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城北,一座普通宅院。
宅院看起來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宅院之中,四面有角樓屹立,角樓的樓上看起來安逸,暗中卻有手握巨弩之士在防備,而院落之中長廊房舍看似平靜,卻機關重重。
這一座宅院的主人叫譚宗。
譚宗今年已經是十六歲了,長的不算高大魁梧,但是也挺拔英氣,身上還有一股陰鷙的殺伐之氣,讓人看見的有一種敬之三尺之外的感覺。
他這時候在點燈看書,這是一本牧景留給他的書籍,上面有很多他需要學習的東西。
「看不到的危險,才是危險!」
「刀,永遠是放在別人身邊,才是最鋒利的!」
「諜者,消息爾!」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不可戰也!」
「……」
這一本書是昔日牧景送給他的,這是一本關于諜者的書籍,也為他打開了一個神秘莫測的世界,他受益良多,所以只要一有空閑,就書不離手。
「少主,等待我把荊州的諜報網建立起來,我就去雒陽尋你!」
半響下來,他有些疲憊了,捏捏鼻梁,又想起了一些從雒陽回來的消息,眼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
作為牧景一手培育出來的諜報之人,他自然不會不關注雒陽的消息。
他知道,牧景的處境艱難。
但是無論雒陽的情況如何,他都鞭長莫及,主公如今才剛剛入住南陽,還沒有站穩腳步,他這個負責消息傳遞的人,決不能顧此失彼,不然他在早就去雒陽了。
「公子,襄陽來的一個消息!」
一個高大魁梧的游俠敲門之後,邁步而進,拱手送上一個小竹筒。
「多長時間而至?」
「天時間就來到了!」
「我花費了近乎四百金,打通了兩地之間的驛站,就是方便諜報傳遞,可這速度還是慢了一點,我最近尋了一些書籍,飛鴿傳書並非不可能,讓手下的人卻尋一尋,可有飛鴿之地!」
「諾!」
「襄陽而來,看來不是什麼好消息。」
譚宗放下書,打開竹筒,拿出里面的字條,看了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襄陽是坐不住了,荊州刺史,南郡太守,要聯手了嗎,呵呵,有趣!」
襄陽對盤踞在南陽這一頭暴熊多少有些忌憚。
所以動一些手腳是難免的。
不過如今牧山手握重兵,他們的動作根本奈何不住牧山,所以只能暗中行事,比如南鄉之亂。
他拿著字條,對坐守衛在左右的隨從說道︰「方木,耀武,你們立刻傳訊荊州各地,瞪大眼楮,各郡若有消息,立刻快馬匯報,主要是長沙和江夏,知道嗎!」
江夏的黃祖,世家門閥出身,根深蒂固,兵法謀略頗為出眾,麾下有數萬江夏兵,算得上主公的對手。
長沙的孫堅,江東猛虎,絕世猛將,曾經討伐黃巾,征討西涼,戰功赫赫,如同他的主公一樣,受朝廷封賞為烏程侯,牧守長沙郡,麾下江東兵更是精銳之中的精銳,聯系平定長沙之亂,還越郡追叛軍之零陵,威勢鎮荊州。
此人方為主公在荊州最忌憚的人。
只要盯住二人,荊州無懼。
「諾!」
左右護衛領命而去。
「公子,門外有人求見,但是不露身份,他給了這個,說公子一看便明!」一個青衣游俠快步走進來,拱手送上一個令牌,令牌之上,有一朵黑色曼陀羅的花形。
「這是?」
譚宗一看面容變色︰「少主的景平令!」
景平令,景平營的軍令,同樣也是牧景的身份象征。
「人在那里?」
「還在門外!」
「立刻引進來,莫要聲張!」
「諾!」
這個青衣游俠點頭,迅速把人引進來,此人帶著斗笠,行走之間的步伐很快。
「你是何人?」譚宗詢問。
「是我!」
霍余揭開斗笠,聲音沉沉。
「霍中恆,你不是在雒陽的嗎?」譚宗吃驚的說道。
「一言難盡!」
霍余沉聲的道︰「少主有密令,不可聲張,唯我南下,可一路上突然行跡敗走,遭遇刺客攔截,身邊護衛死傷殆盡,但是總算逃得一命,南下而來,但是我害怕南陽之地,有敵追蹤,所以先來尋你,少主言,南陽之中,唯你可信!」
「少主密令?」
譚宗聞言,面孔變色︰「是給主公的?」
「嗯!」
「你是讓我替你傳密令,還是讓我帶你你去太守府!」
「這密令只能我自己傳,少主之命,不可違背!」霍余搖搖頭,道。
「明白了!」
譚宗點頭,道︰「給我時間安排,我會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太守府!」
譚宗安排的一番,對著身邊的護衛道︰「趙銘,你隨我去一趟太守府,我正面而入,你翻牆引客,引人矚目!」
「諾!」
這個游俠是譚宗重金而請,在南陽一帶也頗有名氣,功力已經是內勁巔峰,劍法很出眾。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太守府了。
「有人夜闖太守府!」
「追!」
一個黑影之下,很快引得太守護衛追擊。
「在下譚宗,還請稟報!」
譚宗帶著一個穿著斗笠人而來,拱手道。
「諾!」太守府的護衛去追擊黑影了,是親衛迎接,這親衛剛好認識譚宗,所以立刻立刻進去稟報了。
很快堂上的牧山就接到了消息。
「景兒向來器重兩人,一個是雷虎,一個是譚宗,譚宗那小子辭掉了所有官職,都銷聲匿跡的好些時日,我都尋不得他,他還真有些的神出鬼沒的!」
牧山正在和蔣路他們商議如何應對這南鄉之亂,听到回報,嘴角抽搐了一下。
「主公,你可不小看這個譚宗!」蔣路沉聲的道︰「據我所知,從汝南返回之後,他從太守府以少主手令,領了兩千金,幾乎把我們的庫金掏空,還從景平商行拆借的三千金,如此一筆大錢財,在他手中,不過三月不足,已經消耗殆盡,可是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景兒的部眾,我向來少插手!」
牧山並不是很在意,道︰「讓他進來。」
「諾!」護衛下去,很快就把譚宗領上來了。
「宗,拜見主公!」
譚宗俯首而下,鞠躬行禮。
「你小子倒是來見某家了,有何事?」
「宗為主公引見一人!」
「是他嗎,他是誰?」牧山眸光斜睨了一眼他身後的人。
「少主身邊的主簿霍余,拜見主公!」霍余摘下斗笠,躬身行禮。
「是你!」
牧山一看就認出來了︰「霍中恆,我知道你,景兒身邊大小事情都不瞞你,但是我記得你在雒陽,如何而回!」
「少主有密令,需我傳主公,但是……」霍余道︰「只傳主公一人!」
「此皆為某之忠心之兄弟兒郎,不可造次!」
牧山冷喝。
「少主如此之令,余必尊重!」
「主公,我等先退下!」蔣路等人連忙說道。
「去吧!」
牧山也無奈︰「景兒神神叨叨的,就這樣,你們門外候著便可!」
「諾!」
眾人點頭,連譚宗都不留下,直接出門而去。
「主公,這是少主密函,還有這個,少主吩咐,必須親自獨自交與主公之手!」
譚宗拿出密函,還有一個木匣子。
然後他躬身行禮,退身而出︰「少主吩咐,必須主公獨自閱覽,屬下先行告退!」
大堂之上,燈光閃閃,牧山拆開信函,看了看,面容一下子嚴肅起來了。
他再打開木盒,拿出里面一份沉如泰山的聖旨,拳頭一下子握緊了起來,一雙熊眸時而發亮,時而陰沉,神色也陰沉不定。
「牧景,你的膽子比你老子還大!」
約莫半個時辰內之後,牧山長長的吐了一口渾濁之氣,眼眸之中已經沒有了猶豫,剩下的是果決︰「既然如此,我就拼一拼,為人上人,還是枯骨一副,就看這老天爺給不給運氣了!」
「傳雷虎,周倉!」
「是!」
門外一人應聲。
雷虎和周倉都是屯兵城內的將領,他們很快策馬而來,拜府而入。
「雷虎,周倉,你們率先各自兵馬,左右出城,看住城外的南陽郡兵,等待我的命令!」
「諾!」
雷虎和周倉有些詫然,但是很快就領命而去。
「都給我進來!」牧山這時候才召集手中心月復手下進來,包括霍余和譚宗兩人。
「主公,發生了什麼事情?」
蔣路有些著急︰「此時此刻可不是對紀儀動兵的時候!」
紀儀的南陽郡兵不算什麼,反手之間便能可圍剿,但是一旦動手,影響太大,必然引起四方之敵意,屆時好不容易理清了一下政務就會坍塌,百里無一害。
「看看這個!」牧景把手中的東西給他,淡然的道。
「聖旨?」
蔣路看了一眼,如同雷轟天頂,久久說不出話來。
「爾等皆為我府臣,我信得過爾等,都看看吧!」
牧山雖然不同文略,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種穩如泰山的氣質,無論什麼時候能穩住麾下之人,這是一種大氣魄,梟雄的氣魄。
「勤王?」
「入京?」
眾人面面相窺,同樣不敢言語。
「紀儀我是留不得了!」良久之後,牧山開口說道︰「天亮我都動手!」
「主公三思!」
蔣路拱手︰「此事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南陽,尚未做好以天下為先的準備!」
「吾兒送來此聖旨,這就是代表他的決定!」
牧山壓壓手,面容之中,神色堅決,道︰「吾兒陷京城,已難自拔,京城,恐怕我也要走一趟,我兒有為天下之魄力,我牧山豈能畏首畏尾,此去已是禍福難料,爾等不願,我不強求,可選擇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