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風波 九

河內郡,邊境縣城。

蕩陰縣。

縣城西部,一條小路上,一支兵馬正在的急速行軍之中,他們的速度很快,不過沒有看到任何的旗幟。

踏踏踏!!!

為首的是一員大將勒馬上了一座小山峰,從小山峰上俯視東側的一座小縣城,眸子閃爍了一下,低喝一聲。

「羅參將!」

「在!」

一個青年策馬跟上來。

「本將軍給你五百精兵,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必須要佔領蕩陰縣,這里是我們的退路,不能有任何閃失!」

將軍冷厲的說道。

「末將領命!」

青年拿著軍令,領五百將士的,直奔蕩陰城而去。

「將軍,蕩陰城現在應該是那些地方豪族佔領,地方豪族肯定有府兵,五百兵卒,未必能吃得下!」一個文士穿著戰甲,從後面走上來,對著將軍說道。

「方長史,本將軍何嘗不知道呢!」

將軍是鄧賢,西川大將,投降明軍之後,擔任明軍獨立戰斗營重山營校尉,如今重山營改變為了日月第三軍,他也水漲創高,成為了中郎將。

從校尉到中郎將,是可將級的提升,任何一方中郎將,都有獨立作戰的權力,但是對于鄧賢而言,並非是好事。

他本來只是想要低調一些,這樣能無驚無險,熬到退休,也不需要的建功立業,但是不被秋後算賬就行了。

一開始他的確比較忐忑,甚至想過上奏辭去官職,但是在白帝山被牧景一番的敲打加上鼓舞,倒是放松了很多了。

而且他投降已經很多年了,益州,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哪怕劉璋還活著,但是他的影響力,幾乎已經沒有了。

這倒是讓鄧賢有了一些斗志,作為一個軍人,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始終都是目標,只是昔日太多的忌諱了。

日月第三軍才剛剛完成整編,甚至還對軍陣的配合有些的陌生,戰斗力頂多只有六七成左右,就被直接推著北上,那是因為有任務,非常重要的任務。

他鄧賢要表現出比別人更厲害的本事,就要在有限的條件之上,創造出成功來了,最少能讓陛下對自己更加信任。

蕩陰這座縣城,從雒陽大戰,周軍退兵之後,明軍沒有跟上,成為了一個三不管的地帶,他若不北上,自然不願意去管他。

但是如今他從朝歌出來了,北上魏郡,必須要經過蕩陰,所以蕩陰必須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參將羅洪,武備堂出身,年輕,有斗志,熟兵法,而且性格而言算是年輕人之中比較沉的。

最少在日月第三軍的參將之中,鄧賢最看好的就是他,自然要多給他一些機會,可這機會也是陷阱,羅洪過不了這一關,他就沒有成為一方將領的天賦。

軍中有時候非常直接的,那都是直面生死的活,有本事就上,沒本事就只能被唾棄,別說關系有多硬,就算是的皇族子弟從軍,生死之間,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會被人看起,混日子的人,始終是上不了台面的。

「只是如今我兵力不足,北上之後,必然面臨河北的亂軍,特別是盤桓在鄴城附近的兵力之多,已經是很難應對了,如果我在分散一些兵力,恐怕更難應對了!」

鄧賢說道︰「某家看好羅洪,給他五百兵馬,佔據蕩陰,他能穩得住,是他的本事,他穩不住,那是就他的命!」

方長史聞言,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這就是軍隊。

軍隊之中,出頭靠的不是資歷,是能力,你想要出頭,就要帶隊,沒有功績,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

「前面二十里過去,就是魏郡境內了?」

鄧賢打開行軍輿圖,看了看路線,道︰「往東是內黃,內黃這座城,如今在何人之手中啊?」

「根據景武司的消息,內黃這座城,應該是在周軍手中,具體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應該是從官渡北上的兵馬!」

方長史是軍中負責軍務督查和消息傳遞了,他連忙說道︰「以我們行軍路線,完全可以避開內黃,直接北上,走凜陽聚,過武水,進入武雄鎮,距離鄴城,也就不到五十里了!」

「時間上來得及嗎?」鄧賢道︰「陛下給我們的軍令,是接應,時間上必須要充足,一旦出現紕漏的問題,我們任務失敗,日月第三軍就會在榮譽檔案上留下污跡,這可不是本將軍能承擔下來的!」

「所以我們的行軍,還要推快一些!」

方長史說道︰「許參將和雷校尉帶領的第一營將士,作為先鋒向軍,這時候應該進入了凜陽聚了,要不是為了防備內黃縣城方便有所戒備,早就強渡武水了!」

「讓他在武水做好準備,接應我們渡河,北上之後,行軍速度加快三分之一,我們不能繼續晃悠下去了!」

鄧賢道︰「主力必須要盡快進入鄴城!」

「將軍,一旦進入鄴城,避無可避,必有一戰!」方長史低聲的說道︰「到時候,我們會不會暴露身份!」

「藏不住了,但是……」

鄧賢笑了笑,說道︰「我們本來就不需要藏,陛下說了,只要不給他們找到把柄就行了,無需小心翼翼!」

「那行!」

方長史放心了,他說道︰「第六營會押送糧草輜重,走在最後面,將軍可以親自率領主力先行!」

「那好!」

鄧賢點點頭,道︰「第六營可以不參與戰斗,你們負責防御內黃和整個東線,一旦我們撤回來,想要迅速回到河內,就必須要保證一條絕對的退路!」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會不會顯得兵力不足?」

「機變作戰,兵力夠了!」鄧賢道︰「本將軍不會和他們正面對壘戰場的,許參將率軍先行之前,告訴過本將軍,此戰北上,主要任務是接應,打起來是避免不了,但是不能正面對戰,不是偷襲,就是奇襲,要麼分兵作戰,反正纏,繞,蒙,都可以,就是不能正面對壘!」

戰斗方案是一早就已經定下來了,軍部參謀處是許參將負責,許參將可是老將了,老一輩的西川讀書人,和鄧賢出神入死好些年了,得鄧賢信任,又是一個熟讀兵法,能熟絡推演各種戰況的能人,算是鄧賢的軍師。

「許參將既然有計劃,那必然是好的!」方長史點點頭,他是左長史,日月第三軍軍部第二把手,但是許剛可是一個能人,作為軍部左參將,他布局能力是全軍最好的。

…………………………………………………………

日月第三軍北上魏郡之時,鄴城也進入了倒計時的突圍之中。

城中。

大戰消停之後,反而有些冷寂下來了,百姓不敢出門,官吏被軟禁起來了,城中有兵卒巡視,狗盜雞鳴之輩也不敢在這時候作亂。

不過越是寂靜,越是讓人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仿佛暴風雨之前當年寧靜,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恐懼感來了。

周王宮。

譚宗,韓濤,岳述,正在對計劃。

「河間中山常山這些地方,已經鞭長莫及,死馬當活馬醫,最多安插二十個,而且這些人會非常危險,畢竟這些地方已經月兌離我們掌控了!」

韓濤說道︰「我的影響力也有限,那些老人未必願意買這個面子啊!」

「有一絲的機會,能安插下去,還是試一試!」譚宗冷酷的說道︰「二十個,能有三分之一的價值,我們都賺了!」

不要怪他心冷,亂世就是這樣,大戰一起,生靈涂炭,如果能提前掌控一些縣城,到時候收復河北,就會簡單很多。

「我盡力!」

韓濤苦笑的說道。

他想了想,道︰「武安令,清河國相,我都能說降,只是如今時間不多了,恐怕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那就給他們寫一份信函,他們願意走,我們可以安排渠道,讓他們進入關中,只要進入關中了,就到了我們大明的疆域了!」

岳述想了想,回答說道。

「現在時間已經很緊張了,我們不能浪費任何時間,韓濤,你再去找一些周國官吏談談心事,務必讓更多的人願意和我們南下!」

譚宗眯著眼眸在笑︰「周國也算是一個諸侯國,袁紹麾下,還是有不少人才的,只要他們願意對著我們南下,在大明,也必然有一番造化!」

大明如今可是百廢待興,因為新政的問題,對抗非常嚴重,而且人才需求也非常非常之多了。

如果能席卷這些人南下,對于大明官場人才儲備,將會是一個非常大的支援。

偷天換日的計劃,偷的是人才。

換的也是人才。

這一石二鳥之策,關鍵還是在人才的置換之中,把一批忠于明國的人才放在河北,再把河北的人才放回去。

如果能做到,景武司將會立下汗馬功勞,即使政事堂的,樞密院,都抹不去的功勞,這樣景武司就有了絕對立足的功勛。

「我盡量!」

韓濤低沉的道︰「吾父終究已是死去多年了,留下的情誼不能讓這些人為之冒險,所以我還是需要朝廷的承諾,大明若有承諾,他們多少會有一些行動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傻子,哪怕故土難離,如今卻是亂世,他們都能看得出,大明有一統天下的志向,這時候投大明,也算是一次冒險,肯定有人願意,只是看,大明能給出多少的承諾!」

「承諾?」

譚宗想了想︰「以我的身份,能給還真不多,要是陛下,不,昭明閣任何一個丞相在這里,都有資格許諾!」

「可以嘗試性先給他們一句話!」岳述道。

「不!」

譚宗卻搖頭了︰「我們代表是大明,陛下說了,大明是一張白紙,你畫上一道痕跡,未必看得到,但是開了一口,就會越來越多的痕跡,朝廷的信譽,大過一切,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許諾,讓他們對大明失望,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說!」

「那想要說服他們,會難一些!」岳述道。

「難也要做,可以告訴他們,你們到了大明,有一次面聖的機會,能爭取多少地位,他們可以自己去爭取!」

譚宗想了想,說道。

這是他最大權限了,許諾官位,爵位,他都沒有資格,但是面聖機會,他倒是可以做出決斷。

「這也好!」

韓濤眸子一亮,道︰「面聖之機,並非常有,若有能力者,必對自己信任,面聖有自信,才有希望,若連對自己都沒有自信的人,想必能力也不是很高,哪怕失之交臂,也不算可惜!」

「我們分工合作,潘將軍擋不住多久,恐怕不到三天,我們就要撤了,盡快完成,實在完成不了,我們就毀掉剩余了的計劃,這件事情,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不能有任何透露出去的可能性,不然我們會功虧一簣!」譚宗道。

「是!」

岳述和韓濤點頭。

「韓公子,沮相,你可還有想法?」譚宗突然韓濤。

「譚指揮使的意思是?」

「此人太聰慧了,我們逗留在城中時間太長,估計會被他看出來端倪了,為了偷天換日能成功,也為了河北未來能減少傷亡的回歸大明的朝堂!」譚宗道︰「我不敢留之!」

「可惜了!」

韓濤沉默了一下,有些惋惜的說道。

……………………

一個廂房之中,四面都用鐵板封死了,仿佛一個牢房一樣,一個文士居于其中,倒是非常安心,喝茶,看書,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嚓!

這時候,門突然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坐著輪椅的人,被推著走進來了。

文士披頭散發,抬頭看了一眼。

嘴角揚起一抹嘲笑︰「是應該來送我上路了!」

「我應該讓韓濤來殺你!」譚宗輕聲的道。

「他不會!」

文士說道︰「韓濤始終是韓濤,馥公的兒子,總歸是繼承了馥公了一些性格,有城府,有能力,有想法,就是少點決斷和魄力!」

「你就這麼自信?」譚宗看著沮授,他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周國第一丞相,河北第一謀臣是他不是田豐,他執掌大局,方能有袁紹征戰天下。

「自信?」

沮授笑了笑︰「還真沒有,如若有自信,某就不會落的如此境地了!」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其實說馥公,何嘗不是說我自己,我不如田豐,若有田豐之性格,汝等皆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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