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奪荊州 二

一夜靜悄悄,江水波瀾不驚。

「將軍,剛剛發現,江東營寨,已經人去船空了!」

但是天亮之後,斥候前來稟報,讓蔡瑁的眉頭忍不住擰起來了。

「他們相信了!」

黃祖臉上充斥苦澀的笑容。

「蠢貨!」

蔡瑁拍案而起︰「一群愚蠢的東西!」

這時候分兵,不是給足了正對面的牧軍機會嗎,以他們荊州主力,還真未必能和牧軍主力廝殺到底,真打起來,八成會兵敗的。

加上如今的士氣,更加難打了。

江東這先認慫了,就把他們給晾起來了,真是一群混蛋。

「他們不蠢!」

黃祖道︰「是我們蠢,因為不管消息真假,對面的增兵是切切實實的事情,江東都已經失去了進攻益州的希望,這時候留在荊州戰場上,和他們沒有任何好處,你以為他們還願意嗎?」

「江東,絕非盟友之選!」

蔡瑁無可奈何的道。

「我們也不能停留在這戰場上了,攻守方位已經變幻,牧軍要主動出擊了,我軍就算依靠河道,也未必能守得住!」

黃祖說道。

「去江夏打听消息的探子,回來沒有?」蔡瑁最迫不及待的是想要的知道那些消息真假,和江夏戰役的前前後後經歷,這才更加利于他的判斷。

「哪有這麼快!」

「那準備撤吧!」

蔡瑁道︰「先撤回了荊州城!」

「大公子就在荊州城!」

「正因為大公子在荊州城,我們才有撤回去的理由,即使主公……」蔡瑁緩一緩,道︰「我的意思是最壞的準備,即使江夏真的被攻破了,主公淪為階下囚,甚至已經戰死了,我們要有一個名義,才能立足荊州!」

「我認為,先聯系文聘和張允,有他們的兵臨支持,我們才有機會,就算守不住荊州城,還有南下長沙,割據荊南的希望!」黃祖苦笑︰「老實說,我已經看不到希望了,特別是江東一撤兵,我們就是眾矢之的,而且士氣之低落,根本發揮不出將士五成的戰斗力,這一戰,我是根本打不下去了!」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蔡瑁長嘆一口氣。

局勢變幻太快。

即使他這一方名將,也無法挽回什麼。

江夏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麼牧軍搶奪荊州,已經是毋容置疑的事情,到時候他們這些喪家之犬,要麼戰死戰場,要麼的投降,甚至投降未必還會讓人接受。

畢竟,打了這麼多年,他們手中多少明侯府的鮮血,數都數不過來了,幾乎殺成了世仇。

…………………………

………………

文聘的主力,大敗之後,士氣很低落,但是在劉表的強行命令之下,還是選擇拔營北上,準備和鄧龍偷襲襄陽的主力匯合。

可他們沒有順利和鄧龍匯合。

錯過了匯合的時間地點,而且未能找到鄧龍的主力所在。

所以文聘先一步率軍,北上宜城。

宜城是襄陽郡的南大門。

打破了這一道大門,襄陽就會變得很脆弱,只要襄陽的兵力不足,襄陽就會輕而易舉的被撬開。

可這時候,漫天蓋地的消息傳來。

「不可能!」文聘竭斯底里的在吶喊︰「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是牧軍早造謠,他們在造謠,意圖蠱惑人心,搖動我軍的軍心,不能去相信!」

這個消息,來的的太突然的。

突然到,他根本無法去接受。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江夏,怎麼就突如其來的被牧軍給擊破了,堂堂荊州之主,都已經淪為階下囚,那荊州,還有什麼的指望啊。

「將軍,這消息是從江夏傳回來了,而且……」

一個校尉站出來了,想要分辨。

「 嚓!」

文聘狠辣無比,直接一刀斬了他的腦袋,血濺三尺。

「我說是假的!」

他陰狠的道。

「假的!」

「這肯定是假的消息!」

眾將心中一寒,連忙奉承起來了,生怕文聘也一刀把自己的給砍掉了。

「傳我軍令,繼續行軍,全軍加速,兩日之內,我要進攻宜城!」

他深呼吸一口氣,陰沉的道。

這時候,他很清楚軍心會動蕩,唯一的辦法,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和空間,把他們直接拉上戰場,拼殺的時候,是最純碎了。

「諾!」

眾將剛剛被他用一顆人頭來震懾了心靈,這時候,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任由他來說話,他怎麼說,就怎麼去做,但是心里有沒有這麼平靜,就很難說了。

………………………………

張允五萬兵馬,北上艱難,荊州的道路,還不是很通暢,這些年的戰爭,人口凋零,馳道也損失嚴重,有時候馳道才過,還要走山道。

這時候他們的主力,北渡過長江,進入了華容道,從華容道順勢北上,可以直插宜城。

只要進軍宜城。

就能順利的進軍襄陽。

他們距離宜城,只有五日的路程了。

但是這時候的江夏的消息爆發出來了,張允被嚇了一驚,仿佛天塌下來了,讓他一種無法承受的難受。

「怎麼會這樣?」

張允來回踱步,手握探子送來的密函,眸子陰沉不定。

「將軍!」

魏延揭門簾而入營,問︰「我們什麼時候拔營?」

「先休整!」

張允低沉的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文長,你來看看吧!」

「這是……」魏延看著這密函,瞳孔都張大了,發出了一聲吶喊︰「怎麼可能?」

「我也想問,怎麼可能!」

張允苦笑︰「我們辛辛苦苦籌謀反撲,要奪回失地,重振荊州聲譽,但是誰也沒事想到,牧軍這時候,已經抄了我們的老巢,主公,蒯長史,州牧府上下百余官吏,都已經淪為階下囚,甚至……」

他不敢說。

「將軍的意思是,主公已經戰亡?」魏延吞了一口唾沫︰「要是這樣,那荊州的天,就塌下來了!」

劉表是荊州的天。

這句話,不過分。

不管多少勢力制衡劉表,但是能讓荊州各大實力,各郡士族世家,豪門鄉紳,認可的就只有劉表,劉表一旦倒下,誰能服從誰。

蔡瑁會服文聘嗎?

文聘會服蔡瑁嗎?

黃祖還會這麼的安分嗎?

甚至自己……

長沙是一塊寶地,現在它又手握五萬精銳主力,他何必拼命,堅守長沙,也是一方之主,未必能成大器,可也不需要的點都哈腰的給人行禮。

「我是最接近江夏了,接到消息之後,我就已經前後派出了上百了斥候,去江夏打听消息了,來回之間,兩三日就會有消息,到時候就能印證消息的真偽!」

張允說道︰「我們現休整,這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那襄陽?」

「誰還顧得住襄陽啊!」張允搖搖頭︰「到時候保命都成了一個大問題!」

劉表一旦倒下,荊州就會大洗牌。

牧軍一旦順勢進入荊州。

他們將會是一群被清洗的舊臣。

………………

江夏,倒是越來越平靜了。

不知道杜聿用了什麼方法,還真把蘇飛給請出來了,這是一個人才,懷才不遇的人才,他跟著黃祖,委屈了,絕對有執掌一方政務的能耐。

牧景都被逼得這個地步了,他也沒有其他的想法,用蘇飛,是他唯一的選擇。

不過這步棋,初步來說,是下的不錯的。

蘇飛能穩得住人心,單單是這一點,就最值得了。

至于日後。

等穩定局面下來,蘇飛可不可用,能不能信,再來考慮。

畢竟一旦拿下荊州,江夏將會是和江東的直面戰場,蘇飛能不能承擔起來了,還真是一個問題。

地牢。

「蒯公,很憋屈吧!」牧景擺上一張主席,擺上一方案桌,小酒佳肴,就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和荊州第一謀士的蒯良見上的一面。

「成王敗寇!」

蒯良和劉表是臭味相投,都是十分注重儀表的人,即使階下囚,依舊每日把自己的儀容儀表整理的整整齊齊的,他倒是很淡然,並沒有太多的憤怒。

「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牧景問。

「不用想!」

蒯良平靜的道︰「因為想,也想不出來的!」

「想不通的東西,不去想,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牧景笑著說道︰「我直接告訴你吧,不是黃氏,不是世家豪族,也不是因為我,只是因為,一萬錢!」

「一萬錢?」

「對啊!」

牧景道︰「黃鈞直接全城懸賞,一萬錢,買你的消息,你想要從下水道直通城外護城河,卻恰恰被一個船家給看到了了,他有恰恰的認得你,又恰恰的見到了懸賞,所以劉表被我抓住,不到兩個時辰,黃鈞就拿住了你了,冤吧!」

「人心啊!」

蒯良長嘆一聲,哀愁悲鳴。

他是荊州兩大鼎力世家之一的蒯氏家主,執大權,萬金,權力財富,應有盡有,念之所想,乃天下大局,筆之所動,萬民之福祉,奈何之……

不過終究是蒯良,荊州第一謀士,他的恢復力很強的,不至于被牧景輕而易舉的就打壓了。

他抬頭,凝視牧景︰「明侯盡得大勢,今日來此,不會是想要奚落我這敗局之將吧!」

「我又不是什麼好名聲的人!」

牧景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笑的邪魅︰「奚落你,也沒什麼了,傳出去,無非就是身上多一句,不能容人之量的話,虱子多了不怕咬,即使我是為了奚落你而來了,也沒什麼啊,對吧!」

「的確!」

蒯良舉起酒盞,一口把酒給喝掉,酒入喉,火辣辣的,讓他振奮了一下。

「不怕下毒啊!」

從進來到現在,蒯良一滴酒都沒踫,任何菜都不敢吃,牧景還以為他怕自己下肚,現在看來,他只是不屑和自己喝酒而已。

「不是不怕,是不用怕!」蒯良坦蕩蕩︰「生死早已經在明侯一念之間,該殺的,留不下來,該活的,閻王爺拿不走,何懼也!」

「你這麼聰明,能想到外面的局勢嗎?」牧景問。

「可以猜一猜!」

「那猜一下,我想听听!」

「孫文台是不是吃虧了?」蒯良眯著眼,眸子如刀刃,鋒利的很,凝視著牧景,幽沉的說道。

「你又知道?」

「不難猜啊!」

蒯良冷笑︰「你南下的動作,如此隱秘,即使我們在南陽襄陽布置的斥候,都沒有發現,肯定是花費大功夫了,要說奪江夏,其實你應該大張旗鼓的,最少進入了江夏之後,你應該揚旗,震懾荊州,方能減少戰役,這樣不會讓各方猜來猜去,威嚴樹立,一戰平江夏,何等威風,屆時荊州各部,都會對你帶有一份的畏懼感,這更加方便,你在荊州建立威勢,收復荊州各路兵馬!」

「但是你進入江夏,卻一如既往的隱秘,你雨襲安陸,偷襲西陵,無非就是想要把所有的消息,藏得嚴嚴實實,那麼你的目的,就不僅僅只是主公了!」

「牧軍吃了江東這麼大一個虧,怎麼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孫文台奪荊州之心強盛,江夏對他而言,乃是一個機會,拿下江夏,就穩固了他進入荊州的根基,而且我們和江東是有交易了,江夏從某一個層面來說,已經被交易出去了,他名正言順的進駐江夏,機會難得,豈會放過,所以他的心情是迫切,越是迫切,越是容易被你誘引!」

「他肯定吃大虧了!」

蒯良分析的頭頭是道,雖有些的馬後炮的嫌疑,但是能把條例給的模得這麼清清楚楚的人,也是十分難得,不愧是劉表第一謀士,有幾分能耐。

「打了一仗,差點干掉他的,但是江東人才輩出,死忠無數,他孫文台麾下,還真不缺英勇忠義之輩,最後讓他逃出去了,死沒死不知道,即使不死,也要了他半條命,想要進入江夏,他沒有這個能力了!」

牧景說道。

啪啪啪!!!!

蒯良鼓掌︰「那就要恭喜明侯,掃清了一統荊州的最後禍患,荊州,在無人可當明侯之步伐了!」

「荊州還是有主力了!」

牧景眯著眼,眸子閃爍,時而明亮,時而晦暗︰「蔡瑁,黃祖,文聘,張允,麾下皆有大軍,你們還做好的最壞的打算,事先把劉表長子劉琦給送出去了,我想要荊州,沒這麼容易!」

「劉琦年幼,難鎮大局,一盤散沙,難成大器!」

蒯良道︰「主公一死,荊州不復!」

他看的很通透。

「我沒說我已經殺了劉表!」

「現在殺,和即將殺,都一樣,早晚的事情!」

「你既看的這麼通透,你自己呢?」牧景打趣的問︰「你認為,我會不會殺了你?」

「五五之數!」

蒯良想了想,說道︰「明侯會不會殺我,無非就是看我的價值而已,主公必須死,這是誰救不了,即使明侯不忍心,即使明侯想要心軟,也做不到,不僅僅我想的明白,主公想必也能想的明白,落入明侯手中,當之無活路了,倒是某……」

他低沉的道︰「蒯家有點分量,當還不足讓明侯心軟,吾終究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吾乃荊州長史,威勢太重,更代表是劉表說話,活著就代表荊州還會有波瀾,按道理,你也會殺了我,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可也不是絕對了!」

「如若某能助明侯統領荊州,以最少的兵力,拿下荊州大地,或許明侯會看在我還有價值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對嗎?」

牧景聞言,笑了︰「這活路,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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