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上。
一支西涼金城軍正在扎營。
營盤不是很大,但是布置到位,四面都很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稍,一個個轅門禁閉,方圓十余里的斥候騎兵時常的出沒。
這個營盤的主將是韓遂的族人,韓銘。
韓銘是一個三十歲出頭,滿臉胡須,異常粗狂的青年,在金城軍之中韓銘也算是比較的悍勇了一員大將,善于使一柄的狼牙棒,僅次于金城第一悍將閻行之下。
韓遂把他派遣至五丈原,給了他足足五千精兵,就是讓他守住渭水南岸,唯一的一個陣地。
韓遂在渭水北岸,從陳倉至長安,陸陸續續,一個營寨接著一個營寨,擺出了一個縱深幾乎百里有余的巨大軍陣。
他的目的是阻礙牧軍進兵。
只要擋住牧軍,那麼他就已經贏了,他沒想過要既敗牧軍,不是認為自己打不贏牧軍,而是認為即使打贏了,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畢竟牧軍能讓馬騰的隴西軍幾乎全軍覆沒,戰斗力上絕對不容小覷。
而他的這個軍陣,可以隨時變化,重重疊疊,你攻破一個,我放棄一個,長達百里的縱深,即使牧軍一路打下去,沒有幾個月,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只要拖住了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讓西涼主力和關東諸侯好好打一場,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渭水北岸,韓遂已經布置妥當。
但是渭水南岸,始終還是一個隱憂,所以他把五千精兵,放在渭水南岸的五丈原上,五丈原這個地方,周圍都是山峰起伏,異常的復雜。
而且是易守難攻之地。
就算有十萬精銳,撒進這里,也未必能剿滅其中的幾千兵馬,因為靈動性很強,你打我逃,這里的地形,兜圈子能把人帶著游覽花園。
五千精兵只要不出陣和牧軍死扛,就能如同一顆釘子,死死地盯著南岸。
就算牧軍想要越過去,也未必敢。
因為他們顧慮五丈原,未能攻克五丈原,他們絕對不敢從渭水南岸的方向進入長安,這樣會讓他們遭遇金城軍的前後圍堵,牧軍在強大,也不敢以身犯險。
「周圍斥候,這幾天的時間,可有什麼發現?」韓銘策馬,出了轅門,走上一道山崗,俯視周圍,然後低沉的問親衛。
「沒有!」
親兵搖搖頭,然後問︰「校尉大人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就是感覺有些安靜!」
韓銘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的將領,也是的韓遂的心月復,多年征戰,在戰場上,已經是有了一些敏銳的直覺,他想了想,說道︰「讓斥候擴大二十里範圍戒備,另外命令營中各部將,必須恪守每一個位置,謹防牧軍突殺!」
「諾!」
親兵領命,策馬而去。
「我們回營!」
韓銘縈繞這周圍,兜了一個圈子,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策馬回營而去。
………………………………
而這時候,在距離五丈原五十里不足的一個山谷里面。
一支兵馬,正在休息,養精蓄銳之中。
「洪拳!」
「在!」
「你領五十斥候,去打听消息!」龐德凝視前方,道︰「同為西涼軍,你應該知道金城軍的斥候狀況,能避開,盡量避開他們,實在遭遇了,當場格殺,不留活口!」
「諾!」
洪拳四旬出頭,拱手領命。
他帶著五十余精銳的斥候將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山谷,向著前方,打听消息去了。
「不許埋鍋造飯!」
龐德看著部將,道︰「都吃干糧,盡量吃飽一點,養精蓄銳,接下來,我們要來一場長途奔襲,五十里的奔襲,負荷不小,必須要體力充足!」
「諾!」
眾將領命,原地坐下,拿出懷中的一些干糧,開始咬起來了。
這是一種脆面。
是牧軍之中比較常見的干糧,比那些米餅,面餅,好吃多了,要是燒水,配上點醬料,那就更好吃了,即使這樣吃,能填飽肚子。
「令明,我們真的要背叛主公,為牧氏而戰嗎?」一個軍侯,只有三十余歲,他和龐德很熟悉,走上來,坐在他的身邊,直呼他的名字,然後低聲的詢問。
「馬鈺!」
龐德看著這個軍侯,嘆了一口氣,然後只是告訴他一句話︰「我們都回不去了!」
戰場上被俘虜。
要麼直接被坑殺。
要麼歸順。
現在牧景能提出第三條路,讓他們用三年的時間,換取自己的自由,已經是一種寬恕了,他很珍惜這一次機會。
「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到了這一步,我在牧景面前,擔下了你們所有人的命,就要負責,我希望這個問題,是你最後一次問我!」龐德看著他,繼續說道︰「你是馬家的族人,雖然是旁系,但是對馬家肯定有感情,我不怪你,可為了兒郎們的未來,你但凡有一點異心,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了!」
馬鈺咬咬牙,點頭應了下來。
「三年!」龐德道︰「我在牧景面前了立下的軍令狀,用三年的征戰,換取自由,征戰三年,你我不死,日後何去何從,我不會管,但是現在不行,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應了,就要用盡全力,哪怕戰死沙場,在所不惜!」
「某雖心不甘,也不會至這麼多兒郎不顧!」
馬鈺拱手︰「希望你是對了,明侯牧景能說到做到,三年之後,放吾等離去!」
「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首先我們要活下去!」龐德抬頭,幽幽的說道︰「金城軍,我們一點都不陌生,他們有多少戰斗力,我們心中最清楚,想要活下來,就要拼命!」
……………………
夜色漸漸的涼下來了。
幽幽的夜幕之下,整個五丈原,一片寂靜,就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能的讓人听得出來了。
韓銘已經睡下來了。
但是他又坐起來了,在小小的行軍床榻上,他翻來覆去都無法睡著,這種狀態,讓他不安,每逢大戰,皆如此。
「發出去的斥候,回來了沒有?」他來的中軍大堂,數員軍侯正在當值的狀態。
「已經回來三撥了!」
一個軍侯站起來,回答韓銘,道︰「校尉,斥候放了有些遠了,一時半刻回不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必擔心太多!」
「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安!」韓銘說道。
「要不我親自去看看!」
一個斥候校軍侯站起來,沉聲的道。
「好!」
韓銘點頭。
然而,就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一陣陣馬蹄聲忽然從遠處響起來了……
「兒郎們,殺!」
距離金城軍營帳不足五百米的平原上,龐德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率三百騎兵為先鋒,向著轅門的方向,發起了猛烈的沖擊。
「殺!」
「殺!」
三千西涼將士,皆為牧軍俘虜,歷經了最慘烈的街亭戰役,他們都是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魔鬼,這一顆,他們怨憤的心情演變成的戰役。
轟轟轟!!!!!!
好幾座轅門,直接被這一股洪流給沖破,沉睡之中的金城軍將卒有一些還沒有驚醒,已經被斬掉了頭顱。
「怎麼回事?」
韓銘猛然的跑到了中軍營門,凝視前方的火光沖天。
「校尉大人,敵人夜襲,已經破我軍兩座前營,正在沖向我軍中營!」一個渾身染血的將士,從前方沖回來,俯跪當前,稟報說道。
「不可能!」
韓銘不敢相信︰「就算是夜里面,我的斥候也已經放到了幾十里之外,如若有敵軍靠近,不可能一點的蹤跡都沒有,早就應該發現了,他們根本沒有靠近我們的營盤!」
可是現在,前營轅門被攻破,兩座大營都被吃掉了,不過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他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數百兒郎,已經戰死了。
「不是不可能的,除非……」
他身邊的幾個軍侯,有人保持冷靜,低沉的道︰「他們是從四十里五十里之外,一口氣突襲進來了,即使我們的斥候發現了,也根本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回來稟報!」
突襲的好處,就是的突然性。
每一支兵馬扎營,都會放出斥候,只要兵馬靠近,斥候就會呈報消息。
而直接的突襲,就是利用了這種的突然性,即使斥候反應過來,也沒有機會回來報信,這樣主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打一個措手不及。
「該死!」
韓銘聞言,臉上神色猙獰,明顯是有些氣急敗壞︰「從四五十里路突襲進來了,那需要多麼強大的體力和耐力,還是夜襲,那更加艱難,他們怎麼能做到?」
「能!」
這個冷靜的軍侯道︰「我們就能,夜里面長途奔襲的確很損耗體力,但是西涼兒郎,本來就有頑強的耐力,而且牧軍也能,據聞他們的將士體力和耐力都不在我們之下!」
「現在怎麼辦?」
「夜襲之前,我們的損傷肯定很大!」
「現在如果撤出來,恐怕來不及了!」
「已經損失了兩座前營,戰損超過三百兒郎,如果不撤,那就要硬踫硬,我們會吃虧的!」
一眾軍侯的目光相繼都看著韓銘。
「撤,還是打?」
韓銘也有一些猶豫起來了,手心都有些發汗了。
「校尉大人,還是盡快做決定,不然來不及了!」一個軍侯催促起來了。
「他們到底有多少兵馬,可知道否?」
韓銘問。
「看情形,數千有余,但是打的很亂,沒有能具體的看到,敵軍有多少兵力,可也不會超過五千!「
「打!」
韓銘大喝一聲,道︰「兒郎們,我們西涼兒郎,從不畏懼任何的人,他們既然敢沖殺進來,我們就敢應戰!」
如果是上萬兵馬奇襲,他肯定放棄了,立刻撤走,憑借著地形,和敵軍較量起來了。
但是不過數千兵馬。
他不甘心就這樣躲避認輸。
所以他決定打一仗。
「戰!」
「戰!」
金城軍也算是西涼強軍,韓遂練兵有度,兵卒令行禁止,戰斗力未必超過了隴西軍,但是紀律性一定在隴西軍之上,主將下令,部下二話不說,直接遵命開戰。
「沒撤?那就好好打一場,兒郎們,殺進去,滅了他們!」
龐德手握一柄的長刀,刀鋒所到之處,皆然是殘尸斷臂,任何阻攔在他面前,都沒有擋得住他的一個回合。
自從街亭一戰之後,他的武藝又有突破。
變得更加強大了。
「殺!」
「殺!」
這些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魔鬼,他們需要發泄,而這一戰,就是最好的發泄,他們把自己的怨憤,都傾灑在這一戰之上。
「某家金城韓銘,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韓銘握手狼牙棒,沖殺出來。
作為主將,在這種情形之下,明顯落于下風,被人打了幾乎已經崩潰,他只能以身作則,擋住敵軍沖鋒,才能制止下來了部下的崩散。
「某家龐德!」
龐德一聲怒然的聲音,手握長刀,指著韓銘,冷厲的殺意沖天而起︰「過來,一戰!」
「龐令明!」
韓銘瞳孔變色。
他心中很多的疑惑,為什麼龐德會在這里,為什麼龐德會進攻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但是戰場上,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因為龐德的刀,已經到了。
龐德一刀劈殺兩個金城軍兵卒,然後拍馬沖鋒,一個瞬間,就已經直接殺上來了,揮手,出刀,一氣呵成,刀劈華山,向著韓銘的腦袋,劈殺下來了。
「鐺!」
韓銘舉兵器格擋。
!
這是一聲悶響的聲音,這是刀背和狼牙棒的尖刺踫撞的聲音。
「刀背?」韓銘正色,瞳孔微微一變,他感覺到了危險。
因為龐德這一招,還沒有用勁,只看到龐德轉手一下,整個長刀的刀刃沿著狼牙棒的長柄拉過,燃起無數的火星。
「撒手!」
龐德這一招很有講究了,是連貫的招數,看上去是斬殺,其實是逼迫敵人放棄手中兵器了,他的刀鋒只要拉過去,敵人除非放棄兵器,不然整個手腕都會被砍下來。
「該死!」
韓銘知曉自己上當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必須放棄兵器,才能保住手腕。
電光火石之間,韓銘保命為上,撒手兵器,然後……
已經沒有然後了。
他一撒手,等于赤手空拳,怎麼可能打得過龐德。
不足十回合。
龐德一刀揮舞,一顆人頭,血濺三尺之高。
「主將已死,爾等不降既死!」
龐德刀挑頭顱,長嘯一聲,聲波如雷,震懾整個夜幕之下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