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壺關死戰 六

這是慘烈的一戰,魏軍進攻的凶狠,他們抵擋的也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我部戰損過千!」

馬良有些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的血色,一雙眼眸卻如同小兔子一般的血紅。

這一戰,打的太慘烈了。

他部下差點就打崩了。

要不是付剛和黃銘率軍上來的快,他麾下的兵馬可能就會反噬回頭,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可能是他。

「我部戰死三百,負傷四百余,其中有一百多是重傷,基本上已經沒有戰斗力了,能不能養回來都難說!」

付剛脖子上包裹這布條,布條上有鮮血滲透。

他的脖子左側,被流失擦過,幸虧他躲得快,不然就直接被一箭封喉了。

戰場上,武藝再高,也擋得住所有的攻擊。

人,總就是肉身之軀。

在這種密度過高的戰爭之中,周圍都是攻擊,很難顧及所有,所以可能一個普普通通的流失都能讓一個剛猛的大將給送命了。

「我營戰損比較少,戰死一百余,負傷二百,其中重傷三十八人,都已經安置城關之中的傷兵營了,其余的輕傷兵卒,包扎之後,還能堅持作戰!」

黃銘低聲的匯報。

皇甫堅壽的瞳孔有些陰沉,這樣傷亡,已經有些觸踫到了一個底線了。

這樣打下去

不需要幾天,他就會把手中的兵力給打光了。

壺關雖是河內進入上黨的必經關隘,但是壺關卻並非天下雄關,比不上雁門關,玉門關,虎牢關這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關。

即使是已經棄置多年不用的函谷關,和新建立的潼關,都比壺關要險峻的多了。

壺關的防御力,並不算很強,只能讓的明軍佔據更好的地理優勢而已,魏軍的兵力優勢,完全能抹平的。

外面的魏軍,有絕對的能力,把他手中的兵力給耗完了,到時候真的是想要逃,都未必能逃得掉。

可時間始終是一個問題。

如果現在就誘敵深入,直接把火炮軍第一營放出來了,那麼堅持不了幾天的,而且一旦魏軍有所防備,他甚至難以取得絕對的勝利。

火炮軍雖強,但是需要在一定條件限制之下,才有殺傷力,就好像弓箭手一樣,一旦被近身了,那就毫無用武之地。

所以他變得略顯猶豫了。

是繼續拿這些將士去拼命,還是提前爆發決戰,以火炮軍強大的戰斗力,打魏軍一個措手不及。

「馬良!」

「在!」

「你部還能戰嗎?」皇甫堅壽的目光幽幽的看著馬良的,馬良算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的,這個讀書人出身的年輕人,雖然經驗上可能還差一些,但是能力上卻對算得上是驚艷的。

在如此高強度的戰斗之中,他甚至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馬良部的兵馬會被巨大的壓力給壓垮了。

事實上馬良部的兵卒承受力很低的,從陷入苦戰之後,就有些軍心動亂,而且有些兵卒奮不顧身的當了逃兵。

可馬良卻始終能鎮得住局面,哪怕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沒有讓自己部下亂起來,這一份能力,讓他皇甫堅壽刮目相看。

他現在就想要看看,馬良還能不能壓得住這些俘虜兵。

「能!」

馬良道︰「想要全部把他們送上戰場,或許有些難,現在他們都是驚弓之鳥,被戰場上強大的壓力和死亡場景給嚇住了,不少人都有些怕死,不敢繼續上戰場了,甚至有些人不惜代價想要當逃兵,也不願意上戰場,但是我可以從中抽調三五千,有立功想法,想要落戶明朝廷的俘虜,組成一直有戰斗力的兵馬,上城牆上作戰,守一陣城應該沒問題!」

他笑了笑,繼續說道︰「皇甫將軍,雖敵軍高強度的壓力之下,我部軍心也算是崩了不少,但是這何嘗不是對他們的一種歷練,只要還敢站出來,走上戰場,他們就不是新兵了,他們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了!」

新兵老兵,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訓練就算再再刻苦,但是一旦不適應戰場,那上了戰場,心態就會崩。

有時候在戰場上,心態非常重要的,而老兵,就是有這一種無畏的心態,這才能讓他在作戰的時候,更加的把生死置之度外。

「那就好!」

皇甫堅壽深呼吸一口氣︰「我們繼續守,我們傷亡大,城外的傷亡不會比我們少,如今他們是要死攻,那只能看,誰熬得住,熬得住,就是勝利,拖得住時間,就是功勞!」

他看著馬良,付剛,黃銘,低沉的說道︰「這一戰,關乎了不僅僅是我們的生死存亡,在我們背後的是陛下,這一點,你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我們的主力,還在北面,如果我們守不住,敵軍就會越過壺關,長驅直入,到時候陛下遇險,吾等何意面對大明數千萬的百姓!」

「所以這一戰,其實我們都沒有任何選擇,唯死戰而已,哪怕全部戰死在此,也要拖住足夠的時間,拖住他們,就是勝利!」

皇甫堅壽的話堅蹡有力,還帶著堅定的信念,讓幾個校尉心中一肅,有了一股敬畏,更是下了決心。

「唯有死戰!」

三人咬著牙,一字一言的復述了皇甫堅壽的話。

牧景在軍中的聲勢,是不可復制的,不僅僅因為他打打勝仗,更以為他給予了軍人地位。

自古以來,讀書為上,軍人匹夫,文武之間的地位,從來不是對等了,特別是太平年間,讀書人對軍人,本來就顯得輕蔑。

而大明的軍人,不是匹夫,而是一種榮耀,這讓很多軍人對朝廷的認同,比文臣都要深刻的多。

「布防!」

皇甫堅壽道︰「敵軍進攻,你們一起迎戰,休整的時候,輪著站崗境界,不可放松任何一絲絲的機會!」

「是!」

三人點頭。

等到三人去整頓麾下兵卒的時候,皇甫堅壽看著城下,越來越靠近的魏軍的營寨,讓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壓力。

「將軍,這個距離,我們可以把他們都覆蓋在炮火之下!」

一個校尉從皇甫堅壽的身邊出現。

「皇甫安!」

皇甫堅壽看到來人,只是搖搖頭,然後幽沉的開口說道︰「你只看到其一,看不到其二!」

他指著城外的魏軍營寨,道︰「魏軍是吃過虧的,我不相信他們會不放著我們的炮火,所以我告訴你,如果我沒猜錯,眼前這營寨,有一半都是空的,大部分的營帳都只是做給我們看的!」

「啊?」

皇甫安瞪眼。

他算是皇甫堅壽的堂兄的,不過是比較遠的那種,但是也是皇甫家僅存下來為數不多的骨干之一。

當初皇甫嵩為大漢而戰死,皇甫家族人戰死無數,能存活下來的,都是年輕一輩。

皇甫安武藝不錯,能力也不錯,更是皇甫堅壽比較信任的人。

火炮軍十二營之中,第一營是主力,是火炮最多的一個營,規模最大,戰斗力最強的一個營。

也是皇甫堅壽親臨的一個營,但是皇甫堅壽作為中郎將,他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所以他把第一營交給了皇甫安。

他信任皇甫安,而且皇甫安可是當初他組建火炮營的時候,就已經是校尉,上位完全沒問題,根本不存在私相授受的情況,即使在牧景面前,他也問心無愧。

不過皇甫安能力雖強,就是沉不住氣,所以皇甫堅壽很多時候會把第一營困在身邊,這樣他能看得住皇甫安。

「這怎麼可能?」皇甫安皺眉︰「將軍,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火炮在瞄著他們!」

「火炮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如今是第二次了,曾經在宛城,就讓魏軍慘敗,魏軍肯定會把很大的精力投入在我們身上!」

皇甫堅壽說道︰「陛下說過,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壁,也沒有能包得住火的紙,所以火炮軍的存在,在你看來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是明軍將領,也鮮少有人能清楚,所以敵軍不可能知道,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那你就大錯特錯的了!」

皇甫安苦笑︰「我還真以為他們不會知道我們的火炮已經運上了城牆了!」

「不能小看任何一個敵人!」

皇甫堅壽道︰「這是父親當年教給我的一句話,上的戰場,沒有絕對的勝利,只要絕對的小心,咱們必須要足夠的謹慎,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指著城外︰「現在還能撐得住,暫時無所謂,但是一旦魏軍的進攻,已經讓我們壓不住城牆了,那麼皇甫安,你的任務就來了,你必須要把第一營所有的炮打給打出去,然後把火炮給炸毀了,不留下任何一門!」

他嘆一口氣,心中雖有些滴血,但是在戰場上,最容不得的就是這種不甘心,這樣很容易會讓人做錯決定的。

「將軍,我們的火炮制造艱難,上百們之多,說不要就不要了嗎?」皇甫安就非常不甘心,他甚至產生一種想法,就算拆開了,用人力,扛也想要把這些火炮扛回去。

沒有的火炮,他第一營還是火炮軍嗎?

「戰場需要,沒得商量,我也心疼,可只要能打贏這一仗,未來我們想要有多少火炮就能有多少火炮!」

他拍一拍皇甫安的肩膀,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了,第一代火炮本來就是要被換裝了,這樣你們能更好換裝備!」

「希望吧!」

皇甫安還是笑不起來,不是他小氣,而是他見識的火炮的強大之後,當初第一代紅衣大炮在他手上的打出去的時候,暗中震驚感,現在都沒辦法抹去,讓他在自己親自毀掉如此神器,心里面肯定非常的不舒服了。

………………………………

城下,魏軍營盤。

呂布盤坐在高位之上,眸子有一抹嚴肅的光芒,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了青衣長袍的中年身上。

賈詡,賈文和,夜樓中郎將。

他掌控情報。

自己掌軍。

而且自己和西涼一脈,本來就沒有太多的話說,所以很少交流的,突然之間出現,還是讓自己有些詫異的。

賈詡是來送消息的,而且他也得了命令,要協助呂布攻破壺關,所以他出現在這里了。

「賈中郎將,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消息,讓你親自跑一趟?」呂布還是客客氣氣的。

現在同一屋檐下,他們想要鬧矛盾,也鬧不起來,不說曹操盯著,即使沒有曹操,現在他們也沒有心情鬧。

如今的局勢是,牧景不死,他們所有人最後都沒有路走,所以唯有斬了牧景,才有以後。

「我的確是來送消息的!」

賈詡平靜的說道。

其實他沒有多仇視呂布,當初投身董卓麾下,他本身就有些不太甘心,是因為李儒,他才選擇相信一次,最後卻證明一點,他的信任被辜負了,董卓的蓋世豪情,霸主之心,隨著掌控朝堂之後,幾乎已經不見了,而且自大,自負,根本听不進去任何人的勸諫。

所以董卓最後會戰死,其實他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作為西涼一脈,他也沒辦法和呂布這種把西涼勢力一手摧毀的人走在一起,而且還有些隔閡。

但是現在的局勢,他不會鬧脾氣的。

他拱手說道︰「夜樓得到消息,壺關之上,有明軍最神秘的戰斗力,火炮軍的存在,只是我夜樓探子很難滲透進取,得不到更多的消息,我只是希望來提醒一下呂將軍,不要重復當年宛城之戰的遭遇!」

「火炮軍!」

呂布一字一言,咬牙切齒。

這只兵馬,他不算是陌生了,畢竟他也是魏軍一將,當年宛城之戰的見證人之一。

當年宛城之戰的失敗,而且敗的如此慘烈,那是他沒想過的,而這根本,就是明軍突如其來的一支兵馬。

被炮火覆蓋的那一幕,常常都出現在他的噩夢之中。

「你確定嗎?」呂布陰沉著臉。

「確定!」

賈詡道︰「但是具體消息,就不是很確定,有多少,有多強大的戰斗力,這些都很難模清楚!」

他嘆了一口氣︰「明軍景武司已經嗅到了我的氣味,我根本沒辦法滲透進去!」

景武司和夜樓,打了很多年了,一直以來,夜樓都是落于下風的,很難有機會反撲。

不過這一次,算是讓夜樓成功的反撲的一口。

只是即使如此,景武司的反應,還是讓他有些吃驚,迅速調整過來的情報網,很快就讓自己的優勢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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