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唐卿的角度來看,這老者雖然說自己是大唐郭昕的後人。
但是這位郭憶的面貌,卻是一個回紇人的樣子,若不是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話,張唐卿怕是根本無法相信對方。
不過對方既然說了是大唐安西軍的後裔,必然會有能證明的身份的辦法。
只見這位郭憶,從懷里取出一只木盒,打開之後里面是一方斑駁鎦金古印。
「張知府請過目,這是先祖郭昕的安西大都護印,不知這是否可證我大唐後裔之身份。」老者郭憶捧著印盒道。
這等傳家之寶老者向來不輕易離身,此時張唐卿問起,便直接取了出來。
張唐卿從木盒中取出這方印,不過是兩寸見方大小。印上方鑄有猛虎食人像,看那人的樣貌是個胡人,只是鎦金斑駁顯得古舊了。
將印章翻過來,便可看到印章所刻的篆字‘安西大都護郭昕印’
手中捧著此印,張唐卿對著老者郭憶拱了拱手,將印章放回。
「老人家,此事我答應了。」張唐卿對其鄭重道。
其實一枚印章並不代表對方就是大唐後裔,不過張唐卿卻並不擔心什麼。
如今的回紇其實並不強大,已經分裂為西州回紇和黃頭回紇。而黃頭回紇如今又被大宋所降服,只有個西州回紇還要防備著西方的黑汗國。
西州回紇絕不會自找麻煩,處心積慮來招惹大宋新軍,平白樹立一個敵人。
而且他們也沒必要對瓜沙二州用計,在正常的印象里只要派過來數萬人馬,便可使得瓜沙二州屈服。
考慮這些原因,張唐卿選擇了相信對方。
只要過上一陣子,這些大唐後裔的子弟們到了,便與其他的回紇人混編在一起就是。
老者郭憶听到張唐卿答應,不由得十分激動,「張知府,我們這些大唐後裔,雖說乃是唐軍的後代,但是我們這些人祖上世代與回紇結親,這兩百余年不復中原人的模樣,也將龜茲當成了自己的故鄉。若是有一天,我等的子弟能隨中原大軍重回龜茲鎮再現安西軍庇護家鄉,便是最好不過之事了!」
好家伙!張唐卿都沒敢想過的事情,這位老人家郭昕卻是敢想。原來人家眼巴巴的過來露出送子弟投軍之意,也是有條件的。
不過,這樣的條件張唐卿卻是無權答應。而且朝堂之上的決策,也不是他一個孤懸于外的知府能決定的。
「這個……老人家,朝廷能不能重建安西軍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將來便是使你全族回歸中原,也不是問題。」張唐卿當即保證道。
他這麼說可不是胡亂吹噓,如果郭憶他們這些安西軍後裔全族回歸,那可也算是大功一件。
漢唐之時,往往有弱小的部族內附,得到漢唐的庇護。如今若是郭憶全族回歸,也是一樣的道理,是給大宋的臉上貼金。
老都郭憶並沒有听出來張唐卿話中的套路,不過這話听著卻是也心中熨帖的很。
「好好好,那老朽這便回去龜茲鎮,讓那些族中子弟們過來投軍。」郭憶嘆息道︰「族中能投軍的子弟,不過千余人而已,還請張知府看在他們是安西軍後裔的份上,對他們照顧一二才是。如此,老朽便放心些。」
「此事我會交待下去,老人家放心便是。」張唐卿點點頭接著道︰「不過,既然從軍當兵,便有風險,此事我也要先與老人家說清才是。」
老者郭憶擺手道︰「我知道,只是代子弟們求個平安罷了。」
親自將郭憶送出衙門,張唐卿才回轉到自己的書房。
這老者郭憶乃是郭昕的後人啊,而後周的開國皇帝郭威,可是郭子儀的七世孫。只是郭威無子,便將皇位傳于義子柴榮,而柴榮之子又將皇位禪讓于本朝太祖。
說起來,這郭憶若是立功回到大宋朝廷,怕是怎麼也要封個國公。
張唐卿身為大宋的狀元,卻是博覽群書所知甚廣,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了。
不到一個月,便有上千的西軍後裔風塵僕僕的趕到了瓜州,被編入新軍的新兵之中。
其中一位叫郭沖的,便是老者郭憶的親孫子。
除了這些安西軍的後裔,張唐卿還招募了一萬余人,總共湊了兩萬名新兵。
這些新兵的來源很雜,大多數都是瓜沙二州治下之民,其中有黨項人也有回紇人、吐蕃人、漢人。
不過,張唐卿也沒辦法,在這個地廣人稀之地,能招募到兩萬人便已經可以偷笑了,還挑什麼。
如今在瓜沙二州的兵力,包括新軍在內總共也不到四萬人。
而鎮守後方的,不過有萬余人而已,新兵一送到肅州,肅州便有了近三萬軍隊。
遠在汴梁的範宇,現在每日必做之事,便是在造作院中巡視一番,並計下造出了多少新式火器。
如今遼國已經被震懾住,大宋的重心便轉向了對西夏的攻閥大略。
這些時日,官家趙禎,也是屢次召樞密院的王德用與韓億入宮,商討如何對西夏用兵。
五萬攜帶新式火器的天武軍,也被官家派往了環州,都指揮使名為李惟賢。
這支天武軍所備的新式火器,與去了宋遼邊界神衛軍一樣,足可對付西夏大軍。
而且造作院如今正源源不斷的造出更多的新式火器,並且送往曹琮所領的西軍各部。
這一日範宇正在造作院中等著許當匯報火器數字,便有人通報說有河西信使求見。
範宇讓人帶了過來,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
「見過安樂侯,小人乃是新軍兵士,受楊將軍之命,給侯爺送信。」這青年急忙躬身道。
見了禮,便從背後取出一只皮袋,從中捧出一封信來。
信的封口用火漆封著,顯然應該比較重要。
範宇命人將信使帶去休息,自己則打開了信件看看楊文廣給自己寫了些什麼。
但範宇看著看著,臉上的神色就變的凝重起來。
青塘為什麼對大宋新軍表現出隱隱的敵意?甚至是硬佔了新軍打破的宣華城。
範宇想來想去,顯然唃斯羅對于大宋也有了戒心,並且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盤。
青塘的唃斯羅如今已經成了威脅,卻是要想辦法早些應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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