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破西城 下 (五千字大章,兩更合一)

夜色涼涼。

張寧打了一盆熱水,揭開門簾走進來,對著牧景,柔聲的道︰「累了一天了,洗洗腳,早點睡去吧!」

「嗯!」

牧景放下手中的毛筆,使勁的轉動一下僵硬的脖子。

張寧走上來,伸出一雙玉手,給他捏捏肩膀,然後揉揉脖子︰「其實很多事情他們都可以獨當一面的,你可以留在上庸等消息的,不用在這天寒地凍之中與他們同行,每天與他們商討軍武之後,還要處理政務,你不累嗎?」

「累啊!」

牧景過上了一把土地主的生活,閉上眼楮享受著張寧那柔軟的玉手︰「但是我不想等,等消息是一種煎熬,我知道自己的作用何在,沖鋒陷陣,我不如張遼陳到,謀算局勢,戲志才他們比我強多了,但是我有我的作用力,我出現在戰場上,能讓將士們的士氣提升一個檔次!」

「西城很難打?」張寧試探性的問道。

「難!」

牧景苦笑︰「打三個月,都未必能打下來!」

如果沒有黃劭這一支奇兵殺出,他說的都是實話,周圍地形山峰巒疊,城高牆厚,加上一個寒冬臘月,進攻的難度太高了,就他們這點兵馬,根本破不開西城。

「神衛軍放出去查探地形的探子,救了一個人,或許,我可以幫你破西城!」

「誰?」

牧景問。

「五斗米教少主,張宇!」張寧俏臉上有一絲蠢蠢欲動︰「西城乃是五斗米教的老巢,張宇頗有作用力,不過五斗米教畢竟是道教,信徒之間對外人防備很大,但是我相信他們不會對太平聖女有戒備之心!」

「世上只有神衛軍大統領,沒有太平聖女!」

牧景搖頭。

一個女孩子封神,不是一件好事,張寧好不容易跳出這個坑,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在跳回來。

「太平聖女也可以回來的!」

張寧有些擰,她執意的道︰「只要我進城,說服城中五斗米教的道徒,便可里應外合,破西城之關鍵,而且我相信,以太平道之名來對付天師道和五斗米教,是最好的選擇!」

她跟著牧景身邊的時日不斷了,耳濡目染之下,學到了不少東西,加上她本身出身與太平道,對于道教的信仰,知道的很清楚,更知道如何去利用信仰。

「我,牧龍圖是一個男人!」

牧景抬頭,目光栩栩,看著張寧︰「還不需要出動一個女人去戰場上拼殺,破西城,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治理漢中對我們來說也不難,我不需要一個太平聖女,我只需要能站在我身邊的張寧,明白嗎!」

「我知道了!」

張寧眼眸之中有一抹潤意。

「放心吧!」

牧景笑了笑,散去臉龐上的嚴肅,沉聲的道︰「最多五天,西城必破!」

……

……

連續三天時間的強攻,牧景先後把黃巾軍,景平軍,一一壓上去,數百雲梯,數十井闌車,不斷的壓上城牆之上,外面還有一些粗略簡易的拋石機接應。

攻勢如火如荼……

雲梯對于城牆來說,倒是畢竟好對付。

但是井闌車對于城牆來說,壓力就大很多了。

一輛一輛的井闌車,推進城牆,等于和城牆並肩立足,井闌車里面一個個將士與城頭上的將士是站在同一水平上作戰了。

這讓楊柏不得已,把自己的主力開始一一拉上城牆之上。

……

西城的東城門打的熱火朝天,可西城的西城門卻幽靜如斯。

西城縣這一座縣城建立在兩個山丘之間,東城門和西城門直線的距離不遠,但是想要從城外繞路,那就要翻山越嶺,起碼要翻閱五六做山嶺,才能翻過去。

因此在布防西城的時候,楊柏一股腦的把自己的主力壓在的東城門。

對于西城門這個後防之地,他只留下了一個部曲,不足五百將士而已,這個部曲的軍侯名為唐唯,寒門出身,年輕氣盛,一行想要建功立業,卻被丟來守後門了。

「也不知道東城門的情況如何?」

站在城牆之上,葉唯遠眺城內,而不顧城外,他看著東面的方向,眼楮之中有一抹不忿︰「哼,什麼守住西城門至關重要,無非就是不想讓我上戰場而已!」

「軍侯,听說東城門那邊連那些運糧兵都上戰場了!」

一個小青年走上來,吊著一根草,有些懶散的道。

「理這麼多干嘛!」

唐唯聳聳肩,道︰「小土,陪我喝酒去!」

「軍侯,軍中禁酒!」這個名為小土的屯長提醒說道。

「有何關系!」

唐唯的聲音有些蕭瑟,道︰「就算你我喝酒,楊柏那廝還會處罰我不成,他不會的,就算棄文從武,還是唐家的少爺,想要建功立業太難的,上了戰場,也不過是被人保護起來的廢物而已!」

一心想要在亂世大有作為的唐唯,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他每一次,不是當運量兵,就是被安排防守後方,向往戰場的他,越感覺戰場離他越來越遠。

……

在西城郊外,一座隱秘的峽谷之中。

「將軍,東城門打的很激烈,主公把所有兵力都壓上去了,城內好像也把一些屯兵都壓上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動了?」

「等!」

黃劭坐在一塊大石上,閉目眼神,听到手下校尉的話,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誰也想不到,這一座隱秘的峽谷之中,藏匿著上萬將士,這些將士以草葉藏身,任由風雪加身,巍然不動,仿佛一頭在黑暗之中窺視獵物的野狼,等待一個最好時機出擊。

這上萬將士,自然就是從大巴山里面走出來的黃巾軍。

「將軍,我怕這麼等下去,會讓我黃巾將士傷亡慘重,主公這一次,可是以黃巾軍為先鋒,已經強攻了三天有余,西城堅固如山,在這麼打下去,我黃巾將士,殘余多少啊!」

校尉樊孝低沉的說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黃劭道︰「現在還不是我們出擊的時候,城中兵力還沒有到一個極限,必須讓城中兵力到了一個極限,我沒才有可能以最短的時間,最少的傷亡,破城而入,我們要麼不戰,要戰,此戰必勝!」

「明白!」

焚孝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不過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問︰「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先等兩日再說!」

黃劭抬頭,目光看了看周圍落下的一片一片雪花︰「主公步步為營,已經把城中壓得喘不過去來了,兩日時日,足以讓他們把自己最後的兵力都壓上去!」

他想了想︰「外面的斥候能收回來的都收回來,記住,決不能暴露蹤跡!」

「是!」

「還有,你派些人去官道上看看,有沒有的從南鄭來的使者!」黃劭眯眼,眸光獵獵︰「或許能借力一下!」

「官道?「

樊孝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情,拱手說道︰「就在辦個事車你之前,有幾個斥候好像說看到幾個人快馬加鞭的向著西城而去,這些的人身上好像還背負令旗,應該是行令之人!」

「在哪里?」

「距離我們十里不到,正在去城門的方向,我擔心斥候暴露,就讓他們收斂行蹤,所以沒有動他們!」

「老天爺助我,去把他們抓回來,小心保密,不可泄露身份!」

「遵命!」

……

……

城中。

雪,越下越大,從一開始的小雪花,到後來的鵝毛大雪,這雪花已經開始覆蓋了城中。

「這牧龍圖到底發什麼瘋啊!」

楊柏在撓頭,他本以為只是小大小鬧,佔不到便宜,牧景就應該撤兵才對了,畢竟這樣消耗下去,吃虧了人絕對不是他,一定是牧景。

但是事實告訴他,他猜錯了。

牧景還真瘋狂了,連續數日,每天都在增兵,讓他的壓力越來越大,城中的屯兵都讓他擺上城牆上了。

「傳聞牧龍圖乃是一個天才少年,文武全才,甚知軍略,如今看來,他急功好利,自大無比,明知道冬季不可戰,卻非要戰,明知道西城不能破,卻不惜犧牲麾下將士,看來也不過如此!」

文士楊旭冷冷的說道。

「不對!」

楊柏搖搖頭,他的目光透過的風雪,死死地看著戰場,戰場上,雲梯搭起,井闌推動,牧軍將士前赴後繼的沖擊城牆,但是他越看越有些不對勁。

「雖說眼見為實,耳听為虛,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小看這個從關中都能殺出來的少年君侯!」

楊柏強迫自己的冷靜下來︰「他如此強攻,必有詭計!」

「可戰場我們一目了然,他有何之詭計!」

楊旭拱手說道︰「而且將軍,只要我們不出擊,穩如泰山般,不管他們有什麼詭計,也不可能破的開我們的西城啊,我認為將軍太高看此人了,此時此刻,我們就應該把所有主力都壓上來,給他們重重一擊,最少能讓城門數日安寧下來!」

「非我高看此人!」

楊柏搖搖頭︰「而是他們已經給了我們一個教訓,我們如何丟的房陵,我們如何失去了上庸,上庸兵馬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張衛的三千兵馬更是全軍覆沒,有了這個教訓,我們如歸對牧軍還不警惕一點,那某就不配師君大人器重!」

「那將軍的意思是?」

「不管如何,謹慎一點沒錯的!」楊柏想了想,說道︰「留下一營,以防不測,其余的兵馬壓上去,擊退他們!」

「諾!」

楊旭立刻去傳令。

……

「城中又增兵了?」牧景听聞戰場的稟報,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也不知道城中還有多少兵馬可增啊?」

「主公,城中兵力,不可小覷,我們剛剛本可以奪取缺口,攻入城牆之上的,但是突然就殺出來的上千敵軍,一下子把我們殺退了,還折損了一輛井闌車!」

「現在城中在城牆上,投入多少兵力了?」

「將近一萬五千左右!」

觀戰台上的一個書記官立刻翻閱記錄,然後拱手回答︰「我們四次加強攻勢,他們就四次增兵,按照如今估算,在城頭上,漢中軍最少已經有一萬五千的將士了!」

「一萬五千?」

牧景抬頭,眸光凝視前方,看著城牆上下的戰場,道︰「準備的倒是充足,要是他們的這個兵力,我們想要強攻,那就是沒戲了!」

攻城本來處于劣勢,唯兵力呈現優勢,才會進攻。

如果按照城上下攻防法則。

最少要有四五倍的兵馬,才行圍城之策。

古有言,十而圍之。

以如今西城的規模,雖然有險要城牆,可也並非什麼絕世恢弘城池,想要圍城而戰,十倍兵力就有些過分了,但是四五倍兵力還是要的。

現在牧景的兵力,如果正面對戰,想要破西城,那還真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沒戲歸沒戲,態度還是要有的!」

牧景低喝一聲︰「陳到!」

「在!」

「把你景平第一軍最後一營主力壓上去!」牧景劍指西城︰「從現在開始,傳我軍令,今夜不收兵,強攻一夜,死戰不休!」

「是!」

眾將渾然一肅,當下感受到牧景身上的那一股鋒芒之意,一個個連忙的變色嚴肅起來了,拱手領命。

「我親自為爾等擂鼓!」

牧景把手中長劍拋給了親衛,走上戰鼓旁邊,拿起鼓棒,深呼吸一口氣,氣走全身,勁力集聚雙手。

咚咚咚!!!!!!!

一聲一聲的擂鼓,頗有節奏。

「隨主公擂鼓!」

一個個戰鼓手激動起來了,他們敲打戰鼓的節奏開始的跟著牧景而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這種富有激情的鼓聲重重疊疊在一起,聲波如雷霆,沖向九霄雲巔之上,回蕩在的整個西城的方圓十里之內,讓城內,城外,所有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

……

「主公,既然你已經盡力了,剩下了,就交給了某家吧!」

站在山谷口,黃劭能听得很清楚這鼓聲的聲音。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給他可以進攻的信號。

他知道,牧景絕對是已經能把城中的兵馬都引向了東城,如果他不能把握這個機會,他就不是黃劭了。

「兩位,借用一下你們的令旗!」

黃劭看著兩個戰戰兢兢的傳令兵,把他們的身上插著的令旗拿過來,看了看,插在了自己身上,他翻身上馬,道︰「兒郎們,藏匿數日,我知道你們都已經不耐煩了,現在就是我出征的時候,爾等可願意隨我奪此城乎?」

「願意!」

「願意!」

眾將壓著聲音叫喝起來了。

「好!」

黃劭親自挾令旗而出︰「馬上天黑了,天黑之後,我親自挾令旗而去,以傳令兵而破城門,但是一旦城門打開,必不能藏匿,樊孝,能不能接應上,看你本事了!」

「遵命!」

樊孝拱手待命。

……

入夜。

白天下了半天大雪,雪花到處都是,不過入夜之後,一直在下的大雪反而停下來了,大雪之後的氣息很清新,天地之間倒是透著一絲絲的清涼的空氣。

踏踏踏!!!

西城縣城的西城門之下,馬蹄飛奔而來了。

「軍侯,城下有人來了!」

小土聞聲而醒過來,連忙搖晃一下的旁邊端著睡著的軍侯唐唯。

「有人來了?」

唐唯雖然對楊柏讓自己鎮守西城的西城門很不滿意,但是為人倒是很警惕,他連忙站起來了︰「快,讓他們都起來了,小心防備!」

「軍侯,這是西城門,防備什麼,而且城下來來的不過幾人而已!」

「說的也是!」

唐唯嘆了一口氣,他走上來一步,向著城下問道︰「城下何人?」

「師君大人的密奏,速速打開城門!」

城下一人仰天大喝︰「某家要見楊柏將軍!」

「原來是師君大人的使者!」

城頭上的將士頓時松了一口氣。

「的確是我們漢中的口音,西面而來了,必然是師君大人有什麼命令,開城門吧!」唐唯說道︰「我親自迎之!」

「是!」

幾個屯長領命。

城下,五個人,五匹馬,他們在黑暗之中,死死地盯著城門。

「 嚓!」

城門打開了。

「哈哈!」中間的男子露出一抹笑容,對著身邊剛才那個喊話的男子說︰「老涂,你立大功了,你這一口漢中口音,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是二十余歲離開漢中,從不曾想過回來漢中,沒想到這一口漢中話倒是能派上用場了!」

老涂是一個中年男子,黃巾軍主將,黃劭親衛之一。

「誰是傳令使!」

唐唯舉著火把,出城門迎接,他看了一眼幾人,莫名都有些不對勁,在斜睨了兩眼,這幾人的衣服裝扮還有背負的令旗都沒有問題,但是當他的目光略過幾人的鞋子之上,瞳孔猛然變色。

「我是!」

黃劭笑眯眯的站出來,他一手握著劍柄。

「快關城門!」

唐唯突然往回跑,對著城門口大喝起來了。

「被發現了?」黃劭有些的模不著腦袋,他模仿這聲音挺好的,怎麼就被識破了呢。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城門已開。

「你快,還是我的劍快!」黃劭出劍迅如風,身影一轉,劍夾在了唐唯脖子上,眸光冷厲的掃視四方︰「誰敢異動,我斬了此人!」

「怎麼回事?」

「軍侯被挾持了!」

「他們不是傳令使嗎?」

城門口十余兵卒頓時蒙了。

「殺!」

城外黑蒙蒙的一片,一聲怒吼響起︰「降者不殺,抵抗者,殺無赦!」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把大地踐踏的如同地震一般。

「敵軍?」

「西城門怎麼出現敵軍的?」

「怎麼辦?」

守城將士面面相窺,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城門已經淪陷了。

一夜過去了。

東城門的戰斗打了一夜。

戰局僵持。

但是在清晨的光芒照耀大地的時候,誰不曾想到,西城早已經被攻破了,一支兵馬出現在了漢中軍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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