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三章 長江口之戰 續一

丁奉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自己從一開始好像就有些的輕敵了,盡管他已經非常的高看敵人了,但是還是大意了。

有本事的人都有一定的驕傲,只是這種驕傲在某些時候,會成為負累而已。

丁奉太過于年輕了。

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劣勢,相對于一些經驗老到的大將,他始終是有些不足的。

戰爭,變化永遠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如果你不能跟著戰場上的變化而應變,你就會落于下風,被敵軍直接還壓著打,甚至是潰敗千里。

丁奉深呼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這時候他必須的冷靜,只有足夠的冷靜,他才能應對如今的局勢。

「來人!」

「在!」

「傳令下去,兩翼龍門開閘,左翼部曲和右翼部曲出擊,以側翼與敵軍糾纏,只允許糾纏,不允許正面硬抗,任何人違背軍令,殺無赦!」

「是!」

水寨的左右兩翼龍門大開,一艘艘吳軍戰船迅速的動起來了,仿佛如同左右兩條的長龍撲向中間。

「來的好!」

明軍暴熊水師第二營六個部曲迎戰。

明軍的戰船本來就有優勢,雙牙戰船完勝斗艦,在短兵交接的關鍵時候,根本沒有能夠抵擋。

兩翼兵力僅僅只是維持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被明軍給直接逼退了,最少有五艘斗艦被擊沉,超過二十艘艨艟被打落。

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戰損已經過千了,這樣的傷亡,讓丁奉有些捂著心口再發疼。

「校尉大人!」

作為營主簿,王言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對著丁奉,拱手說道︰「這一仗不能打下去了,明軍的兵力明顯在我們之上,而且甚至數倍的兵臨在包圍我們,我怕這樣打下去,我們會連最後一點兵力都葬送在這里,守不住鱷魚口就算了,如果我們一營主力都葬送在這里,恐怕這對戰局而言,百害無一利!」

王言深刻的知道,丁奉是一個善戰而敢戰的人,作為一個少年成名的大將,能有今日之成就,那是他從戰場打下來的。

他有一種不畏生死的戰意。

即使這些兵馬都折損在這里,只要丁奉還敢戰,他就不會退,甚至會玉石俱焚,不惜代價,和明軍血戰到底。

「你的意思,讓某家突圍?」、

丁奉血紅的眼眸凝視這王言。

「把兒郎們帶回去,才是正確的,即使你死守鱷魚口,能守得住嗎?」王言反問︰「最少要兩個時辰,我軍援兵才會來到,你能守住兩個時辰,我怕一個時辰,我們就已經全死在這里了,那我們守這里,還有意義嗎?」、

他的話雖然難听,但是丁奉倒是听進去了,他不介意戰死在著沙場上,但是他不能做無畏的犧牲。

但凡為將,總歸是要有一些責任心的,他不能讓自己的麾下的兒郎白白的戰死,沒有任何意義的戰死。

即使是要戰死,也要有足夠的代價,才會讓將士們死戰。

「可惡!」

丁奉冷喝一聲,陰沉的道︰「若非薛安那是把咱們北側方向的兵馬抽調走了,吾怎會落的一個如此境地,若能以北面形成犄角,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施展開的空間,我們輕輕松松都能守住兩三天的時間!」

有時候很多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校尉大人,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唯有突圍出去,把兒郎們帶回去,才是對將軍的交待!」

王言輕聲的道。

丁奉雖然年輕,沖動,但是並非沒有頭腦,如果是沒有頭腦,只是一股腦的往下沖,那麼他就只是一個莽夫,而沒有能力成為一個將軍。、

他能得孫策之器重,除了武藝不錯,年輕好學,還有一點,那就是他比較有武略,這才是孫策最看好他的。

「立刻傳我軍令,留下一個部曲,我親自斷後,其余各部,立刻往西面沿著海岸線把咱們的戰船帶出去!」

丁奉終究是下了決斷,冷沉的說道︰「記住,任何有可能資敵的戰船,寧可打沉了,也不能留給敵人,還有,這一座水寨,也不能留給敵人,一把火給我燒掉,我寧可毀掉我們自己的心血,絕不給他們穩坐鱷魚口的機會!」

他有些咬牙切齒︰「今日吾無能為力,卻非戰之罪,若有足夠的兵力支持,某絕對身先士卒,不惜代價,把鱷魚口給拿回來!」、

他不甘心,卻無可奈何,但是如果給他機會,他是會殺回來的。

「是!」

王言迅速的傳令去,軍令傳遞下去,吳軍迅速開始布置撤離,吳軍的速度很快,畢竟是精銳的水軍,哪怕在戰斗力不足明軍,但是在對于戰船的熟練操控之上,卻比明軍更要好一些。

「要突圍了?」蔡瑁倒是沒有意外。

他抬頭,看著天邊已經冉冉升起來的一抹朝陽,這一戰打到這個地步,基本上拿下鱷魚口作為進駐長江的突破口是沒有問題了。

但是應該如何擴大戰果,才是他如今所需要考慮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他怎麼可能錯過。

「立刻傳令各個部曲,自由追擊,盡可能的打擊敵軍的有生力量!」蔡瑁很多老道,這時候他不會是要整合兵力之後才追擊。

敵軍雖兵敗了,但是他們對地形的熟悉,足以讓他們從熟練的從鱷魚口撤回去,所以這時候要追擊,就要憋著一口氣。、

機會稍縱即逝,必須要抓緊時間,所以兵力不需要整合,分散追擊,以明軍中下層軍官的指揮能力,這等機會之下,應該不會被錯過。

「是!」

傳令兵迅速的去傳令。

明軍開始全面的對吳軍戰船追擊,餃接追擊,吳軍的撤兵,反而有點潰散逃亡的感覺了。

丁奉血紅著雙眸,竭斯底里的叫著︰「集合撤出,不能散,不能亂!」

他是棋輸一著。

沒想到敵軍反應這麼快,即使他焚燒了水寨,也沒有能擋住明軍多少的時間,明軍的反應太快了,連兵力都不需要整合,就分散追擊。

好不容易突圍出來了,卻沒想到,被明軍餃尾追擊,一下子打成了潰敗,一艘艘的戰船被敵軍給靠近,不是被擊沉就是被俘虜。

場面頓時一陣亂局。

不過丁奉還是有些能力,他反應也迅速,以身作則,親自率一支核心戰斗力的兵力,強行擋住了明軍分散式的進攻。

正因為明軍分散式的追擊,才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他連續兩戰,打沉了明軍兩艘雙牙戰船,這才挽回了一些軍心。

這時候他迅速的整合潰兵,迅速的撤出來,逃出明軍戰船的攻擊範圍之外。

「丁奉是嗎?」

蔡瑁搖搖的看著吳軍戰船消失在自己的眼眸倒影處,倒是沒有感覺多少的意外,他只是笑了笑。

這個結果,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這就是正面的進攻,是戰術的踫撞,雖然自己的兵力就是堂堂正正之勢,但是能在最短的時間突破敵軍戰術部署,避免他們的水寨遠程攻擊力,逼迫敵軍斷兵交接,這才有了能迅速奠定戰局。

如果讓吳軍利用水寨的堅固,而保持遠程進攻的,那麼他今天想要拿下這個鱷魚口,恐怕就沒有這麼用意了。

「傳令,鳴金收兵!」

蔡瑁已經很滿意如今的戰果了,這時候反而要小心,越是這種勝利,越是容易被反殺,所以窮寇莫追。

「是!」

傳令兵迅速命人鳴金,然後讓前線追擊的兵馬都撤回來,一艘一艘的戰船開始打掃戰場,剿滅水寨的火焰。

雖然丁奉下了狠手,但是他兵敗的太快了,而且他沒有足夠的桐油支持,所以水寨即使被大力的焚燒,其實只是被燒掉了三分之一而已。

最少還有三分之二的建築體,修築修築一番,足夠成為明軍在長江口的立足之地了。

………………………………

鱷魚口的戰役過去不足一個時辰,消息迅速的傳回了長江口的吳軍主營水寨之中。

「怎麼可能?」

賀齊不敢相信這樣的戰果。

他即使不說他長江口的布局無堅不摧,但是最少也有很強大的防御力,從鱷魚口進來了,閘口,松山口,連續布防之下,明軍戰船哪有這麼容易就能突破啊。

特別是鱷魚口,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一個易守難攻的位置,還能依靠岸上的婁縣,支持住長期的對壘的戰役需求。

不說一兩個月,三五天的時間,那是絕對沒有問題了,這個時間,已經足夠他做出兵力調動的應對了。

但是不過半日的時間,鱷魚口就已經是丟掉了,他頓時有一種腦血倒沖上來的感覺。

「丁奉呢,薛安呢,他們干什麼吃了?」

賀齊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儒將,這時候他都已經忍不住有些想要破口大罵了,好好的戰局布置,卻沒想到這麼快就糜爛了。

他寄予重任的兩大將領,卻辜負了他最大的期望。

「薛安听到明軍進攻海陵,就意圖想要從明軍側翼攻擊,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所以調兵離開了鱷魚口北面的水寨!」

朱治有些苦澀的說道︰「可沒想到明軍對海陵的進攻,只是佯攻,進攻不到兩次,連海陵的嚴遇營都還沒有接觸到,就退出去了,薛安是撲了一個空!」

「混賬!」

賀齊殺意盈盈︰「想要立功都想瘋是不是,居然沒有軍令私自調兵,他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

這時候不得不說有人非常好的詮釋了一句話,一顆老鼠屎壞掉一鍋湯了。

他們對于長江口的布防,不可謂不嚴密。

可沒想到這些想要立功心切的將領,反而成為了他們布局之中的破綻,他也沒想到,薛安為了想要立功,居然敢如此做。

若是明軍當真進攻海陵,他又能從明軍側翼對明軍進行打擊,那麼他的確算得上是有先見之明,而且還是立功。

可如今,他這一賭,把鱷魚口也丟掉了。

等于把吳軍在長江口的布局全毀掉了,這絕對是殺頭都不為過的罪名,現在賀齊想要把他千刀萬剮的心情都有了。

賀齊強行忍住心中的一股怒意,他平復自己的心情,問︰「那丁奉如何?」

「丁奉獨木難撐!」

朱治搖搖頭,道︰「雖有力挽狂瀾之心,但是沒想到遇上了明軍的一員老將,經驗十足的老將,被打的節節敗退,甚至從來沒有如此的失敗過,麾下一營主力,折損超過三分之二,特別是最後他突圍,雖然準備充足,卻沒想到被明軍抓住了時間差,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雖然突圍出來了,卻被明軍餃尾追擊,殺了一個大潰敗,損兵折將無數!」

「他終究還是有些年輕!」

賀齊無奈的說道︰「相對于我軍部將而言,他的確有優勢,而且往日很多將領因為大王對其的厚愛,對他禮讓三分,是可面對明軍的那些老將,他的短板就變得非常明顯了,沒有足夠的經驗支持,在戰場上的應變,就會還有破綻,這是必然的事情!」

這些都是年輕將領的通病,沒有足夠的經驗支持,紙上談兵,終究不能撐起一場戰爭的勝利的。

哪怕僥幸,打贏一兩場,但是最後還是會遭遇老手的教訓的,敵人可不會悠著,絕對是有多狠打多很的。

「明軍的先鋒部將何人?」賀齊問。

「蔡瑁!」

「是他?」賀齊有些吃驚。

「嗯!」

朱治點頭,說道︰「若非是如此經驗充足之將,丁奉的應對已經算是不錯了,不至于會潰敗至此!」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賀齊搖搖頭,然後說道︰「不過有如此之經驗教訓,也未必不是壞事,他若能過了這一關,重新振作起來,把失敗當成是經驗積累,未來可期!」、

「現在就看他自己能不能走出來,雖然他撤回來了,但是人有些頹廢!」

「把他調遣道中軍來,一方面休整,一方面某也給他一些機會和時間振作起來!」賀齊也是從這樣的階段走過來的,所以對于這些少年將領,有一些包容。

「是!」

朱治點頭,然後問︰「那如今鱷魚口丟了,我們該如何變動戰略部署?」

「丟掉鱷魚口,那麼海陵其實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了,命嚴遇部撤回來,堅守閘口,虞耿部去松山口!」

賀齊冷靜的說去︰「失去了鱷魚口,我們肯定是要吃虧的,不過無所謂,即使把鱷魚口給了他們,接下來他們肯定會主力進駐鱷魚口,我們想要反奪,基本上沒有太多的機會了,不過他們想要突破長江口的位置,僅憑鱷魚口這個支點,還是遠遠不足!」

這一戰,他的戰略部署非常明顯,拖,層層的拖,一個關隘口一個關隘口的拖,把時間拖到枯水期,把明軍拖到疲憊起來。

所以一城一地之失,也沒有那麼重要,他只是氣憤自己的部將,如此輕易的酒杯擊敗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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