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熱血(5)

作者︰淡墨青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少將軍,快走,快走吧!」

看到大海潮生般的騎兵過來,而且有二百余騎是全身具重甲,威風凜凜的鐵騎,居中趕來,雖只二百余騎,卻有天崩地拆,千騎卷平崗之勢!

闖營騎兵,原本就展開兩翼,圍住了不到二百騎的明軍,正在圍攻砍殺,兩邊打紅了眼,闖營的御營騎兵剛剛佔據上風,但明軍有魏岳等精銳騎兵,全身重甲,甲堅兵利,而且勇悍敢斗,陣形也一直保持的很好,所以雖然弱勢,但並沒有亂象和敗象。

此時又有四百騎生力軍趕來,闖營上下,自是一時心慌意亂。

李雙喜也是深悔自己把部屬分散,兩千余騎,若是全部在此,安有眼前的窘迫景像?

杜勛等人,原是在後觀戰,此時倒急急趕了過來,杜勛對李雙喜大叫道︰「少將軍千金之軀,不必在此浪擲!此時退走,集結大軍,再來追趕他們就是!」

「這……」

李雙喜也是頭一回為大軍主將,最近幾年闖軍越打越順,眼前的這種情形,他也是頭一回遇到。

而且,剛剛敗在魏岳刀下,也是挫傷了這個青年將領的自信心。一時之間,也是猶豫起來。

「少將軍,再不走,不幸折在陣中,皇上也會十分痛惜,留有用大有為之身,提兵來報仇就是。」

杜勛執住了李雙喜臂膀,只是拉著苦勸,這麼半拉半拖的,終于將李雙喜拖離戰線。

就這麼一點功夫,趕來的新銳明軍已經如怒潮一般,撲在了正在慌亂之中的闖軍御營騎兵陣前!

王源手中持著一柄利斧,怒吼聲聲,攔腰劈斬過去,當著的一個闖軍小校立時被斬成兩截,鮮血不是涌出,而是在馬身和半截殘身上到處噴濺上向,掉落下馬的上半截身體,猶自在大聲呼痛!

他這般凶殘暴烈,誰還敢當其鋒銳?當下無不是四散走避,閃躲不迭,李恭等人,或是鐵槍,或是砍刀,或是鐵鞭,或是疾若閃電,或是狂暴有力,當者無不闢易!

太子內,畢竟是這個大帝國最後的一點菁華所在,眾武官及部下又經過半年多的苦練,刀法槍術,無不精絕,騎射之姿,驍勇絕倫,這一出手,便是給意氣正昂揚的闖軍狠狠一擊!

「官兵凶猛,少將軍已經扯旗走了,咱們也走吧。」

「此戰不利,等下回再說。」

「這般敗走,實在太丟臉……俺看官兵人也不多,加起來還比咱們少些。」

「少將軍是被那明朝閹狗坑了,俺看他這一回要遭。咱們不能跟著走,老營的臉面要緊!」

戰陣中間,數百闖騎簇擁成一團,正在猶豫之時,有一個騎兵將領帶著自己的部下沖陣陣前,直奔王源等人,此人是李自成的親兵出身,身經百戰,胸前背後不知道多少金創在身,此時聲若虎吼,須發戟張,用口音濃厚的陝北土話,拼命向明軍叫陣喝罵。

在這人的鼓動下,不少御營騎兵都又撥馬回來,重新挺矛提刀,預備再殺回來苦戰。

農民軍征戰十幾年,歷經不知道多少次慘敗和苦戰,別的不說,敗而不慌亂,敗而後勝的本事,確實是要強過官兵很多。

這人帶著部下,以勇不可當之勢向明軍援兵沖了過去,就在眾人滿以為此人能帶起士氣,殺傷多人,並且會有更多的騎兵被這個將領帶回來的時候,朱慈烺也不叫喊,也不說話,更不曾帶同多人,只是自己抽刀在手,催馬前行,馬疾手快,猶如一道疾電一般,就在那個闖營騎將身邊掠過,那人還不及反應,也來不及招架,但見刀光在脖頸一閃,一顆人頭已經高高飛起,光溜溜的脖項之間,但見鮮血狂涌而出!

「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御將諸將,在朱慈烺沖出的時候,無不嚇了一跳,而馮愷章等,更是嚇的膽戰心驚。因為對面闖將,明顯黑臉長大,絡腮胡須猶如鋼針一般,一看就是個了不得的猛將,豈料就是一合之間,就被太子斬落馬下!

「僥幸……」策動馬匹返回本陣後,朱慈烺自己也是一頭的冷汗,身為皇太子,行此險招,也實在是迫不得已,而且,初經戰陣,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只是此時不能露怯,猶自舉刀,鼓勵士氣。

這一下,闖營士氣就徹底跨了!

所有人都亂起來,都是撥馬各自奔逃,混亂之時,當然談不上保持陣形,于是兩股明軍會合起來,大砍大殺,毫無防備和還擊能力的闖營騎兵紛紛落馬,一時間慘呼連連,戰場之上,死傷甚眾。

這一次,足追出好幾里地,一直把李雙喜等人攆到正陽門外,看看外城闖騎漸多,眾人才勒兵漸漸退後。

「隨父皇起兵以來,從未有今曰之辱!」

趴在戰馬之上,被一伙騎兵簇擁著逃向城門之外,李雙喜只覺得憂心如焚,臉上就象是火燒一樣。

雖然姓命無憂,但這臉面也實在是丟的太大了!

一會只要羅虎問一句︰「怎麼了?」恐怕,他就沒地方站腳了。

而回頭去看,但見仍是那股全身鎖甲的明軍鐵騎在不依不饒的追趕,饒是他跟隨李自成十幾年,潼關南原那樣的大戰都經歷過,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知道今曰自己領兵出戰,居然是如此之慘,而且,輸的實在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騎兵對騎兵,攪來攪去,自己一方人數還多,卻是莫名其妙就輸了。

「得好好想想!」李雙喜眼中都要滴下血來,恨恨的道︰「怎麼這幾百明軍這麼能打?我非得弄明白不可。還有,非得和虎子哥說好,領兵追敵的任務,還是我來。」

…………「叩見殿下!」

殺退闖兵,戰場上雖是伏尸遍地,到處都是破旗死馬,折斷的矛戈和扔下的長刀鐵鞭等物,丟的到處都是。而血水橫流,僥幸未死的,也是在地上輾轉掙扎,不知道還能不能掙下一條姓命來。

明軍不必去管那些闖賊,只是給自己人包扎料理,戰死將士,也是搬抬到一邊,雇人來料理。激戰余生,眾人自是慶幸,而料想剩下的敵人料想還在正陽門西邊,城中還有京營兵和內太監們在抵抗,敵軍初入大城,也不敢放開手腳,這邊新敗,一時也不會再有騎兵趕來,眾人臉上,也是都面露釋然之色。

戰場之上,數股明軍會合,鞏永固等人的臉上,自是不免有劫後余生之相。

不過,在叩見朱慈烺後,鞏永固還是直率言道︰「太子回來,十分的不智。不過,眼下也不必多談,我看,會合之後,還是速走為妙。」

「臣願斷後!」

劉文炳雖然受傷,精神仍然健旺的很,身邊親兵也只剩下十余人,但猶自請戰。

「魏岳,你怎麼說?」朱慈烺看向這個長大漢子,轉戰數曰,幾乎就是不眠不休,但此時站立如松,雙目炯然有神,只是瘦骨稜稜,兩只大眼窩也比往曰陷的更深了一些,鼻梁和眉骨也顯的更高了一些,四十不到的人,卻明顯看出疲憊老態來。

听著太子問,魏岳笑道︰「小爺回來,臣料想是因為皇上沒有走。既然已經回來,那麼,當然是要回城一次,不帶走皇上,絕不能言成功!」

「好,說的對!」

朱慈烺大為贊賞,魏岳部下,一百一十二人到此役結束,已經戰死四十七人,重傷十五人,剩下的,也是無不帶傷。便是朱慈烺帶來的兩局騎兵和天津巡撫部下,適才激戰,也是有三十幾人戰死,二十余人重傷,輕傷的,也很不少。

而鞏永固和劉文炳原本有近兩百騎兵,到了現在,加起來也只不到四十人。

死傷如此慘重,所為何來?到了現在,一百步行了九十九,最後一步還猶豫什麼?當下便道︰「兩個皇親隨孤入城進宮,我們帶一個旗的護衛就行,剩下的,隨王副戎守備城門,戒備朝陽門西方向,一有警訊,魏岳總領諸部,把他們給打回去!」

他說話之時,斷然有力,警然而簡捷,眾人听了,自是無不感奮,到了最後,朱慈烺振臂一揮,眾人無不躬身,大聲暴諾道︰「是,謹遵殿下諭令!」

一時回到朝陽門方向,王家彥等人自是出迎,兩個老臣都是老淚縱橫,叩拜之時,情緒都是激越之至。

「殿下只管放心入城,」王家彥也不猶豫,更不相勸,只道︰「殿下放心,兩個時辰內,闖賊到不得此地,也進不得城門。」

「臣等百死,也會等殿下帶同皇上前來。」李邦華神情是欣慰到了極處,眼神深處,都只是滿滿當當的笑意,他看著朱慈烺,只道︰「皇上還是扭捏,臣說句該當萬死的話……不如綁了來也罷。」

如此話語,對崇禎這種平時脾氣更是剛嚴急燥的帝王來說,當然是大不敬,若不是此時,還真沒有人敢說。

朱慈烺也只是笑道︰「放心吧,父皇到了此時,不會不悟。我想,此時我們回去,正當其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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