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十六章 一場關于讀書人的革命 十一

月黑風高,日落星沉,今夜的雒陽城,沒有執金吾的兵馬巡邏,沒有縣兵巡夜,北軍的將士堵在了西園,南軍鎮守兩宮,夜色顯得特別的陰沉,宛如一座死城。

咚咚咚,咚,咚咚咚!!!

寂靜之中,一陣陣擂鼓聲音從造印監的官署里面傳出來,這擂鼓的聲音很難有節奏,三長,一短,然後又是三長,周而復始的響起。

「世子發信號了!」

在街外等待多時了兩個景平將士神色一震,腳步如電,迅速的向著西鄂鄉侯府的而去。

他們返回侯府的時候,侯府之中,也是燈火通明,院落之上,兩百余精銳將士正在列陣等候,他們當即跪膝而下,雙雙稟報,異口同聲的道︰「稟報大人,世子發出信號了!」

「霍紹!」

張火身上穿的是黑色夜行衣,麾下所有兒郎都是黑色夜行衣,今夜他們要客串一次京城盜賊了。

「在!」霍紹站出來。

「動!」

他龍行虎步而出,目標很明確,就是不遠處的司空府。

「殺!」

兩百余精兵在霍紹的率領之下,隨著張火的開路,殺入了司空府邸。

「這是司空府第,爾等何人,膽敢放肆!」

一個門士走出來。

「 嚓!」

張火一拳而出,氤氳強大罡力,直接把此人的頭骨打碎︰「殺進去,今日我就讓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知道,血債血償!」

那一夜,他幾乎戰死。

那一夜,他失去了兩個太平神衛軍的兄弟。

今夜,他就要為那一夜而復仇。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善闖司空府邸,不想活了!」

「殺!」

迎面上來的十余個司空府護衛被殺了一個全軍覆沒。

「不好了!」

「有亂賊殺進來了!」

司空府淪為血腥的地獄,一下子驚慌了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士族之地。

「怎麼回事?」

袁逢終究是當朝司空,雖然有些驚慌,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稟報家族,外面有數百黑衣死士,正在沖殺進來了,他們見人就殺,見人就殺,前院已經被屠戮一空,他們正在向著中院殺過來!」一個滿臉是學的司空府護衛跌跌撞撞的爬進來,稟報說道。

「誰竟敢如此放肆!」

「此乃司空府,他們不怕死嗎?」

「可惡,天子腳下,還有王法嗎?」

今夜的司空府,可不僅僅只是司空袁逢一家人,有不少袁家子弟,也有不少世家的子弟,他們都在等候造印監的情況,等著分贓造印監里面的東西。

這里他們本以為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直接殺入這里來。

「大意了!「

袁逢面容蒼白,喃喃自語。

他總想著自己的狗急跳牆,卻想不到有人如果被逼到了絕境,也會狗急跳牆,他太自信了,袁氏四世三公,無盡的榮耀籠罩之下,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漠視袁氏威嚴,簡單粗暴的殺進來了。

「家主,擋不住了!」

又一個府兵染著血沖進來回報。

如果是平日的司空府,就算千余將士都殺不進來,可是今夜的司空府,是最虛弱的司空府,司空府兵皆在造印監的戰場之上。

「走!」

袁隗站起來,拱手道︰「兄長,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率人上前院擋住他們,你速速帶諸位世家兒郎從後門離開,直奔大將軍府,方可自保!」

「我乃堂堂當朝司空,豈能被賊寇逼的落荒而逃!」袁逢怒目圓瞪。

「兄長,司空府如今連簡單的防備都沒有,如果再不走,難道你要我們世家兒郎,皆然死在這里嗎?」

「我……」

袁逢拳頭死死地攥緊,終究妥協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帶著人,向著後院而去。

「兒郎們,如今是我們袁氏生死存亡的時刻,今夜,我袁隗與爾等並肩作戰!」袁隗親自帶殘余府兵,擋住了的那群洶涌而來的黑衣人,為袁逢他們爭取離開司空府的時間。

但是他終歸擋不住。

當他身邊的將士都已經戰死了,只有他獨活下來,屈膝挺著腰,無懼架在脖子上的冷刃,對著周圍的黑衣人,冷冷的道︰」我乃當朝司徒,沒想到居然死在你這些賊寇手中,蒼天不公!」

「我不殺你!」

張火冷冷的道︰「我會讓你在痛苦之中的滅亡!」

「大人,他們從後院跑了!」

「跑了就跑了!」

張火冷冷的道︰「他們讓我們燒了一座宅子,今日我們就以眼還眼,把這座司空府給我燒了!」

這是牧景的命令。

他很忠實的執行了。

「你們敢!」

袁隗怒吼︰「此乃朝廷的司空府,你們要挑釁朝廷嗎?」

「我挑釁的是袁家!」

張火冷冷一笑,揚長而去。

大火熊熊的燒起來了,司空府的上空,被映紅的半邊天際。

「救命啊!」

「救火!」

「快離開這里了!」

大宅之中,淒慘的苦惱聲音響起。

……

造印監,這個朝廷官署已經淪為了一片血腥的戰場,慘烈的廝殺正在上演。

「殺!」

「必須殺進去!」

造印監之外,袁術揮兵強攻,可是被加固工事的前門十分堅固,他們久攻不下,神色顯得有些惱羞成怒了。

「大公子,左門攻不進!」

「大公子,右門攻不進!」

這時候左右的將士很快回來稟報,他們的消息讓袁術更加的憤怒。

「一群沒用的東西!」

袁術咬咬牙,自己給自己打氣起來︰「不怕,還有後門,袁古的武藝超凡,乃是一流武將,在京城之中少有人匹敵,必可突破後門,里面一亂,我們便可長驅直入!」

後門。

袁古親率一百多府兵將士,強行叩開門戶。

「殺進去,一個不留!」袁古一劍揮動,強大的力量撕裂的前門,他指著里面狠辣的說道。

「咻咻咻!!!」

一陣陣利箭從里面破空而出。

「幸好早有準備,不要管他們,繼續前進!」

袁古放在最前面的士兵都是舉著鐵盾了,他們迎著箭矢繼續前進,破開後門的掩護。

「前進!」

「前進!」

這些府兵在袁古的率領之下,強行廝殺了進去。

「殺!」

袁古欺身而殺上,他武藝超凡,身如流光,三兩下就攻破了最前面那些將士的防護,宛如游龍入海,手中一柄長劍,劍芒撕裂一道道身影。

「退!」

鎮守後門的是一個屯將,他一看,瞳孔變色︰「快派人去稟報黃忠大人,後門出現高手,我們擋不住了!」

「諾!」

幾個親衛飛奔而出。

「繼續殺進去,務必突破里面,接應大公子從前門殺入!」袁古越戰越勇,手中的玉劍揮動一道道銀白色的劍芒,每一道劍芒都激起鮮血。

「殺進去!」

「殺進去!」

上百府兵沖殺一團。

「束手就擒!」袁古逼殺而近,長劍即將就要凌駕在的這個屯將的腦袋上了。

「大言不慚!」

夜空之中,一柄長刀很空殺出,黃忠魁梧如山的身影迅速如電,猛然的沖殺上來,他一刀直劈,氣勢沖沖,宛如劈山之力,左右勁風都撕裂的虛空。

鐺!

袁古急促回援,但是還是被一股巨力反震的手臂,雙手不斷的顫抖起來了。

「你是何人?」袁古感覺到自己周圍仿佛空氣都壓抑起來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武將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這種感覺……

在昔日他曾見識過一次,那就是他挑戰燕山劍聖王越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一種被碾壓,卻無絲毫防抗之力的感覺。

「擅闖朝廷官署,死罪!」

黃忠再劈刀。

「欺人太甚!」袁古面容有些躁紅,他感受到了一種赤果果的蔑視。

「再來!」

黃忠第三刀,這一刀的氣勢在前兩刀之上,不,應該是前兩刀疊起來的那股可以破天的氣勢。

轟!

這第三道袁古擋不住了,整個人橫飛了出去,一口淤血在虛空之中就已經溢出來了。

「大人!」

「袁古大人!」

府兵頓時大亂。

「殺!」

黃忠長嘯,聲波如雷。

「殺!」

「殺!」

西園精兵開始反擊,三三兩兩合擊,把這上百府兵格殺在後院之內。

「你到底是何人?」袁古掙扎的站起來。

「南陽黃忠!」

黃忠手起刀落,直斬了袁古的頭顱,血濺三尺,一顆頭顱滾滾而動。

……

「大公子,袁古大人戰死了,我們進攻後院的上百府兵,只有三個逃出去,其余全部被斬殺在的里面!」一個府兵,倉皇而來,哭泣的稟報。

「什麼?」

袁術聞言,不敢置信︰「不可能,袁古武藝如此強悍,就算殺不進去,也不會戰死,你在撒謊!」

「大公子,是真的,里面有一個武藝超強的武將,袁古大人擋不住他三個回合,就被斬了頭顱,我親眼所見!」

「怎麼會這樣?」

袁術的面容一會青一會紅。

「大公子,快看,那是怎麼一回事?」有人突然指著東面的方向,叫起來了。

「火光!」

「燒起來了!」

「那個方向,好像是司空府!」

眾將抬頭一看,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了。

「父親!」

袁術瞳孔變色,看了看那邊的火光,在看看面前始終攻打不下來的造印監,到底還是一代梟雄,果決的撤兵了︰「傳我命令,所有人立刻返回司空府!」

「諾!」

眾將領命,各自率殘兵隨著袁術而去。

造印監之中。

牧景穩坐大堂之上,手中把握著酒盞,他在安心的等候,該做的他都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老天爺願不願意成全他了。

「你就不擔心?」

戲志才就在旁側,他低聲的道︰「要是這道門被攻破,你可就再無翻身之日了!「

「不是還有你戲志才陪著我嗎?」牧景嘴角揚起,笑了笑。

「你死就算了,還要拉一個墊背的!」

戲志才無奈的說道。

「我死不了!」牧景道︰「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老天爺那這麼容易讓我這等壞到骨子里面的壞人這麼早死!」

「第一次听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

戲志才本身就是一個灑月兌到極致的人,他舉起酒盞︰「當飲一杯!」

「飲!」

牧景也舉酒盞而踫杯。

「世子,府外的兵馬撤了!」黃忠腳上踏著鮮血,邁步而入,拱手稟報。

「看來是張火得手了!」

牧景聞言,放下酒盞,邁步而起,走出門檻,抬頭看了看黎明之前的天色,看到了那遠方被火光映紅的一片天際,長長的松了一口。

「志才兄,天亮了,不來看看日出嗎?」

「我喜歡看日出!」

戲志才笑著走出來,也抬起頭,看這遠方︰「那好像不是日出,倒是好像是火燒連城!」

「對我來說,那就是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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