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王對王 一

在一天之前,宛城城下。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戰鼓聲,重重疊疊,匯聚起來了,如同一陣陣的海浪,向著城牆,不斷的覆蓋而去,一次次的沖擊。

「進攻!」

「殺!」

「兒郎們,沖!」

魏軍步步為營,已經壓到了城牆之下,雲梯,井闌,不斷的壓上去,向著城牆,發動的凶猛的進攻。

「兒郎們,穩住!」

「丟滾木!」

「上桐油!」

「決不允許任何一個魏狗登上城牆來了。」

城牆上,張任的聲音有些竭斯底里。

兵力上的差距,讓他越發的艱難起來了,面對魏軍發動起來一陣陣凶狠的進攻,他都已經親自上陣,手中的長槍染血無數。

雖振奮軍心。

但是卻始終沒辦法挽回劣勢。

這樣下去,不用多長時間,宛城北城,就要守不住了,只要越過這道界限,整個宛城都會被覆蓋進去了。

到時候丟了宛城,那就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中郎將,左翼城牆被打開缺口了,有上百魏軍已經從井闌登城,正要撕開了我們左翼的防守!」一個斥候稟報。

張任往左邊城牆一看,已經是殺成一團了,明顯魏軍想要通過那座高大的井闌,打開左翼的防御。

井闌車搭建三層,足以的和城牆並肩,從井闌登城,跨越城牆,就能撕開這道防線了。

「來人,命吾部親衛……」

「張任中郎將,你乃是戰場上的精神支柱,你身邊的親衛若是都上陣的,必然會讓很多兒郎軍心不穩,還是我去吧!」

嚴顏作為南州總督,他是可以不用上戰場的,但是他來南州時間不長,然而對著了的感情很深厚,已經把宛城當成他家的,今日寧可一戰,絕不讓賊子破城︰「我率以前六扇門捕快,堵上去,但是我部兒郎傷亡不小,未必能擋得住多久!」

「有勞嚴總督了!」

張任拱手行禮,以軍將之禮,表示對嚴顏的尊重。

如今嚴顏的身份,乃是一介文官,南州父母官,哪怕宛城被攻破了,他也可以從容的往新野撤,責任也不會在他的身上。

他願意上戰場廝殺,不僅僅的是為了南州,為了宛城,也有幾分的是在幫自己的,宛城若是是守不住了,第一個被問責的人,肯定是他張任。

嚴顏參與防御,一下子振奮了不少明軍兒郎的軍心,六扇門捕快雖然軍陣能力不足,但是單兵能力卻不錯,單打獨斗的風格在平原上肯定是被精銳兵馬血虐的,但是在守城的時候,倒是能發揮不錯的作用力。

一個時辰的時間,左翼的缺口被堵上了。

魏軍眼看要攻破了城牆,最後被反擊了出去,就連那座井闌車,也被滾木砸中了兩條腿,翻到過去了,最少需要大修才能繼續使用。

井闌車是攻城的大利器,失去了一架井闌車的威力,都能帶來很大的緩解能力了。

城外的魏軍,士氣開始有些不足了。

士氣只要低落,戰斗力就會的減弱,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曹仁于禁等大將一看早上破城的希望不大了,就已經開始撤兵了,最少要休整一兩個時辰,才會繼續發動對城牆的進攻了。

這也讓城牆上的明軍,有了幾分喘息的機會。

這時候的明軍兒郎,一個個歪七八倒的在城牆上,有人拿著幾塊肉餅在咬著,有人閉目養神,有人在處理傷口,有人在給身邊犧牲的戰友收拾一下的衣袍。

張任一步步的走過來,他的目光一掃而過,這些大部分都是蠻軍將士,從西南十萬大山走出來的,狂野,凶猛,以前是野性太強,缺乏對明國的歸屬感,但是如今這一戰,能戰到這個地步,還沒有絲毫潰散的意思,已經說明他們多多少少對明國,已經有了一定的歸屬感了。

「傷亡如何?」

張任咬著牙,低沉的問。

「目前傷亡已經過千了!」旁邊的將領,是一個行軍主簿,他雖穿著一身甲冑,腰間佩劍,但是身上的氣息和這些血戰沙場的兒郎,略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他倒是盡心盡力︰「到現在為止,我們陣亡八百二十七兒郎,抬下去養傷,無法繼續再戰的,有三百二十八兒郎,能戰之將,不足四千,這還不算上協助我們防守的三千六扇門捕快!」

「我們的傷亡也不小!」

這時候嚴顏走過來了,低沉的說道︰「昨日協助防守,今日正面頂上,六扇門的捕快,緝拿盜賊倒是一把好手,但是正面沙場交戰,經驗太少,適應不夠,緊緊只是協助防御,如今傷亡超過四百兒郎了!」

他也負傷了,手臂上綁著白白的紗布,紗布上還有滲透出來的血水。

「你的手?」張任看了看他的手臂。

「被流失擦傷,軍醫已經消毒包裹了,問題不大,尚能再戰!」嚴顏笑了笑,並不是很在意,昔日他也是一員猛將來的,這點小傷,要是放在往日,那就是隨便找一塊布,裹一下就行了,不過如今明國對醫道發展甚是迅速,醫者不少,而且對這些外傷的傷口,是很主意的,所以軍醫特別的包扎了一番,不過他後來用力,估計是把傷口再一次崩裂了,如今還沒有找軍醫換藥換繃帶。

「小心一點!」

張任深呼吸一口氣,他轉頭,看著城下,眼眸微微一沉,道︰「魏軍已經開始著急了,他們很清楚,如果在攻打部下宛城,恐怕就會有變數,畢竟我軍主力,正在往這里增援,若非春雨堵截,大軍被壓在上庸,恐怕在就已經抵達了宛城,如今他們也只能打一個時間差了,從下午開始,他們肯定要拼命的!」

「我知道!」

嚴顏想了想,道︰「如今城中,人口不少,青壯也不少,如果需要,我可以征召一批……」

「不行!」

張任搖搖頭︰「樞密院的會議上,多次強調,臨戰時期,很多事情都可以酌情考慮,唯獨這事情不行,一城一地的得失,可以不在意,我們輸的也可以打回來,但是規矩不能破,明軍作戰,絕不會征召無故青壯上戰場!」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矩。

這是為了提高明軍的一種形象。

明軍並非是那種打仗就打仗,不打仗就干活的普通兵卒,而是職業軍人,待遇很好,待遇好,責任也就大,上戰場是他們的職責,如果這還需要普通百姓來幫忙,這就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了,說句不好听了,我們用賦稅養著你們,最後還是要讓我們去送死,那我為什麼養著你。

「有時候,我挺佩服大王了!」嚴顏苦笑的說道。

牧景很多事情獨立獨行,但是他定下來的規矩,卻能體現出很多與眾不同的表現來了,最少在民心這一塊,明國做的比任何諸侯國都好。

那可都是牧景頂著無數壓力,為這些百姓爭取而來的,百姓也是懂得感恩的人。

他深呼吸一口氣,回歸正題,目光看著張任,道︰「可你如今戰損太高,傷兵無數,士氣已經不足了,一旦遇上了魏軍拼命,別說兩三天,下午能不能守得住,都是問題!」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

張任下了決定,對著嚴顏,說道︰「我們可以戰死在這里,但是嚴總督,你是南州總督,南州還沒有徹底的淪陷,南州總督府衙是不能被敵人給俘虜的,一旦守不住了,你讓六扇門捕快,護送你南下!」

「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嚴顏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輕聲的說道︰「或許我可以讓第二軍撤回來了!」

「來得及嗎?」

「文聘是一個敏銳性很強的將領,只要他感覺宛城有守不住的感覺,我相信他會想辦法把一部分主力放回來的!」

嚴顏沒見過文聘,但是對這個人了解不淺,畢竟在荊襄,早晚要和荊襄幾個駐扎大將打交道,怎麼可能的不了解一下。

「那就看第二軍能不能月兌離舞陰戰場,把一部分兵力撤回來了,先擊退他們了!」張任咬咬牙,低沉的說道。

……………………

城外,魏軍軍營。

大軍撤回來,已經開始埋鍋造飯,準備吃一頓午餐,補充體力之後,下午再戰,此時此刻,營中的傷兵營里面到處都是哀嚎遍野。

作為主攻一方。

他們的傷亡最少是城中的兩倍以上。

曹仁站在傷兵營的門口,看著一個個兒郎那淒涼的叫聲,雙手緊握著,臉色有些發白起來了。

任何一個統兵的人,都不願意看到自己麾下的兒郎有傷亡,雖然這是不可避免的,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哪怕鐵血無情,那都只是假象而已,行軍大將,更多的時候只是會把悲傷放在心里面。

「我們傷亡,已超過五千了!」

于禁站在旁邊,神色也很差,他咬著牙,道︰「這座宛城,真是一個硬骨頭,我們數萬兵力都有些啃不下啊!」

城中兵馬雖然七八千,可是他們的精銳主力不過五千而已。

自己麾下六萬主力。

連番猛攻。

整整兩天時間有余了,還是沒有能拿下了。

這讓魏軍將領都有些的感覺心灰意冷的,特別是傷亡的數據這麼龐大,繼續打下去,要是再不能破城,最後崩潰的,說不定就是他們自己了。

魏軍也算是的精銳,特別是希望好些時候敗給了明軍,見識了明軍之精銳,曹操對于各部兵卒的訓練,更加的嚴格了。

「我輩行軍之人,不畏生死!」

曹仁咬著牙,放下了手中的門簾,不再去看傷兵營里面的兒郎,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下令︰「傳令下去,一個時辰之後集合,我要對宛城,開啟總攻,此戰不成功,便成仁!」

不能繼續耗下去了。

越耗下去,士氣越來越弱的是他,而不是明軍。

明軍不僅僅戰斗力強大,韌性也是很強大的。

他怕這樣打下去,不僅僅破不了宛城,最後還有可能被他們翻盤。

「諾!」

一眾親兵迅速去各部營中傳遞軍令。

「現在總攻?」

于禁追上來,面容有些嚴肅的看著曹仁。

「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耗下去,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明軍援軍,是不是會隨時的出現在戰場上,到時候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曹仁繼續走,往自己的行軍營帳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解析說道︰「如今只是雙方拉開戰幕而已,還沒有到決戰,雙方的主力其實都沒有進場,但是宛城對于日後交戰的重要性,我們都清楚,這是唯一的機會,一旦錯失這個機會,那麼日後我們就很難奪下宛城,明軍若是背靠宛城,我們會吃虧的!」

「你說的,我都清楚,我就是害怕,這將會是兩敗俱傷的一戰,明軍今日表現出來的那種頑強和韌性,你是看到了,他們若是決議死戰到底,這一戰打下來,不管輸贏,我軍兒郎,恐怕都會有大傷亡!」

于禁也是大將,豈能看不到宛城的重要性,他們在呂布剛剛打通了博望,就迫不及待的南下,目的就是爭奪宛城。

但是為了一座宛城,要把他們的部將給打垮了,他們也不願意啊。

「事到如今,我們沒有的選,為了這場戰爭,最後大王能過打贏,哪怕我們都血灑戰場之上,都是值得的!」曹仁鐵血無情的說道。

戰略布局,在一場幾十萬將士的交鋒的戰爭之中,那是很重要的,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勝敗或許就在一個小小地方之上。

「既然你決議一戰,吾等自然遵從!」

于禁看著曹仁這殺氣騰騰的,他苦笑的說道。

大戰到了這一步,其實也沒有退縮了。

「樂進呢?」

「他尋思著,明軍主力不多,一旦北城壓住了他們所有的兵力,那是不是可以繞路進攻其他的城門,這樣更加順利的打破城牆防御!」

「東面?」

「西面!」于禁搖搖頭,回應說道。

「帶了多少兵馬?」

「大概三千,他要奇襲!」

「宛城西面?」曹仁想了想,道︰「他想法不錯,但是我感覺希望不大,不過試一下也好,幾千兵馬並不影響我們的進攻!」

「他已經出發了,帶著一些雲梯,速度不見得很快,不過一兩天之內也可以繞道進入西城門下!」

「那我們就全軍壓上去,從現在開始,猛攻,死攻,必須要死死的壓著北城這邊!」

曹仁咬著牙,說道︰「不能破開這宛城,我無顏去見兄長!」

曹操,那是他的族兄。

曹操對他器重有加,對他們兄弟兩人都賦予重職,他必須要讓朝堂之上的人看到他們曹家人的能力,而不是曹操的用人唯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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