新戲想著姐姐我啊。」
看著推開其他人擠到跟前遞名片的女人，葛霧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香味忒大，辣眼楮，並且當初《巧奔妙逃》宣發時，這個女的還陰陽怪氣的發過微博。
「好的，肖老師，有機會合作。」
「叫老師太見外了，叫姐唄。」
葛霧跟伸過來的手輕握了下，在對方緊握之前抽開，說道︰「好的，肖老師。」
听到他這麼說，周圍的人鼻子噴氣，咬著嘴唇，肩膀抖動。這倆人一位是一線女演員，性格和名字類似。
另一位是風頭正盛的編劇，各大衛視的香餑餑，哪個都不好得罪，憋著吧。
「哈哈。」
一聲笑聲傳來從人群身後傳來，所有人都望了過去，想看看是誰這麼膽肥參與進來，看到了穿著西裝，相貌普通的田東，臉上也沒了笑意，直撓頭。
「很好笑麼！不知道這是公共場合，沒教養。」肖心妍高聲道，一肚子邪火全撒到對方身上。
化妝間里安靜了，周圍的人往外散了散，並不想參與進來。
田東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一臉尷尬看著葛霧。
「大聲喧嘩好像更沒交教養。」
說完，葛霧跟其他人打聲招呼，沒再管喘著粗氣卻沒說話的肖心妍，徑直走向田東，一起走到里面的小屋，上面貼著「葛霧」兩個字。
雖然他今晚就一首歌，滿打滿算不會超過5分鐘，浙省衛視還是給他擠出來一個隔間。
「霧哥，我是不是得罪人了。」進屋以後，田東說道。
「嗯。」葛霧裝出一臉沉重的樣子，嘆氣道︰「一線實力派女演員啊，我都惹不起。」
「那你還說人家大聲喧嘩？」
孩子們不好忽悠了，葛霧差點沒繃住，繼續道︰「所以咱不是進屋暫避風頭了麼？」
「算了，不逗你了。」
兩人交流一會兒《誅仙》拍攝的進度，當他知道王沐被迫放了一晚上假後，能想象的到對方有多麼無語。
一方面李青玩命催著進度，另一方面潮流還得讓劇組的演員們出來掙一波快錢，趕好幾個衛視，這一趟下來，演戲的狀態估計得好幾天恢復。
沒多久，工作人員過來敲門，通知葛霧出場。
葛霧推門離開，看到外面的肖心妍，又反身回去，說道︰「你就在這屋坐著熟悉台詞吧，外面太亂。」
等他走後，田東沒呆在屋里，去了大化妝間，對還在化妝的肖心妍道︰「肖老師，剛才不好意思。」
「葛霧讓你來道歉的？」肖心妍心中一喜，身子動了動，準備坐起來，然後又躺了回去，說道︰「免了，讓他親自來。」
「葛老師不管這事。」
肖心妍閉上了眼楮，沒再開口。
田東等了一會兒，重新坐到他的化妝台那里，看著化妝間里的電視，里面轉播著前方舞台的鏡頭，葛霧正在跟觀眾們聊天。
「想听《今天》啊，等會有人唱了，而且再唱這歌沒味了，太矯情，我現在可是風雲人物，隨便跺一腳娛樂圈就要抖三抖。」
說完，葛霧左腿高高抬起，輕輕飄飄的放下。
現場「吁」聲夾雜著掌聲、笑聲響起。
因為剛才笑聲得罪了人，田東嘴角上揚，沒有發出聲音，霧哥這臨場反應能力絕了，學不會啊，隨口就是段子。
嗯？
與前方和電視里相比，化妝間里好安靜，不好笑麼？
田東瞅了一圈，其他藝人和造型師要麼點頭，要麼神色嚴肅，顯然，他們不是當段子來听的，或者起初听著像段子，回過味來就認為是現實。
他余光掃了眼肖心妍，發現她的高跟鞋緊繃著，身體也往前傾，一臉的羨慕。她的眼楮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開了，兩人余光交匯，倏地分開，重新躺好。
田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鏡頭上，里面葛霧一首《如果這都不算愛》已經唱完，又跟觀眾們聊上了。
「沒多少人跟著唱啊，都不會麼？」
「那挺好，我明年接著來，獨唱的感覺真好。」
話音剛落，漫天的噓聲響起，接著各種的歌聲出現，最後由「我已習慣，你突然間的自我」佔據上風，其他人跟著往下唱，全場高歌。
第一遍《突然的自我》結束，葛霧強行叫停，連連鞠躬感謝，接著說道︰「等會出場嘉賓有個叫田東的，長相湊合比我差遠了，是我下部仙俠劇的男一號。他要唱《今天》，歌詞不太熟，水平也一般，估計就KTV水平，麻煩大家等會帶帶他。」
電視里傳來震天的「再來一首」，化妝間里的人則是羨慕的看著被葛霧指名道姓介紹的人。
《仙劍》、《前傳》之後的又一部仙俠劇？
還男一號？
沒看出來這人有多麼出眾啊。
眾人回憶著之前對田東的印象，挺有禮貌，也沒什麼脾氣，被某人助理搶了坐也不惱，跟隨葛霧進入專屬化妝間，等人上台後自己又走出來，倒是挺謙虛的，換做自己說不定就呆在里面不出來了，身份的象征啊。
「葛霧專門讓你坐外面享受別人目光的麼，虛榮。」
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田東感動的心情被破壞殆盡，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葛老師不管這事。」
肖心妍覺得這話有點耳熟，隨即反應過來，剛才認為是葛霧讓田東出來道歉的，對方也這麼說。
「這也不管，那也不管，葛霧都管什麼？」
「就管那個。」
田東指著屏幕，屏幕里鏡頭掃過，不少人喊著「田東」。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向往之。
葛霧推開門，發現所有人都在看電視，喊了句︰「東子，我走了啊，唱完歌別瞎晃悠，趕緊回劇組。」
說完，他就走了。
化妝間里，田東站起來追出去發現人早沒影了，回來之後，想了想對肖心妍道。
「葛老師還管一樣。」
「嗯？」
「不讓我們太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