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韓氏遺孤

鄴城。

隨著四方城門突然被關閉,城中仿佛如同一個封閉的空間,讓城中的百姓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了。

而且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人,也感覺有幾分不安。

「四方城門關閉了?」

一個普通的府邸之中,袁熙的眼眸變得有些陰沉。

「二王子,如今所有城門都封閉了,而且兵卒都戒嚴了,是丞相府親自發布出來的軍令,沒有人敢違抗!」

「沮授,不愧是父王得力的大臣!」

袁熙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下來了,道︰「讓甄家的人想辦法出城,看來的從城里面的動手的想法不行了,讓他們去北面報信,先把我們的主力調遣回來了,先下手為強,不能再等了!」

「是!」

心月復長隨拱手領命,然後轉身離去。

「父王,別怪孩兒,是你太偏心了!」袁熙的眼瞳之中,有一抹瘋狂的野心。

………………………………

東城門,城門之外,不到二十里,山林之間,一座的簡易的營盤屹立。

「大王子,剛剛得到消息,四方城門都關閉了!」

「什麼?」

袁譚聞言,神色變異︰「確定嗎?」

「城中冒死傳出來的消息,是沮授丞相下令關閉城門了,而且城中已經開始準備戒嚴了,我們的人想要再走動,非常難!」

「該死的沮授!」

袁譚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書案之上。

「大王子稍安勿躁!」

一個文士站出來,拱手說道︰「此時此刻沮丞相關閉城門,也是為了周國的安康而已,他這樣做,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且這或許是好事,關閉了城門,外面未必知道城中的事情,而城中也不會知道我們,只要我們有辦法,能拿下一個城門校尉,我們就能立刻調兵入城,掌控鄴城!」

「可那些城門校尉,都是听沮授的!」

「那可未必!」

文士說道︰「若是往常,倒也是,但是如今周國危在旦夕,沮授不過只是憑大王前線兵鋒之威才能鎮住場面,但是大王孤注一擲,明知道兵敗,卻還要一意孤行,非要官渡決戰,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只要能說服一些人,就能有辦法拿下一個城門校尉!」

「此言有理!」

袁譚目光一亮,點頭說道︰「那就有他們去,傳令城中之人,讓他們繼續說降一些大臣,另外,讓他們拜訪一下的城中的豪族的族長,還有四方城門校尉,也給我聯系一下,一個個的拿下!」

「是!」

……………………………………

暗涌流動的鄴城,仿佛籠罩上了一層陰霾,讓其中的人都能感覺到強烈的不安。

東市。

一個肉檔。

屠夫是一個中年人,前幾年出現在這里的,帶著一個少年,左右鄰里都叫他韓屠夫,他為人豪爽,而且經常會接濟一些鄰里。

所以街坊鄰里對他的感官都很好,整個東市,都知道韓屠夫是一個好人,還常常請喝酒。

韓屠夫沒有妻子,有人想要給他續弦,不過韓屠夫從來不假于色,仿佛帶著兒子兩個人生活,就非常的滿足了。

有人說韓屠夫傻。

但是也有人贊譽韓屠夫是有一個非常的敬業的父親,畢竟後娘對前妻的兒子,肯定會不好的。

也曾經有人去招惹過韓屠夫,他向來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但是有人曾經推到過他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兒子,卻被他直接舉起來丟出去了。

這樣的韓屠夫,在東市也算是一個名人。

韓屠夫的院落,是一個普通的小院落,住著父子二人,打掃了很干淨,不太像是回一個沒有女人的院子。

這一日,韓屠夫正在收拾行李。

「亞父!」

少年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神色有些猶豫不絕,慢慢的才抬起頭,看著的滿臉胡須的中年,問︰「我們真的要走嗎?」

「鄴城要亂了,我們不走,必會被牽涉進去了!」

韓屠夫低沉的道︰「小濤,亞父此生不希望你再有什麼出息,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長大!」

「可這個世道,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有能知道,哪里才有平安的日子過,我們離開鄴城,就能平安嗎?」

少年苦笑。

中年人停下了收拾行李的雙手,虎眸爆出一抹精芒,看著少年,道︰「小濤,是不是有人找上你,說了什麼?」

「他們不也找上亞父了嗎,亞父見過他們,我也見過!」少年點頭。

「不管他們想要什麼,你都不能冒險,當初你父為了給你找一條活路,不惜一世英名而自殺,你萬萬不可深陷進去!」

中年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亞父能忘記的了仇恨嗎?」

少年問。

「某家……」中年人說不出話來,有些沉默。

他自然忘記不了。

但是一身武藝,已所剩無幾,若想報仇,談何容易,若是自己一人,不過只是舍棄一命,也要一個公道。

可小濤是主公唯一的血脈,不管有多艱難,不過有多辛苦,也不管有多憋屈,他只想要的把小濤撫養長達。

「我也忘記不了!」

少年道︰「那一日的鮮血,如今還在我夢總無數次的回蕩起來了,我只要一閉上眼楮,就仿佛看到了父親的臉,他在問我,為什麼這麼窩囊,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來了,為什麼連承認自己是他兒子的身份都不敢!」

「小濤,世道艱險,誰都不能相信,他們不過只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而已!」中年人歷無數艱險,早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而且當年,他們也是敵人。

「我知道!」

少年的眼楮,非常清澈,他看著中年人,道︰「可我真不想逃了,逃出了州牧府,如今又想要逃出鄴城,日後呢,我們還能逃出中原,逃出神州嗎,天下紛亂,大亂之世,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火會蒞臨,能逃得出去嗎?」

中年人坐下來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

這些年,他是不是忘記了,少年當年從州牧府逃出來的時候,那種悲憤怎麼可能忘記得了。

沒有機會,他不會去想。

可如今有了一絲機會,哪怕是陷阱,恐怕少年都不願意繼續去忘記,他想要賭一把,他想要復仇。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了。

「誰!」

中年人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了,他看著桌面上的殺豬刀,拿著不稱手,想了想,直接從床底下翻出來了一個木盒子。

戰斧。

一柄有些生銹的戰斧,但是一瞬間的寒光閃爍之下,卻能看得到往日的鋒芒。

「亞父,不至于!」

少年壓壓手,讓中年人把武器收起來了。

然後他親自去開門。

門外,只有一個杵著拐杖的青年,他看著少年,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略顯陰鷙,但是卻讓人能感受到幾分善意。

「韓公子不請我進去坐坐!」

拐杖青年微笑的道。

「譚公子請!」

少年彬彬有禮。

拐杖青年一瘸一拐走進來了,院落很簡單,只有石凳子,遠處還掛著一些沒有干的衣袍,屋檐上能看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肉干。

在這之前,拐杖青年都不敢去想,當年如此的驍勇的一員猛將,如今卻淪為了一個為家庭瑣事而生活的中年人。

「譚宗,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會歸降你們明朝廷的,你又來做什麼?」

中年人的瞳孔之中,迸射出冷厲的光芒,渾身的煞氣凝聚,鋪天蓋地的的覆蓋而來了。

「過門也是客人,沒有酒,沒有茶,起碼也得有一碗水吧,潘將軍何須如此生氣!」沒錯,來人正是大明景武司左司指揮使,譚宗。

譚宗瘸了一條腿,但是能杵拐杖的他,還是比較的靈活的,畢竟他也算是多少有些武藝在身。

而且瘸了一條腿之後,他一雙手的功夫練的不錯,只不過心性不一樣之後,他說話也略顯陰柔了一些。

而他正在面對的,乃是昔日冀州牧麾下第一大將,潘鳳

「哼,某這里沒有招呼你的東西,給某家滾遠一些,不然休怪我出手無情!」

潘鳳冷喝一聲。

雖他功力僅存六七成而已,但是普通的元罡武者也不敢和他拼實力,一個譚宗,十步之內,他不需要武器能瞬殺之。

「潘將軍的實力,譚某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了,但是……」

譚宗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潘將軍如果殺了我,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如此度日嗎?」

「威脅某家乎?」

潘鳳一雙冷眸凝起來了,殺意四射。

「不敢!」

譚宗搖搖頭,沉聲的道︰「我只是想要告訴潘將軍,我不是敵人,我如果是敵人,今天來了,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們景武司一隊人,曾經能在許都皇宮殺一個進進出出的一隊人,收拾你,絕不成問題!」

潘鳳寒意叢生,他並不懷疑譚宗說的是糊涂話,如今大明,何等實力,想要殺他一個已經過氣的猛將,還是能做到的。

「亞父,不管怎麼說,過門是客人,怎能無禮!」少年站出來了,他燒了一壺水,給譚宗倒上一杯︰「譚公子,寒舍簡陋,只有清水一盞,還請不要客氣!」

「水也好,茶也罷,喝的都是一個態度!」

譚宗抿一口,然後笑了說道︰「我再說一次,我是帶著善意來的,我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合作!」

「合作,還是利用?」潘鳳冷聲的諷刺了一句。

「此言也不假!」

譚宗點頭,坦然承認︰「如果你們沒有利用價值,我們也不會花費這麼多心思,尋找你們的下落,來這里說服你們,你們說,對不對!」

「亞父,你先不要說話!」

少年突然道。

「小濤!」

潘鳳瞪眼。

「亞父,我長大了,總有些事情,需要我親自去承擔了,我姓韓,韓馥的韓,我可死,但是不能辱沒韓氏門楣!」

少年剛毅的說道。

潘鳳聞言,仿佛看到了先主,黯然了嘆了一口氣閉口不言。

「譚公子,你找我合作,無非就是看中了我韓氏遺孤的身份而已,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少年看著譚宗,譚宗不是第一次找到他了,已經找了他兩次,說的話,他都能背下來,他能看得懂,卻忍不住心動,有些刻骨銘心的仇恨,他是忘記不了的,機會來了,他認為,還是要抓住的。

「哪要看韓公子想要什麼!」

譚宗張開手,霸氣的說道︰「只要你要的起,吾之陛下就能給得起,大明能給你們的,絕對比你想要的多!」

「大明……」

少年的瞳孔變得深邃了很多。

大明朝,很陌生,但是大明天子,卻很熟悉,那個曾經把他父親按在地上摩擦的青年,如今已經一方天子了。

「韓氏,總不能後繼無人!」

譚宗微微一笑,提醒一句。

「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少年仿佛心中有了一些決定,他目光凝聚在譚宗的身上,幽沉的問。

「能做的事情很多!」

譚宗道︰「比如振臂一呼,舊臣起義,奪取鄴城,重掌河北!」

「譚公子,我是有心想要報仇的,不是在搪塞你,你也不必給我畫餅,大明朝我雖沒有多少了解,但是也知道一二,大明天子是不允許的諸侯出現的,我也不想死!」

少年仿佛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冷然的說道。

「哈哈哈!」

譚宗大笑了起來了︰「好一個韓公子,韓馥之子,果然不是孬種,虎父無犬子,有幾分得謀略!」

「譚公子,我其實要的不多,我要袁氏絕子絕孫!」

少年的聲音,有些刻骨銘心的恨意。

「絕了人家的血脈?」

譚宗眯眼︰「你這麼恨他們嗎?」

「我父親是袁氏門生,他袁紹要江山,父親可以給他,不過只是河北之地,可袁氏卻活生生的逼死了父親,我韓氏一門,那一天,多少人流下了多少鮮血,我的心,過不去!」

少年冷厲如冰的聲音,殺意驚天而起。

「袁本初造孽了!」

譚宗笑出來了。

有些事情,還是很順利的。

不過如果想要讓人死心塌地,他還是要給點利益才行,最少讓眼前這個少年,對自己有信心。

「據我所知,袁紹兩個兒子都在鄴城!」

「是嗎?」少年眼眸爆出一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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