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不會使之好受

蔡齊剛才也旁听了範仲淹的審問過程,自是听到了劉阿大的話。

此時經過範仲淹一提醒,便知道起火事情的真相,多半便是此等巧合。

再听到範宇的話,蔡齊心里別提有多憋屈。

堂堂當朝的參知政事,宅子被火燒了,還沒處說理去。

雖然是自家人不小心,但是這事情的起因,也是因為外面來了群閑漢鬧事。而這些閑漢之所以來鬧事,便是因為對面坐著的這個安樂侯。

明明起因多多少少與安樂侯和那些閑漢有關系,可是要按著大宋律法來,卻是毫無治罪追責的理由。

還要再審嗎?

蔡齊搖了搖頭,對範仲淹道︰「事已至此,無論是不是我的家丁粗心所致已不重要。此事便就此打住吧,老夫公務繁忙,不願再于此事上計較。」

真要再審下去,府中的那些家丁怕是又要百般的不認。若是再將府中的一些家事宣之于外,他這當朝相公就更沒臉。

因此,蔡齊當面講了一句漂亮話,倒是更顯得豁達大度,這才是宰相肚里能撐船。

「蔡相公勤于國事,令人欽佩,正是我等晚輩的楷模。」範仲淹自然是要捧上一捧的。

範宇也湊熱鬧,跟著點頭稱贊道︰「蔡相公不計較個人得失,一心撲于國事為官家解憂。此等高潔人品,若是寫成文章,刊登于鹿鳴報,定可教更多官民引為榜樣。大家若都如此同心戮力,我大宋當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盛世更勝以往!。」

若是只從字面上來看,範宇的話一點問題也無,就是一句有拍馬屁嫌疑的稱贊之言。

但是範宇之前,可是剛剛在鹿鳴報上將蔡相公給貶損了一通的。如今又提起這鹿鳴報實在是添堵,讓蔡齊差點心梗。

有心發火狠狠的斥責範宇這等無良小輩,但是這相公的身份卻是容不得他這樣做。

冷冷的看了範宇一眼,蔡齊便起身,對著範仲淹拱拱手道︰「此間事了,便不再叨擾範知府,老夫這便告辭。我府中起火之事,便以家丁大意所致結案吧。」

範仲淹也起身道︰「我送送蔡相公。」

看到這里沒了事情,兩人也要出去,範宇自然也不便再留。

「本來是想澄清此事的,既然蔡相公有了定論,我便也不打擾,一同告辭便是。」範宇也起身,對範仲淹拱拱手道。

範仲淹不好說什麼,也拱手回禮,將範宇和蔡齊兩人一同送出開封府外。

看著蔡齊上了馬車,範宇才對範仲淹道︰「範知府可曾看了最近的兩期鹿鳴報。」

「為了審理蔡相公府上起火之事,想不看也不行。」範仲淹搖了搖頭道︰「安樂侯問我此事,是否想要本官評價此事的對錯。」

範宇搖了搖頭道︰「此事的對錯何須評價,我想問的是,在為我大宋陣亡將士修英烈祠之事上,有多少朝中的官吏是如蔡相公這般態度的。若是我大宋官吏皆有這般想法,豈非等于自毀長城。遼國雖與我大宋簽下盟約,但亦非可信之輩。何況我大宋非止遼國一個鄰國,居安豈可不思危。」

「範知府莫要以為我在與蔡相公斗氣,處處與他為難。實是他的所言所為,會使我大宋藩籬盡成沙土,不堪一擊。」範宇接著道︰「此時寫文章要他難堪,總比我大宋一國難堪要好。言止于此,範知府以為然否。」

蔡齊的馬車已經走出一段,他卻從車窗處看到範宇正與範仲淹說話,面色不由得甚冷。

今日之事,對于蔡齊的打擊不小,使得堂堂當朝相公都束手無策。

而且蔡齊來開封府,也沒有真的指望能得到一個有利于自己的結果。

更多的,則是試探一下範仲淹的態度。

範仲淹雖然算是自己的後輩,但是朝堂上表現突出,又為官家親政立下汗馬功勞。論起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比自己只高不低。

且範仲淹與呂夷簡相公素來矛盾極深,蔡齊自問,如今自己也算是呂相公一方的人,雙方立場不同。

前不久,官家便委任範仲淹加判國子監、吏部員外郎之職。

如此,便是有意在為呂相公樹敵,以起到牽制作用,不使呂相公一方獨大。

蔡齊此番從範仲淹這里,也沒能試探出什麼態度。對方雖然秉公判案,卻也隱隱的流露出冷淡之意。

就此,還是可以做些文章的,蔡齊果然還是很憂心于國事。

大宋如今的朝堂上,已經出現了黨爭的跡象,卻是不爭的事實。

開封府的門外範範仲淹听了範宇的話,卻是微微一笑,「安樂侯是實心用事之人,也幸好是皇親。若是官吏,怕是會郁郁不得志。」

「範知府此話怎講,可否為我解惑。」範宇卻是覺得,兩人沒在一個頻道上。

範仲淹笑道︰「安樂侯想听,我自可說與你听。適才安樂侯所提之事,乃是擔心朝中官吏輕賤我大宋將士。可是實際在我來看,這位蔡相公卻是來者不善。其一,當然是要使安樂侯受懲,其二,亦是打算借此事,使我陷入兩難。」

「若是在我這開封府將你這位安樂侯告倒,蔡相公一方自然會頂著不懼皇親不畏權貴的帽子受人敬仰。若沒能將侯爺告倒,他便有理由彈劾于我。只是不知道侯爺,現在可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範仲淹又道。

範宇當然不傻,範仲淹這話已經相當明白了。

蔡齊與呂夷簡可被看成是一方的,而範仲淹則被看成了另一方。

官家為了分走呂夷簡的權力,從而將範仲淹任命為權知開府府、判國子監、吏部員外郎,皆為握有實權之職。

因此,範仲淹便是用來與呂夷簡爭斗的,被對方找由頭彈劾,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範宇哈哈一笑道︰「這些事情,與我這皇親的關系不大。我所關心的,便是如何做些實事。有人惹到我的頭上,我當然可以退讓一些。但若是為了朋黨之爭,或是一口閑氣,便要做毀壞大宋根基之事。我是定然不會使之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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