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臘月已至,寒冬來臨,一場一場的大雪,連續下了好幾天,整個渝都城都覆蓋上了一層的銀衣。
大明宮也披上了白皚皚的新裝。
「哈!」
牧景坐在攤子上面了,不斷的哈氣,讓自己的僵硬的手腳變得溫暖一些了。
這年頭,別說空調了。
暖寶寶都沒有一個。
凍起來是真的冷啊,整個人坐在那里,時間長久一些,都有些瑟瑟的發抖。
他這還算是好了,想到那些沒有一片瓦礫遮頭的人,不知道如何才能熬得過寒冬臘月的百姓,他心里面就有些赤痛。
越是來到這個時代長了,越是感覺到生活水平的倒退,那些被凍死,被餓死的人,相對戰場戰死的人,更讓牧景有些難受。
戰死沙場,那是一種榮譽,為了建立新的秩序,總需要有人犧牲,哪怕是放在後世,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可是那些餓死,凍死的人,卻是顯得他這個帝王做的不到位。
自己的子民吃不上飯,穿不上衣。
那麼自己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不管他有多少豐功偉績,都沒辦法掩蓋這一點事實。
「陛下!」
站在旁邊正在匯報工作的是胡昭,蔡邕,劉勁。
他們三個,如今能一起站在自己的面前,牧景覺得自己有些諷刺,這朝堂,何嘗不是一個兒戲之地啊。
開口的是蔡邕,他低沉的說道︰「今年的雪來的比較凶猛,還沒有進入十二月,大雪甚至已經把整個渝州都給覆蓋了,蜀州,漢州,雍州,洛州,相繼都傳來了一些大雪造成了災難!」
「即使渝都城之中,不少失修多年的房舍都因為被雪壓過了,所以崩塌了!」
「目前雖然沒有整體的匯流數據,但是初步估算,我們損失不輕!」
蔡邕面色有些難受,作為一個執政政事堂,大明皇朝右丞相,直接掌控地方政務第一把手他,感覺有些對不起百姓。
預估不足。
雖然今年已經預估到了一些雪災的情況,但是相對而言政事堂做出的反應還是不足,所以導致損失越來越大。
「朕不關心損失,失去的我們都能重新造回來了,朕現在比較關心的事情是,百姓因為雪災的傷亡如何?」
牧景活動了一下雙手,目光變得銳利,一掃而過,看著這三大宰執,能入昭明閣執政的,都是當朝宰執。
他們三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目前得到的數據,傷亡已經不下三百人以上了!」劉勁做事情仔細,此次復位之後,更是謹慎了許多,一些小的數據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添加之中!」
「不斷的添加?」
牧景瞪眼︰「你是在告訴朕,朕的子民還在不斷的死去嗎!」
三人聞言,沉默無言。
「政事堂立刻籌備救災的事宜!」牧景無奈,下令說道︰「不惜代價,先保住任命,命醫部,醫學堂全力支持,命六扇門立刻增加巡邏,檢查各方危房,總而言之,一句話,朕能損失財帛,不能損失人命!」
「是!」
三人連忙點頭。
「胡昭留下,你們先去做事情,政事堂改革之後,需要有新風氣,汝等二人,當鼎力合作,別在這時候出任何問題,朕可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出了問題,不說什麼,先把你們兩個給干掉先!」
牧景在警告他們,在這個時候,最好別搞內斗那一套,誰敢在這時候玩耍,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中,他不介意殺人的。
在殺戮之中稱王,在血戰之中稱帝,他哪怕具備一個未來人的思想,也不是一個仁慈軟弱的人。
殺人這活,他已經學會了,而且接受的非常快,已是理所當然了。
「臣,當不負陛下所托!」
蔡邕和劉勁對視了一眼,連忙收斂眼神,點點頭,然後對牧景行禮,離開了廂房。
「陛下!」胡昭這時候才開口︰「天公不作美,今歲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早就有這樣的思想準備了,但是還是覺得有些怠慢了!」
牧景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然後拉起竹簾子,看著玻璃窗外的雪景,眸子閃爍了一下,道︰「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弟子太薄弱了!」
「這倒是!」
胡昭點點頭︰「若有當年漢之聲勢,如今也不至于巧婦難成無米之炊的,雪災之下,太多人受難,以咱們大明的底蘊,救災也很那做到多少事情,而且……」
他苦笑︰「大明若不需要防備外患,倒是可以把軍糧拿出來了救濟一下,可如今,大戰在即,大軍列陣,軍糧是絕對不能動了,政事堂也難有作為啊!」
「無妨!」
牧景平靜的說道︰「朕也想要看看,政事堂改革之後,能有多少能耐,蔡邕和劉勁,都是朕器重的人,若不能為朝廷解憂,那他們就是尸位素餐!」
胡昭聞言,有些苦澀,這尸位素餐說的就過分了,他們能力再強,也變不出來的財富,變不出來糧食。
「落後,終究是太落後了!」牧景眯眼,心中感概,再一次感受到這個時代的落後,自己的無奈,仿佛有千般勁,都用不上的感覺。
「陛下,其實我們如此,北方也不見得好,甚至比我們更加難!」胡昭輕聲的道。
「不能寄望別人的壞,來承托我們自己的好!」
牧景搖搖頭︰「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大明終究和大漢不一樣的,朕要的是,國泰民安,最基本的一點,百姓能吃得飯,住得起屋,穿得上衣,就這麼簡單的要求的而已!」
「簡單嗎?」
胡昭低估,你這不是簡單的要求,你這是虛無縹緲的理想。
相對于這個時代而言,胡昭覺得牧景太過于理想當然,哪怕漢室盛世的時候,每年入冬之後,餓死凍死的人,何嘗不是的不計其數啊。
「你走一趟工部!」
牧景突然道。
「工部?」
胡昭有些意外,問︰「做什麼?」
「工部正在弄一種煤球,如果可以,能代替很多柴火,在取暖上將會給大明百姓帶來非常好的優勢!」
牧景對于蜂窩煤的概念,只是給了工部說,至于工部怎麼做,就要看工部有多少能耐了。
「當真!「
胡昭神色一動,迅速的動起來了︰「我馬上去工部!」
他 的離開了。
牧景又哈了一口氣,倒是沒有什麼心情去批閱奏本了,除了擔心明國境內的雪災帶來的破壞,他又擔心的北境的情況。
最新的消息,三方諸侯已經匯聚鄴城了。
三大諸侯的會盟,其實損失最大的是牧景,一旦他們聯盟成功,對于牧景而言,等于外患都抱團了。
分散逐一擊破,明軍的優勢很強,但是一旦他們團結一致,在兵力上將會完全壓制明軍。
當然,這並沒有算上明軍的火炮軍。
火炮軍是明軍的殺手 ,也是明軍定鼎天下的武器,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會輕易放出來的。
這放出來的,可不僅僅只是火炮,還有一種名為人心的惡魔,熱武器的出現,改變的是全世界,整個時代的推動。
當然,到了關鍵時候,應該開動的,還是會動的。
「陛下!」
外面傳來聲音。
「說!」
「譚指揮使求見!」
「讓他滾進來!」
牧景冷漠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殺意。
這廝還真是不怕死的。
一個瘸子,非要到處跑去送死,你在家里面的玩耍不好嗎。
對于別人,他可以放松的心情很多,但是對于譚宗,這個從蘑菇山下來的兄弟,如同雷虎一樣,算是牧景的一些心靈寄托。
他對于這個時代的歸屬感不足,需要一些寄托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父親已死,如果這些蘑菇山下來兄弟也死了一個精光,他會覺得非常孤獨。
「 嚓!」
門打開了,然後看到一個人,當真從地面上的木板上,一層一層的滾進來了。
這廝,沒臉沒皮的。
說滾,還真滾的。
牧景倒是來興趣了,他環抱雙手,意猶未盡的看著譚宗這一條腿的家伙在哪里玩耍,還戲言說道︰「繼續滾,朕還沒有看夠呢!」
「陛下,地涼啊!」
譚宗苦著臉,仰著頭,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牧景。
「知道地涼,還躺在那里,好玩啊!」
牧景沒好氣的說道。
譚宗三兩下直接爬起來了,堆著笑臉,湊上來了,道︰「陛下,臣這一次是來請罪的,請陛下責罰!」
「好啊!」
牧景淡淡道︰「從明天開始,你卸任所有職位,在家里面閉門思過,啥時候朕心情愉悅了,你再來官復原位吧!」
「陛下……「譚宗頓時垮了臉了,有些蔫了氣。
這一次當真把牧景惹的氣不小啊。
「坐吧!」
牧景坐下來了,裹著一張毯子,還算是的溫和,他抿了一口熱茶,也給譚宗倒上了一杯。
譚宗連忙喝下去,潤潤冰冷的喉嚨。
牧景這才開口說道︰「這一次北上,感覺如何?」
「差點回不來!」
譚宗後怕的說道。
「遇上對手了吧!」
「嗯!」
譚宗點頭︰「沒有一個是善茬,不管是賈詡,李儒,那都是陰狠之極的人,差點就讓他們算計了!」
「你如果不是抓住了韓氏遺孤這條路,恐怕你已經被人家算計了!」牧景冷笑︰「還以為自己多少聰明!」
「臣,自大了!」譚宗這時候姿態很低,必須認罪認打,也認罰,不然惹怒了牧景,真把他鎖起來,就完蛋了。
「景武司這一次偷天換日的計劃做的不錯!」牧景也適當的贊譽了一下︰「一方面為吏部爭取了不少人才,另外一方面,你們在河北埋下了一道伏筆,對未來我們攻取河北,將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也只是心血來潮,突然之間有了靈感,不過計劃還是太充滿了,覆蓋的地方bu特別是北境,河間中山這些地方,滲透的不足!」
譚宗說道。
「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得學會有些遺憾,才能把事情做的更好!」牧景笑了笑,道︰「這一次計劃,臨時性太強,也導致計劃不足,漏洞不少,容易被人看穿,你有把握,他們不會把你埋下去的釘子給起出來嗎?」
「這個我倒是有把握!」
譚宗道︰「我一開始控制的周王宮,就為了燒毀痕跡,不過還是差點出了問題了,沮授這個人的推理能力太強了,我不敢留他!」
「你做的對!」
牧景眯著眼眸,低沉的說道︰「沮授不死,這個計劃就會出問題,而且朕知道,沮授這種人,不會歸降于朕的!」
有些人的原則,他看得懂。
他的麾下也有不少這樣的人。
袁紹乃是一代梟雄,這樣的梟雄,不可能一個徇死的人都沒有,他若沒有一點人格魅力,他就不能在這亂世之中立足。
不管田豐,沮授,這些其實都是的袁紹心月復之中的心月復。
「鞠義這個人,你怎麼看?」
牧景突然問。
「我嘗試過招攬的,但是下手太晚了,幸虧沒有透露什麼,及早就撤出來了,不然要被李儒模到了蹤跡,景武司都要元氣大傷!」
譚宗說道。
「李文優這樣的人,算計太精明了,你不可輕敵!」牧景其實也沒想到當年他只是覺得譚宗資質不錯,才讓譚宗做這一行的,可譚宗卻如魚得水,在這一行之中,成長的速度這麼快。
李儒,賈詡,那都是絕世謀士,當世的聰明人,執掌情報更是得心應手。
譚宗輪智慧,肯定比不上兩人,卻能扛得住。
這算是一種能力了。
「臣,自不敢輕敵!」
譚宗點頭。
「河北的事情,還有後續嗎?」牧景突然問。
「有一些!」
譚宗並沒有瞞著牧景,他低沉的說道︰「我還布置了一下暗子,但是最後能不能發揮作用力,還不知道!」
「朕相信你!」
牧景看著譚宗的眼神,還算是比較信任。
「另外!」牧景眯眼,道︰「三方會談的事情,你查的如何?」
「滲透不進去!」
譚宗搖搖頭︰「我一直關注這個消息,但是卻沒有機會滲透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