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暗流下的長安 上

長安城。

自從董卓率軍出征之後,這座都城就顯得寂靜很多了。

比之前年和去年董卓在朝廷之上,明刀暗箭齊發,大開殺戒,殺的人頭滾滾,尸骸遍野的,如今的片刻時間,對于保皇黨眾臣而言,是難得的安寧日子。

但是越是安寧的日子,越是氤氳著風暴的來臨。

未央宮將會是這一次風暴的戰場。

這一座宮城,朝廷南遷之後,已經休整了五六次,一些破落的宮牆和宮殿,都重修過,但是沒有大修,始終顯得有些的陳就和沒落。

在宮廷的院落里面,一顆樹下,劉協穿著一身普通的錦袍,自己和自己下著棋,他在棋盤上,每一個棋子都擺弄的很到位,形成了一盤勢均力敵的棋局。

「亂吧!」

他凝視著棋局,仿佛這棋盤,就是他的天下,他正在擺弄他的天下,低聲嘟囔著︰「你們全死了才好!」

他這個天子,做的比誰都憋屈。

大漢江山到了劉辯時代,還算是有些影響力,但是自從雒陽城被一把火燒掉,被迫南遷長安之後,朝廷已經算是名存實亡,天子只是一個擺設。

他劉協,當今的天子,令不出龍首原就算了,可即使在這未央宮的方寸之地,他還得看董卓的心情活命,這些年,他沒瘋掉,已經是很大的忍耐力了。

但是忍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他不想忍了。

他必須拼一把。

哪怕最後自己要滅亡,他也不能這麼等下去了,因為他怕這樣等著等著,自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大漢或許就真的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不管如何,此戰不許敗,皇兄,我得證明一點,我比你更合適當皇帝!」

劉協陰沉的眼眸爆出一抹銳利的光芒,直沖天際之上。

這輩子,他雖然被冷落過,但是並沒有做過太多違背心意的事情,唯一一個,就是火燒長秋宮,殺了何太後他沒什麼感覺,本來就是敵人,可一把火也把劉辯覆蓋其中,心中始終有愧。

所以他要向列祖列宗證明一點,他比劉辯更合適當大漢的皇帝。

只有這樣,他才能向列祖列宗交代。

「冷子!」劉協低喝一聲。

「陛下!」

一個青年內侍小跑的走過來了。

「趙常侍去哪里了?」

「稟報陛下,趙大人去了藍田!」

「藍田?」劉協眯眼,問︰「做什麼?」

「圍剿景武探子!」

「景武司的探子?牧龍圖,你的手太長了!」

劉協皺眉,眸光冷厲殺意。

他尋思了一番,對著內侍說道︰「趙常侍一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朕!」

目前來說,他被困未央宮,朝廷之上,能信得過的人沒有幾個,而保皇黨的一些大臣,都讓西涼的那些人盯得很緊,對外的消息,他只能相信趙忠。

趙忠一代宦官,歷經數朝,對漢室之忠,無人可比,他絕對信任。

「諾!」

青年內侍點頭領命。

「陛下!」

又一個內侍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了。

「瑞子,什麼事情?」劉協低沉的問。

在這皇宮之中,也是不安全的,很多宮女內侍,都是西涼呈上來的,是太師府的眼線,盯著他的眼線,能然他徹底信任的,只有聊聊數人。

「陛下,今日有人把此信,放在的奴婢的床前,奴婢不敢耽擱,立刻送來給了陛下!」內侍拱手送上一封信函。

「敬天子親啟!」

劉協看了看密函上的字跡,神色微微一變︰「敢把信函交給你,那必然是知道,你是朕的心月復,何人會如此?」

「吾乃趙常侍秘密培養出來的,即使宮中,知道的人也沒有幾個,此人必了解吾等!」

這個瘦小的內侍說道。

「有趣!」

劉協打開信函,仔細的看了看,嘴角微微揚起來︰「原來是他們,牧龍圖的手是真的長啊!」

……………………

司徒府上。

如果說皇宮戰場,那麼的司徒府已經是一個風暴眼了。

當今司徒王允,乃是漢室忠臣之首,當今朝廷保皇黨的魁首,也是西涼集團在朝廷上的敵人,不管是府外還是府內,都有無數的眼楮盯著他。

西涼無比強勢,殺人不過一道命令。

漢室舊臣,人人自危。

但是這麼多年,作為保皇黨的魁首,王允卻依舊能屹立這朝廷上,已經說明了他的能力,還有他的小心翼翼。

王允從不給任何人抓住自己把柄的機會,加上他在天下的名望,即使西涼想要殺他,董卓咬牙切齒的想要把他做掉,依舊不敢動手。

士族並非兩個字。

而是代表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

如同牧景在益州,哪怕拿住了兵權,賦稅,無數百姓都站在自己這一邊,他依舊要忌憚那些益州世家門閥。

董卓執掌朝廷,他也無比忌憚關中的士族,沒有人和以忽視這一群人的力量,哪怕強如西涼集團,都得敬王允三分,動了王允,牽涉太大了。

甚至會讓西涼成為天下公敵。

所以王允一直都活著很好。

今日休沐,王允在家休息,他休息的時候,喜歡看看書,寫寫字,他這一生學富五車,文采出眾,可要說在文學上有什麼人是他自愧不如了,那就是蔡邕。

蔡邕論學識論能力,不在他之下,最重要的是蔡邕有一個引以為傲的書法,蔡邕的飛白體,乃是集眾名家書法之所長,融入了自己的思想和學識,獨具一格。

當今天下,書法第一人,非他莫屬。

數年之間,王允也苦練字體,可臨摹無數,始終得不到進步,想要媲美蔡邕在書房上的成就,太難了。

「爹爹,休息一下!」

青裙少女端著的茶水走進書齋,看著正在苦練字體的王允,連忙放下從手中的東西,拿著毛巾上前,為其擦汗。

「老了!」

王允苦笑的道︰「才半個時辰執筆,已經承受不住了,想昔日年輕之時,為讀書練字,常常執筆一日,不成疲憊,如今是真的老了!」

「爹爹不老!」青裙少女微笑的道。

「秀兒,是爹爹耽擱你了!」王允看著容顏絕色的少女,放下手中的筆,輕聲的道︰「若非爹爹如今在長安,備受人忌憚,一舉一動都會牽引朝廷斗爭,爹爹早就該給你許一門親事了,不至于讓你等到如今,尚未有人上門提親,成為無數人的笑柄!」

在這個時代,女子十五及笄,可為婦。

一旦嫁不出去,那就會遭人話柄。

可王允的女兒,在現在的長安,那是一個燙手山芋,王允不能給任何人抓住話柄,關中世家雖然青年豪杰無數,可不能許配,免得被安上一個的結黨營私的罪名。

至于西涼集團,也曾有人上門提親,可王允怎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們那些粗坯的匹夫。

這就耽擱下來了。

「爹爹,女兒不嫁!」青裙少女展顏一笑,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百花凋零,她幽幽的說道︰「女兒願一輩子都陪伴爹爹!「

「傻孩子!」王允看著少女那璀璨的笑臉,有些心痛,不過卻硬起了心腸︰「女兒家長大的,始終要嫁人的,爹爹準備為你尋一門親事!」

不想把她推進地獄,卻無可奈何。

沒有什麼能比大漢江山更重要,為了大漢,別說是女兒,他自己都可以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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