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新歲,太武二年!

蒯良回答的很干脆,也很迅速,讓牧景十分的滿意。

而對于蒯良而言,在沒有選擇的時候,很多事情都變得十分的簡單起來了,前路如何,他不需要去考慮。

他要做好的是眼前的事情。

跟著牧景的步伐走,哪怕是走到的絕境,只要牧景一天不拋棄自己的,那麼自己在大明朝廷之上,就是不倒翁。

同時,他還需要為牧景考慮的更加的仔細,更加齊全,他想了想,拱手說道︰「陛下,劉參政輕易不可動,若是動了,誰人能接替呢?」

他知道擒賊擒王的意思。

胡昭動不得。

那只能擒政事堂的王。

劉勁。

昭明閣參政,政事堂主事,當朝正一品巨頭。

這絕對不是都察院隨隨便便能動的。

可牧景既然有了這樣的主意,那麼蒯良哪怕粉身碎骨,也必須要做到了,不過他首先要考慮的是後果。

政事堂肯定能亂,這是底線。

「你認為呢?」

牧景反問他。

「臣心中,並無合適人選!」蒯良搖搖頭。

「秦頌?」牧景眯眼。

「秦參政雖有能力,但是心性不足,而且不能服眾,各部尚書能听他的嗎,到時候政事堂還是會亂!」蒯良搖搖頭。

「那就鮑蘇了!」

牧景皺眉,低沉的道。

「鮑參政更不行,資歷這一塊,都限制他了,他入閣最晚,要是被他擔任政事堂,就說秦參政,都不會認同他!」

蒯良分析說道。

牧景也沉思了一起來了,動一個人不難,難的是動了這麼一個人,還能讓局勢不亂,這才是他需要考慮的。

半響之後,他看了一眼蒯良,蒯良明顯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開口說道︰「在朕面前,無需多想,有合適的就說,朕要是猜忌你,也不會問你,大膽一點!」

「是!」

蒯良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直接拱手說道︰「只有一個人能鎮得住!」

他吐出了一個名字︰「蔡相!」

「老頭子?」

宋山皺眉︰「不好吧,朕之所以要動政事堂,不是劉勁做錯了什麼,也不是他能力不足,朕的願意,是要把政事堂的權力拿回來了,本來是想要限制胡昭和蔡邕他們之間的聯盟,這壓下去劉勁,這把老頭子抬起來了,他們兩個一聯合了,朕還有玩耍的地方嗎!」

胡蔡聯手,就已經有隱隱壓制皇權之力了,如果把蔡邕抬上去,蔡邕的影響力更大,到時候牧景不等于給自己的麻煩嗎。

「陛下又怎麼知道,蔡相一定會和胡相聯合壓制陛下呢?」蒯良解析說道︰「蔡相在朝堂根基不足,才不得不和胡相聯合,但是他如果執掌政事堂,他還需要依靠胡相嗎!」

「你是說,老頭子會反制胡孔明?」

牧景聞言,眸子微微一亮,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不經意的笑容,道︰「如果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

「蔡相乃是當代大賢,可他學識雖好,卻仕途坎坷,年輕的時候一場熱血,滿月復志氣,入前朝為官,卻無用武之地,被放逐,被驅趕,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絕望,方失去了一些希望,如今有機會,重返朝廷,一展所學,他豈會放棄!」

蒯良輕聲的道︰「陛下可不要忘記了,論名聲,論資歷,放眼朝堂,昭明閣首座之相,可未必是胡相的!」

入閣參政,可為朝廷之相。

這一點,是公認的。

但是首座必是的當朝左丞相,執掌當朝文武大權,有督促君王之權力,乃是大明第一臣。

這個位置,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乃是所有臣子所求之巔峰。

若說蔡邕沒有這個心思。

牧景都不相信。

「說的對!」

牧景笑了笑,不過最後搖搖頭,輕聲的道︰「不過老頭子是斗不過胡孔明的!」

蔡邕雖學富五車,可原則性太強。

在官場,不懂得妥協的人,早晚被淘汰,他在前朝,明明有能力,有聲望,卻最後還是被放逐,那就是因為,他心性不足。

而胡昭就不一樣了。

胡昭同樣是郁郁不得志,但是不管是心性,還是原則上,他都沒有蔡邕這麼固執,他更懂的變通一些。

而且論手腕,胡昭能秒了蔡邕。

「不需要斗得過,只要斗就行了!」蒯良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灼熱的光芒,一閃而逝,仿佛不曾出現過。

首座之相的位置,誰都想要,誰都有奢望,包括他。

「只要斗就行了?」

牧景頓時明白了蒯良的意思了。

這也是一條路。

胡昭是不能動的,但是如果有人能壓住胡昭,牧景想要做事情,那就簡單輕便太多了。

「那禮部呢?」牧景問。

「看陛下心意!」蒯良變得低調起來了。

「朕的心意,那倒是簡單!」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看著蒯良,道︰「不知道子柔可不可幫朕一把!」

「請陛下吩咐!」蒯良拱手。

牧景走過去了,在案桌上提筆點墨,然後拿出一份布帛,攤開,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封書函。

等墨水干了之後,他吹了吹,卷起來,遞給蒯良︰「你親自走一趟鹿門山書院!」

鹿門山有人才。

司馬微,龐德公,黃承彥,那都是大才,未必只是願意在民間玩耍,若是願意入朝為官,先不說能力的問題,首先就能給大明朝廷宣傳一波。

大明朝廷乃是新朝,新朝缺乏人才,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各地各州,都缺乏人才。

朝廷中樞,各部各司也是人才緊缺。

天下不是沒有人才,只是很多人寧可握在地方隱匿,也不願意出仕為官,終究是還在觀望之中。

別看大明如今氣勢如虎的,但是看好大明能一統天下的人,特別是士林之中,少之又少。

千百年來,得民心得天下,在讀書人的眼中,民心不是百姓的心,而是士林的認可,士林一直對大明朝廷略有不屑。

所以更多的讀書人,不願意出仕為官,寧為清流讀書人,不願為大明權貴官。

「諾!」兔兔飛

蒯良頓時領命,這一趟必是苦差事,但是也是對他有利的,他是荊襄之人,可朝廷上荊襄一派,略微薄弱。

缺少援手,他有些孤立無援。

若三大儒之中,有一人能進入朝廷,那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

距離年關越來越近了,但是天氣越來越很冷了。

牧景站在窗前,看著滂沱大雪的覆蓋,心中微微有些輕動,在後世來說,渝都就是山城,山城冬天雖冷,但是下雪不多,甚至很少下雪。

或許是因為全球氣溫變暖導致的吧。

反正這個時代,入冬之後,渝都一直都是大雪不停了。

瑞雪兆豐年?

牧景卻不是這麼看,他能感覺到這大雪的森林,哪怕在屋內,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的寒意刺骨。

那麼又有多少人在這大雪之下,沾沾發抖的求生存呢。

「棉花!」

牧景吐出了兩個字。

有些東西,中原還沒有,也造成了每年凍死這麼多人一個原因,生命的脆弱,有時候真的非常簡單。

哪怕渝都,都沒有人敢說,不會凍死人。

富裕是有的。

但是貧窮存在的更多了。

牧景已經盡力了,可盡力是不夠了,時代太落後了,這里的百姓,太窮了,窮的一條褲子全家穿的情況都有。

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陛下!」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把牧景的心緒給拉回來了。

他回頭一下,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

「關于明豐錢莊一些年終考核的事情,來向你匯報一下!」來人是蔡琰,如今唯一一個光明正大入仕途的女子。

雖然督察長沒品秩,但是也是一個官。

牧景看著她吃力的抱著一大堆的卷宗,微微皺眉︰「這些事情,你們內部先考核了再說,朕哪有這麼多心思啊!」

他一大堆事情,特別是歲末的時候,各部各司衙都在搞一些事情,還有樞密院,軍方也在搞什麼統計。

他每天要過目的奏本,比之前多了一倍還有余。

「已經內部考核過了,得出來的一些結果,都需要你親自過目一下,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大掌櫃的決定,我只是負責傳遞而已!」蔡琰溫柔一笑,道︰「估計是張大掌櫃想要試探一下你的心思!」

「張桓心思不定,可難做事情了!」牧景搖搖頭。

「不能怪他!」

蔡琰說道︰「明豐錢莊各州分部掌櫃,可算得上是四品之官了,他豈敢輕易決斷!」

明豐錢莊既納入朝廷體制,必然按照朝廷的制度來編制,一州的掌櫃,算得上從四品之官。

「還是太小家子氣了!」

牧景道︰「打回去,讓他自己決定,我要看看,張桓能不能做事情!」

「考驗他?」

蔡琰微微眯眼︰「我這才剛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你這邊就給他一個甜頭,我怎麼感覺,你在拆我的台啊!」

蔡琰是督察長,她還是一手締造了明豐錢莊的靈魂人物,下面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任命權都是從她手上簽訂出去的。

她在錢莊之內,權力是和張恆對分的,這還是她顧慮自己的身份,不趕盡殺絕的做法,要是徹底的架空了,她怕昭明閣的人不願意了。

「哪有!」

牧景笑了笑,道︰「我這是給你機會,你總要讓人看到你的能力,也要看到他的表現,不然如何有碾壓性啊!」

「那你就這麼相信我?」

蔡琰咬了咬嘴唇。

「你是我媳婦,我不相信你,相信誰啊!」牧景攤攤手︰「張恆有能力不錯的,但是從來沒有入過仕途,在明豐錢莊這個舞台上,你都搞不定他,那你還想要出仕途,想要為女子爭一口氣,就是痴心妄想了!」

張恆在商場上有能力,不代表他能官場上站穩腳跟。

蔡琰的政治斗爭能力,如果是第二等的,比不上各部尚書,那麼張恆,還是不入流了,蔡琰得了先手,有了主場優勢,政治智慧有比他更出色,還壓不住他一個張恆,那就真的沒機會走出來了。

「我會讓他俯首稱臣的!」蔡琰鳳眸變得銳利起來了,堅定的說道。

打跑他,不是什麼本事。

收復他,才是本事。

「那希望你能做得到!」牧景笑了笑,他喜歡看到蔡琰斗志昂然的樣子,英姿颯爽,特別的有英氣。

這個歷史上的大才女,能在草原上吃了這麼多苦,還能活著走回來,那一份堅韌,足以可為女子之中的典範了。

牧景所喜歡的,從來不是她身上的那些所謂的才氣,而是那一份不認命的堅韌。

………………

大年三十,悄然無聲的到來了。

大明第一個年。

明國的時候,還是大漢的諸侯,屬于大漢朝廷,而如今,大明的朝廷,天下為之至尊,真正屬于朝廷的第一個歲末。

渝都還是一片白雪皚皚的美麗,但是卻沒有一絲絲的死氣,街頭巷尾,數不清的孩子正在穿著新衣服到處玩耍。

雖然大明目前還是百廢待興的時刻,各地都比較貧窮落後,經濟上,農業上,都需要發展,溫飽線還差得遠。

但是渝都卻已經月兌離的溫飽線了,大明經營渝都多年,早已經讓渝都變成了當今天下,第一繁榮熱鬧之稱。

這里的百姓,都是充滿希望的,這里的百姓,都是斗志昂然的迎接明天的。

面對新年的氣氛,他們更是熱鬧。

…………

牧景作為大明帝王,在歲末,辭舊迎新的時候,自然有節目,晚上,他需要駕駛龍攆,游街與民同樂。

這時候,是無數百姓觀摩當朝帝王的最熱鬧的時刻。

牧景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好像是游街示眾的樣子,但是卻並沒有排斥這個活動,因為他感覺,百姓看自己的眼神,是尊敬了。

這種被尊重尊敬的眼神看著的感覺,還是不錯了。

砰砰砰!!!!!

煙花爆發。

這一次,渝都的天空之上,真正的落下了金雨。

再一次的神跡。

新歲到來了。

太武二年,也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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