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風波 四

距離鄴城,大概一百二十余里的一個山坡旁邊。

穿著周軍服飾和豎著周軍戰旗的兵卒正在的扎營之中,兵馬不多,大概只有不到一萬五千將士而已。

這一部分的兵卒,就是鞠義挾持袁尚北上的兵卒。

本來北上的是數萬將士主力的,但是為了加速北上,月兌離白馬,渡河而上,中間掉隊的很多了。

本來就是有不少的新兵,又是高強度的行軍,自然而然掉隊太多了,掉隊之後,基本上是不會回來了。

畢竟周軍的軍心,都崩的差不多了,當逃兵的將士是越來越多,特別是鞠義不戰而逃,更是讓很多將士不願意跟隨。

如今還能有一萬五千兵馬,那已經是鞠義作為周國大將軍,河北第一悍將的威名在支持了,不然會更少。

一個簡單的營帳之中,鞠義一身戰甲,凝視輿圖︰「過了前面的兩丈山,就介入鄴城地界了!」

「鄴城方面,已經傳回來一些消息了!」

站在旁邊的是審配,審配之所以投誠,那是無奈之舉,他一開始只是想要扶持袁尚的,但是……

說起來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都不行。

這年代最大的風格,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一個讀書人遇上一個武夫,那是說不清楚了。

在鞠義的強大壓力之下,他非常迅速的撥亂反正了,成為了擁護袁尚,但是听命鞠義的一個人。

他低沉的說道︰「鄴城的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之中要復雜很多了,二王子和大王子都沒有能佔據鄴城,但是沮相卻被人囚禁了,鄴城也被一股不明來歷的人,給掌控了,四大城門校尉,兩個被斬殺,兩個歸順,目前我們打听出來的,好像領兵的大將,是潘鳳!」

「潘無雙嗎?」

鞠義瞪眼︰「怎麼可能,不是傳言他戰死了嗎?」

「潘鳳當年並沒有戰死,在虎牢關戰場上被帶回來的時候的確身負重傷,後來被冀州牧安排去養傷,再後來就不曾露面了!」

審配說道︰「他突然跳出來了,也是非常讓人的吃驚的事情,而且他背後的人是誰,我們還不清楚!」

「不是魏王曹孟德,就是明天子牧龍圖!」

一個青衣長袍的中年文士帶著斗笠,坐在旁邊,這時候突然之間開口,摻合了進來了,道︰「放眼河北,唯有他們才能鬧出這動靜來!」

「應該不是曹孟德!」

審配說道︰「北面張燕部南下,已經兵臨鄴城了,張燕雖然協助劉皇叔拿下了巨鹿,但是他未必是歸順劉皇叔,更大的可能,他已經歸順了朝廷,也就是歸順了魏王!」

「那就是景武司做的事情!」

青衣中年文士冷笑的說道︰「早就應該想到了,景武司其可能沒有布局,潘無雙的確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單單是潘無雙,難成大事,吾昔日倒是听說過一些事情,比如冀州牧韓馥,韓使君雖然憂郁驚恐之下,自殺而亡,而且府上之人也被屠戮了大半,但是听說有一個兒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審配謹慎的說道,他又不是鞠義那種武夫,作為一個謀士,心思百轉,早就猜到青衣文士的來源了,這時候更顯得小心翼翼一些了。

「韓氏遺孤?」

青衣中年文士眸子一冷,道︰「若是如此,倒也不出奇,當初韓馥執掌冀州,權傾河北,不知道惠及多少人,袁本初強勢收取冀州,本就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這是勢大難以撼動,所以很多人才忍氣吞聲而已,如今有韓氏遺孤出面,振臂一呼,在加上袁氏敗落,聲威差不多損失的差不多了,自然有無數人的響應,一舉拿下鄴城,問題並不算很大的!」

「現在關鍵還是鄴城!」

鞠義蕭冷的說道︰「我們必須要第一個殺入鄴城,周國乃是建都諸侯國,得朝廷之認可,誰若得其之都,便可名正言順統治河北,若不能為劉皇叔帶來的這名義,吾等何以投靠之!」

他這一次是為了投靠劉備的,或許他早就已經投靠了,只是為了在關鍵時候的立下一個大功勞。

雖然這年代,投名狀的事情還不算是比較可以,但是他想要日後有地位,自然要在投誠之前給出更大的攻陷。

作為一個有野心的武將,鞠義可不願意因此而泯滅在芸芸眾生之中,他還希望能登上天下的舞台,和天下名將較量,殺出一個赫赫之名來。

「袁熙袁譚兄弟何在?」

青衣文士突然問。

「袁熙在城中,具體情況因為封城的關系,沒辦法打听,至于與袁譚,目前就陳兵在的鄴城郊外,距離我們都不算很遠的地方!」

審配輕聲的道。

「有袁尚為傀儡,吾等還需要袁譚嗎?」鞠義看著青衣文士,低沉的問。

「需要!」

青衣文士想了想,道︰「日後不需要,但是打下鄴城,我們需要他,我們兵力不足,城中情況不明,貿然廝殺,折損實力,但是一直在這里的等著,也是損耗時間了,而且若是以為我們的按兵不動,反而讓北面的黑山軍先一步入城了,到時候我們可就有些的抓瞎了!」

籌謀了這麼久,策反了鞠義,無非就是為了一個名正言順吃掉鄴城的機會,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但是鄴城仿佛卻陷入了一個被四面爭奪處境。

而且如今鄴城,卻被景武司把控,這一點非常讓青衣文士無奈的。

「這倒是!」

鞠義點點頭。

北面的黑山軍,還是有很強大的戰斗力的,一旦讓他們給先一步進入鄴城,名正言順的拿下鄴城,那他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關鍵我們如今的情況,或許並不能逃得出袁譚的眼楮,哪怕袁譚不知道官渡之戰的事情,他身邊的謀士門,也會警惕我們!」

鞠義有些無奈的說道︰「想要和他聯合,倒是不容易啊!」

「官渡的消息,短時間之內,不會傳回來的,他們也不會輕易的知道,而我們,只要能說服的袁尚,然後以袁紹的名義回來調兵,就能說得過去了!」

青衣文士對著鞠義說道︰「袁尚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還是你,你是周國的大將軍,哪怕袁譚不尊軍令,你也有資格斬之,這樣以來,足夠威迫他們,等到他們為我們消耗了鄴城的防御之後,到時候想要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他!」

「此言大甚!」

鞠義眸子一亮,嘴角揚起了笑容。

……………………………………

袁譚這時候非常的煩躁,城中沒有任何消息了,他仿佛如同一個盲人,一個聾子,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越是沒有消息,他就越是著急。

「大王子,城中好像傳出來的一些消息了,帶兵作亂的人是潘鳳!」

一個斥候回來稟報。

「潘鳳?」

袁譚瞪眼︰「此言千真萬確!」

「已經核實了,有人曾經認識過潘無雙將軍,所以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可惡!」

袁譚來回踱步,道︰「潘無雙怎麼跑出來了,他不是應該早就戰死了嗎?」

都說潘鳳已經戰死了,他也是這樣認為了。

突然之間潘鳳跑出來了,他倒是吃了一驚,畢竟潘鳳也算是當世之的驍勇大將,他守城,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只是傳言,並沒有證實,若是他,也不出奇,而且他或許是沖著我們來的,不,應該說是沖著大王一家子來的!」逢紀本來只是盯梢袁譚的,如今變成扶持袁譚了,他倒是心甘情願的。

「為什麼?」

袁譚問。

「當初韓馥之死,雖是自殺,但是的很多把賬,都記在了大王的身上,如果他想要回來的報仇,恐怕此時此刻,城中的二王子,已經凶多吉少了!」

逢紀說道。

「混賬!」

袁譚陰沉著臉,雖然他也很想要殺了袁熙,但是袁熙只能死在了別人的手上,這讓他有些誒憤怒。

「大王子,外面有人求見!」

「何人!」

「乃審某人也!」審配徑直的走進來了,看著袁譚,在看看逢紀,嘴角不經意之間的勾勒起的一抹冷笑。

「審正南?」

逢紀臉色有些難看︰「你不是在官渡戰場,怎麼在這里?」

「逢兄也應該在官渡戰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審配冷笑的說道︰「你能回來,我自然也能,只不過你是偷偷回來的,相反,我乃是領了大王的命令回來的!」

「大王命令?」

「父王讓你回來了!」

逢紀和袁譚都渾身一抖,面容有些慘敗起來了。

他們如今的行為,有如同逃兵一樣,不管是袁譚,還是逢紀,對袁紹都會有一些雕刻在本子里面的畏懼感。

他們是真的害怕。

「大王在前線,浴血奮戰,汝等卻連後院都守不住,著實是丟臉,大王已非常的憤怒,若非前線戰事艱難,無法月兌身,恐怕會直接殺回來了,屆時,汝等一個都別想要活著了!」

審配撤虎旗還是很到位的,如今官渡戰場的消息,基本上都被封鎖起來了,知道的人並不多。

審配利用這個信息差,足以讓自己的身份變得比真實還要真實,當然,哪怕身份是對了,想要號令群雄,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這時候只能靠嚇。

袁紹心情喜怒無常,經常性會做出一些責罰,所以不管是部下,還是自己的兒子,對他都有一種天生的的恐懼感。

把袁紹搬出來,不僅僅是的袁譚,逢紀等人也是嚇得有些屁滾尿流了。

「審軍師,還請你在父王面前,為譚好好的美言幾句,袁譚並非是懦夫,不是帶著兵卒逃跑,而是為了撤退,更好的休整實力,面對敵人才更多的實力來周旋!」袁譚無奈的說道。

審配冷笑一身,袁譚這些人想什麼,他們最清楚不過了,不過只是一群欺世盜名的人而已,實力沒多少,心思倒是多。

袁譚這時候也不多說,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撤下來了,他也沒轍了,如今只有強硬到底。

「這一次,吾奉大王之命,回來乃是督糧南下的,大戰艱難,糧草消耗迅速,鄴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運糧南下了!」

審配道︰「只是不曾想到知道,居然有賊人作亂,佔據了鄴城,也不知道鄴城糧草,還能保存多少,若是糧草消耗殆盡,大王必然只能退兵,屆時率主力返回,那就會秋後算賬了!」

袁譚和逢紀聞言,頓時面色蒼白的很,別看他們有多少的兵馬,袁紹的主力一旦的回來了,他們只有逃命了。

「大王子,臣與王子,也算是一些交情,如今指一條路給你走!」審配這時候露出了狐狸尾巴,但是引而不發,倒是沒有人能察覺到。

審配沒有等到袁譚反應,道︰「如今大王還不知道鄴城的事情,若快到斬亂麻,到時候再把沮相救出來,讓沮相求情一二,反而能夠讓大王消氣,到時候再建立一兩件功勛,大王也不會可以責罰汝,畢竟汝始終是大王的長子!」

袁譚聞言,心中一動。

若是袁紹不在,他就是後山大王,但是的袁紹一旦班師回朝,那麼他就的完蛋了,特別是自己在父親後面搞這麼多小動作。

這時候,他絲毫沒有懷疑審配的話。

就算想要查證一些的事情,可是官渡戰場一點消息都沒有回來了,他也不知道如今官渡的情況了。

「審軍師之意,就是讓我立刻發兵,不代價,奪回來鄴城!」袁譚听懂了,但是他還是想要試探一下審配到底什麼意思。

「發不發兵,那是大王子的事情,我只是建議而已!」

審配平靜的說道︰「只是大王子如此消極怠工,除非大王回不來的,不然只要大王回來,恐怕大王子不會有好的下場!」

袁譚臉色頓時蒼白如雪。

他知道審配說的是什麼,父親的軍令是讓他庇護左翼,但是他丟了青州不說,還直接返回了鄴城,這在袁紹心中,是死罪。

「若是我奪回了鄴城,是否能將功折罪?」

袁譚還是上當了,這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一種思維,但是卻他卻還是鑽進去了,因為他對袁紹,有絕對的恐懼。

這個父親,在他的人生之中,恐懼比敬重還要多一些。

「那就要看大王子夠不夠果決,能不能破城之後保住糧倉,從而保住周國後勤,讓大王無後顧之憂,能遇魏賊決一死戰!」

審配幽幽的說道︰「不然不僅僅大王子,即使我這個運糧督糧官,都未必有好的下場啊!」

「好!」

袁譚一咬牙,也不得逢紀來勸。直接應了︰「我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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