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兩個黃雀

關中大地,烽火連天。

整個弘農郡,基本上到處都是馬蹄瀟瀟,喊殺聲滔天不絕,數十萬大軍擠在這里,拉開陣型,殺的一個血流成河。

同時各方斥候也圍在了這里。

每天從這里跑出去的消息,絡繹不絕,有北上的,有南下的。

雒陽城。

這一座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城池,經過幾年的時間的緩和,很多原居民漸漸的遷回來,一些流民也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了,一些新的建築體拔地而起。

但是破壞容易,重建艱難,想必當年那一座雄偉宏大的都城,如今的雒陽,至少從外面看起來,還是一片廢墟而已。

在雒陽的北面,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脈。

邙山。

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澗之中,一支兵馬建營立寨,綿綿十里,人影疊疊,可見兵馬之多。

中軍主帳。

一個威武的中年跪坐在案桌之上。

「父親,我們為什麼要南下啊?」旁邊是一個少年,年紀並不到,十幾歲而已。

「南下是因為,這里有我們的利益!」

中年放下手中的筆,對著少年說道︰「尚兒要記得,在這世上,利益才是最大的,我們有利益,就動,沒有利益,那什麼天下,什麼百姓,什麼蒼生,都和我們冀州沒關系!」

「知道了,父親!」

少年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但是還是點頭應了父親。

中年人是袁紹。

而這個少年,是他最喜歡的兒子,袁尚。

袁尚年幼,本不該隨軍上戰場的,但是袁紹是一個好強的人,人家牧景,十余歲就能隨父親上戰場,他的兒子,不能必牧景差,就帶在了身邊。

他要對這個最喜歡的兒子,親身教授。

然而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敦敦教誨,將會是袁家敗落的一個原因。

「主公,這是送回來的消息,並不多,基本上都在這里了!」一個斥候校尉走進來,拱手稟報。

「放下,然後繼續探!」

袁紹長身而起,揮揮手,對著斥候校尉說道︰「某家要更加這準確的消息,讓你們的斥候,給某家用盡全力,必須要插進去,把消息拿出來!」

「是!」

斥候校尉拱手領命,轉身離去。

這時候袁紹才打開竹筒,把里面的一份份消息,拿出來,仔細的過目,半響之後,才開口說道︰「董仲潁也太不禁打了!」

「主公,你看到了,未必就是全部!」

站在袁紹旁邊的文士,是田豐。

袁紹身邊,左膀右臂,田豐沮授,田豐善軍略,沮授善政務,行軍打仗的事情,他向來都是帶著田豐了,每一次田豐都能給他一個最準確的建議。

「元皓,那你的意思,就是西涼軍還有反抗之力?」袁紹眯眼。

「西涼軍豈會沒有反抗之力!」

田豐說道︰「那可是天下悍卒,真打起來,沒有幾個諸侯能扛得住,哪怕兵力不如人,也不會導致如此局面,我懷疑,西涼軍正在醞釀什麼戰略部署而已!」

「陷阱嗎?」

袁紹淡淡的道︰「不要小看曹孟德了,若是陷阱,他會看不破!」

「有時候人的思緒會被很多東西影響,正所謂身在局中,很容易一葉障目,而我們現在是在局外,反而看的更加的透徹一點!」田豐說道。

「要是按照你的說法,曹軍有可能會栽啊?」

袁紹眯眼︰「如若董卓真的如此凶猛,一口氣把曹操劉備孫堅他們吃下去,那就真的省事很多了!」

「那主公就想的太過于美好了!」

田豐搖頭,道︰「曹孟德,孫文台,劉玄德,皆為當世一等一的諸侯,即使董卓能算計他們,也不過只是挫敗他們,想要擊潰他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就有些可惜!」袁紹舌忝舌忝嘴唇,天下都是他的敵人,少一個,他多一份勝算,他自然希望看著他們最好是同歸于盡,這樣自己能撿便宜。

「主公,這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

田豐苦笑︰「你也說了,曹操他們,沒有一個是好相處的,哪有這麼容易就讓算計了!」

「也對!」

袁紹點頭,他的眼神之中略過一抹灼熱的光芒,道︰「不過能讓他們打一場,還是不錯的,減弱他們的實力,就是我們登場的時候了,入關中者,可為王,四百年前的箴言,或許會應在我們身上!」

「主公,黃雀在後是好事,但是不僅僅一個黃雀,我們還得小心,被另外一個黃雀給吃了!」

田豐拱手,囑咐說道。

「牧景!」

袁紹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天下若有一個我最想要的五馬分尸,挫骨揚灰的人,必是此獠,他當初滅吾袁氏,把叔父,父親,伯父他們殺了一個干干淨淨,何等的凶殘,若有機會,此獠絕不放過!」

「仇恨在心,總有一日,主公會如願了,臣也會為主公出謀劃策,一雪家仇,然如今主公乃是冀州之主,一方諸侯,當想更大的事情,如能在這一戰,月兌穎而出,才是大事!」

田豐道。

「放心,孰輕孰重,某心中有數!」

袁紹點點頭。

「至于牧景?」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道︰「有沒有辦法,把他提前拉進戰場之中?「

「難!」

田豐搖搖頭︰「牧軍只要不傻,這時候都不會參戰的,他們肯定也打了心思,要黃雀在後,必然會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才有可能會出兵,收拾殘局!」

「如若我們不在,那豈不是便宜此獠了?」袁紹冷冷的說道。

「或許吧!」

田豐想了想,點頭說道︰「明侯有把握戰機的魄力,如今關中局勢,兩軍對壘,打的是火熱,他屯兵與長安,位置上已經是佔盡了優勢,出兵與否,誰也壓迫不得,就算所有人都去打他,他大不了退回去漢中而已,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威脅,他是有足夠穩坐釣魚台的本錢!」

「這廝,還是的這麼厲害!」袁紹咬咬牙︰「當年在雒陽的時候,就應該干掉他!」

「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主公,目前我們還是要盯緊這一戰,隨時都要做出兵的準備,因為戰機一旦來了,只是瞬間的事情!」

田豐為這事情嘔心瀝血,圖謀的很久,但是想要撿便宜,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戰場上的變化,從來都是變化莫測的,誰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關鍵是還有一個黃雀在和他們爭吃,一旦讓這個黃雀先動了,還真說不定機會就沒有了。

「我已經紛紛所有暗探和斥候,盯緊戰場了!」

袁紹點點頭,然後問︰「鞠義目前還撐得住嗎?」

「想來是應該沒有問題!「

田豐道︰「以鞠義的能力,加上他手中還有的先登營,除非曹操刻意安排他去送死,不然他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曹孟德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袁紹想了想,眸光閃爍蕭冷的殺意︰「安排我們的兵馬去送死,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也要看場合!」田豐聞言,道︰「就算他有這樣的心,他還得估計孫文台和劉玄德的心情,同為一盟,並肩而戰,如果他刻意把我們的軍隊弄去送死,難道孫劉他們就不會有異心嗎?」

「此言甚也!」

袁紹點點頭,倒是認同了田豐的說法︰「那現在我們只能等了!」

「必須等!」

田豐點頭。

「對了,如今劉玄德在關中,幽州的事情,是不是應該開始了?」袁紹說道。

「已經開始了!」

田豐道︰「自從得到劉玄德在關中,我就讓傳令兵八百里加急,送信回去,命令的北方的兵馬,踏過界橋,進攻幽州!」

「幽州會上當嗎?」

「劉備既然敢南下,必做好萬全之策,他們對我們的進攻,那自然也會是很器重的,到時候我們想要從薊城劫一個人回來,還是有希望的!」

田豐道︰「此事我交給大公子處理,想必大公子不會讓的主公失望了!」

「若非當今漢室,沒有一個成氣候的,某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不管如何,此人必須先掌控在手,這樣才有機會!」

袁紹捏一下鼻梁,道︰「希望袁顯思不要讓某家的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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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

一開始牧軍入城,還是人心煌煌的,朝廷抹黑牧軍也不是同一日兩日的事情,牧軍在長安的名聲不太好,在百姓的心中,基本上和賊寇盜匪叛軍這些人一個等級的。

但是隨後的兩日,牧軍巡城,秋毫不犯,還抓了不少趁火打劫的混子,維持了治安,倒是讓百姓的心里面安定了一下。

改變看法自然沒有這麼快。

但是恐懼也沒有之前那麼大,算是暫時緩過一口氣了,而且對于長安百姓來說,接受還是不接受,明侯入京主朝已經是定局,長安城目前的主人姓牧。

想要好好生活的人,自然不會和牧軍作對。

維持兩日的戒嚴令,被牧景撤掉了,城門繼續打開,仿佛恢復了平靜的生活,但是不少人還是趁機逃出城,是一種現象,代表著牧軍還沒有得到這座城的信任。

不夠這些事情,目前是韋端皇甫印他們的事情。

牧景讓韋端坐鎮長安,讓皇甫印輔助,那是因為他們在關中的跟腳深厚,他們更加容易得到關中百姓的信任。

這的確是一個不多的決定。

因為這個決定,最少能讓牧景省下不少事情。

牧景目前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的弘農的大戰之上,這將會是一場的決定未來形勢走向的戰爭,也是一場席卷全天下的大戰,容不得他不關注。

「主公,目前我們能打听出來了,只有這些消息,戰場被雙方的斥候守的很嚴密,不管是哪一方的斥候,一旦進去了,就是一個靶子!」

徐庶站在牧景面前,拱手行禮,然後仔細的匯報這段時間他們派出斥候北上打听的消息。

「暗探呢?」

牧景沉默了一下,問。

「景武司那邊,也沒有多少消息回來!」蔣琬站出來回答,道︰「消息應該是有的,關鍵是出不來,戰場就好像被雙方的軍隊給封鎖起來了,幾十萬大軍的大戰,戰場太亂了,暗探也很容易隕落!」

「困難是必然的!」

牧景擺擺手︰「我不要听困難,我只要結果!」

他很霸道的說道︰「這一戰,關系太大,我們摻合還是不摻合進去,還需要更多的消息來的判斷,一旦判斷錯了,我們將會引火自焚,所以至關重要!」

「諾!」

徐庶點頭,咬咬牙,道︰「我會讓第三軍派出更多的斥候北上,即使犧牲更大,也必須要戰場上的消息,模透清楚!」

「嗯!」牧景對于徐庶這個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目前來說,張遼執掌大軍,這些軍中消息,匯報情況的事情,都是徐庶親自負責,他做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在牧景心中,這事一個前世被埋沒的人才。

徐庶在歷史上的記載並不多,更多的是對他孝道的贊許,在荊州前期,還有些的貢獻,但是自從因為母親而歸魏之後,少有貢獻。

可不能因為這個懷疑他的能力,徐庶的能力,絕不輸給當世任何一個頂級謀士的。

「主公,這里有一封西涼的奏報!」

蔣琬送上一封西涼送來的軍報。

「誰的!」

「黃漢升將軍!」

「有段時間沒有听他的奏報了!」牧景打開,仔細的看了看,然後遞給徐庶,道︰「你看看!」

「馬超張繡合軍,與漢陽北,一場血戰,維持兩日,最終被我軍打破中軍營寨,兵敗退入北地!」

徐庶看了看,還念了一些內容出來了︰「羌軍北上,被我軍擊潰與漢陽,兵鋒向祁山,入武都……」

他倒吸一口冷氣︰「這羌軍被我軍逼得進入祁山了!」

「未必!」

牧景站起來了,走過去,看了看一個嶄新的,巨大的沙盤︰「祁山南,是哪里?」

「參狼羌和白馬羌?」

「越虎是想要逃了!」

「按照奏報,他只是輕敗,兵力尚在,他為什麼要逃?」

「老家出事情了,進攻我們又沒有希望,難道還在這里耗著,他越虎是聰明人,這時候不管董卓給他什麼承諾,他都恐怕顧不上了!」牧景冷笑。

「這倒是去了我們一個心月復大患!」

徐庶沉聲的道。

「說得對!」牧景點頭︰「他能撤回去,我也心里面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以後有時間慢慢在收拾他,現在,我們還得盯著北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個黃雀是真的一點都不好做。

而且他還未必是黃雀,但是全世界都已經把他當成黃雀在後了,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引人矚目,這時候,很容易就鬧成了一個眾矢之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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