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贊把馬車趕到華府門口停下,華櫸抱著那個親兵從車上下來,對宣贊說道︰「宣大哥,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坐坐吧。」
「大人現在要忙,我就不打擾了,晚上我再來登門祭拜。」宣贊說道。
華櫸想了一下,說道︰「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宣贊把鞭子放在馬車上,給華櫸行了一禮,離開了。
華櫸抱著那個親兵進到府里,先幫他把箭拔了出來,然後敷上藥包扎好,找人送到房間里去休息,然後吩咐人去布置靈堂。
靈堂分為兩個,一個是給那些下人布置的,另一個則專門是給他師父單獨布置的。
就在他吩咐人的時候,楊奇等人帶著那一百名換上便裝的護衛軍來了。
華櫸把這些人分成五隊,在府里輪流巡邏,以防止那些賊人再來。
在華櫸的操持下,靈堂很快布置好了,跟著華櫸的五個姐姐、姐夫,還有她們的公公婆婆也全都來了。
祭拜之後,五個姐姐的公婆去跟華耀祖夫妻說了一會話,然後走了,但五個姐姐和姐夫全都留下來幫忙,讓華櫸輕松了不少。
到了中午的時候,太子趙桓來了,他是奉了徽宗之命,代替徽宗來祭拜華櫸師父的,因為徽宗現在有病正在養身體,不宜出現在這種場合,所以才讓太子趙桓代替他來祭拜。
華櫸領著趙桓到了師父的靈堂,趙桓按子佷之輩祭拜了一番,隨後華櫸安排他到一間安靜的房間里坐下。
「听說父皇把二皇妹許配給你了?」所有的人都出去後,趙桓問華櫸。
華櫸一怔,隨後明白肯定是吳呈海告訴他的,因為之前楊戩就說過吳呈海跟趙桓走得很近,這樣的消息肯定會去告訴他的。
「的確有這回事。」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所以華櫸也就沒有隱瞞,坦誠的承認了。
趙桓笑道︰「這麼說來以後你就是我妹夫了。」
華櫸站起來行禮道︰「不敢,臣永遠是臣。」
趙桓擺了擺手讓他坐下,說道︰「我雖然有很多的弟弟妹妹,但唯獨只有二皇妹與我是同母所生,所以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最好。現在看到她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我也替她高興。」
緊跟著他又說道︰「二皇妹是我所有妹妹當中性子最好的一個,以後你可要對她好一些,千萬不可虧待了她。」
「太子放心,臣一定會好好善待公主的。」華櫸說道。
趙桓點了點頭,隨後跟華櫸閑聊了一會其他的話題,便告辭離開。
華櫸送他出門,趙桓臨上馬車的時候對他說道︰「現在咱們也不是外人了,以後沒事的時候到東宮去坐坐,咱們切磋一下書法和繪畫。」
「臣遵旨。」華櫸說道。
趙桓上馬車走了,華櫸正準備進府,突然看到遠處又有一輛馬車駛來,這輛馬車他非常熟悉,是吳呈海的馬車。
華櫸知道他肯定是奉了徽宗之命來的,心里很奇怪,徽宗都已經派太子來了,為什麼還要派他來。
馬車停下,吳呈海從車廂里出來,看到華櫸就站在門口,說道︰「華大人,您怎麼在門口站著?」
華櫸說道︰「我是送太子出來的,正準備回去,就看到公公的馬車來了,就留下來等公公。」
吳呈海從車上下來,說道︰「太子已經離開了嗎?」
「是的,剛剛才離開。」
華櫸把吳呈海領進府里坐下,問道︰「公公,陛下派你來有什麼事嗎?」
吳呈海說道︰「陛下剛剛听說大人今天在大街上又遇襲了,擔心你有事,這才讓我來看看。大人,您沒什麼事吧?」
「沒事,就是負責給我趕車的那個士兵受傷了。」華櫸說道。
「大人沒事就好。」
吳呈海說道︰「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恨大人,三番兩次的要致你于死地?」
「不知道,不過他隱藏不了多久,很快我就會把他揪出來的。」華櫸說道。
「莫非大人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了?」吳呈海問道。
華櫸說道︰「現在還只是懷疑,所以不便直接把他的名字說出來,還望公公見諒,不過用不了多久公公就會知道了。」
吳呈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說道︰「成王的遺體在什麼地方,咱家也去祭拜一下。」
華櫸領他到了師父的靈堂,吳呈海祭拜了一番,然後說道︰「大人這里也忙,咱家就不多待了,告辭。」
「我送公公出去。」
「不必不必,咱家自己出去就行。」
華櫸還是親自把吳呈海送了出來,吳呈海說道︰「陛下讓咱家告訴大人,有什麼事就進宮去找他。」
「多謝陛下。」
吳呈海上車走了,華櫸進到府里叫來幾個下人吩咐了他們一些事情,正準備去師父的靈堂陪陪他,這時有人來報︰「嘉王殿下來了。」
「他怎麼來了?」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就沒有再跟趙楷有過任何交集,不知道他今天怎麼會來這里。
不過,不管他今天為什麼來,既然已經來了就得好好的接待。
「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華櫸抱拳微徽欠身說道。
「文山不用多禮,本王不請自來,還望你見諒。」
趙楷也知道華櫸現在在徽宗的心里有很重的地位,所以對他也不敢擺架子,說話很客氣。
「王爺能光臨寒舍,是臣的的福氣。」
華櫸請趙楷到堂中坐,趙楷說道︰「不忙,本王往此次前來是來祭拜大皇伯的,請文山帶我去見見大皇伯。」
華櫸立刻明白了,趙楷肯定是听說徽宗派了趙桓前來祭拜他師父,所以也趕緊跑來祭拜,想讓徽宗知道他是一個真正懂得孝道的人,其最終目的還是想跟趙桓爭太子。
「王爺請跟臣來。」
華櫸領著趙楷來到師父的靈堂,趙楷裝模作樣的祭拜了一番,然後才跟著華櫸到了內堂中坐下。
華櫸讓人給他上了茶,然後坐下陪他說話。
趙楷把身邊所有的人都叫了出去,然後對華櫸說道︰「文山,上次的事情本王很抱歉,你不要往心里去,本王在這里正式向你道歉。」
華櫸很奇怪,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他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給自己道歉。
他那里知道,趙楷已經從宮里的內線那里知道徽宗把趙金奴許配給了他,而趙金奴又是趙桓的親妹妹,因此非常擔心他站到趙桓那一邊。
要知道華櫸現在可是手握護衛軍的實權重臣,而且現在又有了他師父這層關系,在徽宗面前說話的分量已經可以跟蔡京相提並論,甚至是還要高于他。
如果他真的站到了趙桓那邊,趙楷自感很難再有機會爭奪到太子之位。
所以,這才趕來向華櫸道歉示好。
當然,他也知道是自己就是道歉,華櫸也不會幫自己,但卻希望華櫸能夠在他和趙桓爭奪太子的過程中保持中立。
「王爺言重了,那點小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臣都已經忘記了。」華櫸裝出茫然的樣子說道。
「你雖然忘記了,但本王卻沒有忘記。」
趙楷說道︰「其實,本王早就想找你道歉,只是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護衛軍中訓練那些士兵,本王知道這次的考核對你意義重大,所以才沒有去打擾你。」
華櫸說道︰「王爺能對臣說這樣的話,足見王爺是胸懷坦蕩之人。臣也不是那種心胸狹小之輩,更何況王爺也是受了小人的挑撥,如今事情既然已經清楚了,那就讓它過去,以後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趙楷當然巴不得這樣,笑著說道︰「文山說的不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們都不要再提了。以後咱們還是朋友,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本王相助,盡管去找本王就是了,本王一定盡力幫你。」
「多謝王爺。」
趙楷隨後話風一轉,問道︰「對了,本王听說今天你在大街上又遭到了蒙面人的襲擊,是真的嗎?」
「的確是真的。」
「那你沒有傷到吧?」趙楷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
「多謝王爺關心,臣沒有傷到。」
「那就好,那就好。」
趙楷松了口氣,說道︰「想不到那些賊人居然這麼大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朝廷命官。本王一定要敦促開封府,盡快將這些賊人捉拿歸案,給你個交代。」
「臣謝過王爺。」
華櫸明白,他那話就是故意說來搏他好感的,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隨意的敷衍了一句。
趙楷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說道︰「好了,你府上也忙了,本王就不打擾了,改日咱們再相聚。」
華櫸把趙楷送到門外,看著他上馬車離去,才轉回府。
整個下午,京城商界跟華耀祖關系不錯的人,陸續都來華家慰問,一直到天黑才清靜下來。
差不多九點多鐘,宣贊來了,華櫸帶他去祭拜了一下死去的家丁。
至于他師父那里,華櫸沒有帶宣贊去,因為他師父身份特殊,華櫸不想過多的被人知道。
祭拜完之後,華櫸說道︰「宣大哥到內堂坐吧。」
兩個人一起到了內堂,華櫸讓人給宣贊上了茶。
幾句寒暄過後,華櫸問道︰「宣大哥有多大年紀了?」
「三十了。」
「在步司衙門多少年了?」
「已經有十年了。」
華櫸故意說道︰「十年了怎麼還只是一個防御使保義?」
宣贊嘆息道︰「只因我相貌丑陋不招人喜,再加上看不慣上官為人,與他不和,因此得不到升遷重用。」
「宣大哥一身的本事,如此埋沒實在是可惜。」
華櫸故作思考了一下,說道︰「皇上已經正式任命我為護衛軍指揮使,我決意把護衛軍打造成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師。昨日我奉旨把以前楊戩在世時招的那些品行敗壞,又無能力的將領全清理了,如今護衛軍中空出來很多職位,我正想招收一些有能力帶兵的將領。如果宣大哥願意,到護衛軍來擔任一個軍都指揮使如何?」
軍都指揮使可是有品級的官職,步司衙門防御使保義與其比起來,差了好幾個大級別,宣贊又豈有不願意的。
「呈蒙大人抬舉,宣贊此生願誓死追隨大人,若有三心二意,言不由衷之舉,必死于亂刀之下,尸骨無存。」宣贊跪下,雙手抱拳拜謝道。
「宣大哥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華櫸把宣贊扶起來,說道︰「護衛軍有了宣大哥的加入,定能成為一支驍勇之軍。」
宣贊想了一下說道︰「大人方才說護衛軍正在招收有能力的人,卑職想推薦一人,不知可否?」
華櫸說道︰「當然可以,宣大哥請說。」
宣贊說道︰「卑職有一好友,姓關名勝,乃是漢未武安王關雲長的後代,武藝高強,精通兵法韜略,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他性子太實,不善于迎合上官,因此只在蒲東路做了一個小小的巡檢。大人如能把他招入護衛軍,必能如虎添翼。」
關勝!
華櫸心里一震,想道︰「對啊,我怎麼把他忘了,這可是一個真正的將才,且武藝也高強,如果有他加入,那護衛軍就真的月兌胎換骨了。對,一定要把他招進護衛軍來。」
想到這里,他對宣贊說道︰「關勝的大名我也听說過,就是不知道他肯否來護衛軍任職?」
宣贊說道︰「大人放心,關勝懷才不遇,心中憂悶多年,如今大人能給他一個施展才能的機會,他又豈會不願意。」
華櫸說道︰「既然如此,那宣大哥你給他寫封信,請他來汴京。」
「不用寫信,卑職今夜就起程親自去一趟浦東,明晚就可以跟他一起趕回來。」
宣贊也是一個急性子,連一晚上都等不了,準備連夜就去浦東找關勝。
華櫸說道︰「不用那麼急,現在天下不穩,到處都有山賊,晚上趕路不安全,還是等白天再去吧。」
「沒事,雖然現在到處都有山賊,但從汴京到浦東這一路倒還平順,沒有什麼成氣候的賊人,縱有也不過是些不如流的小毛賊,憑卑職的武藝足以打發。」
見宣贊這麼說,華櫸也就沒有再阻攔,說道︰「那就有勞宣大哥辛苦一趟了。」
「那卑職現在就回去準備一下動身。」
華櫸說道︰「宣大哥,動身前你先去你的上官那里一趟,把你現在的職位辭掉,同樣關勝來之前也讓他先把官職辭掉。」
「大人這是為何?」宣贊問道。
華櫸說道︰「你和關勝都是歸高俅和童貫的管轄,而我跟高俅、童貫是對頭,如果他們要是知道你到我這里來任職,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攔你們,如果阻攔不了很可能就會害你們,所以為了你們的安全,最好先把官職辭掉,這樣他們才不會懷疑,等到你們成了護衛軍的將領,他們也就奈何不了你們了。」
後天護衛軍和禁軍比試,如果讓童貫和高俅知道華櫸在他們手下挖人,肯定會起害人的壞心,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才要宣贊和關勝先辭官,這樣他們就沒辦法再阻攔了。
宣贊恍然大悟,說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到,卑職這就去辭職,然後再趕赴浦東。」
華櫸拱手說道︰「一路多加小心,我等著你們回來。」
宣贊與華櫸分別,立刻去了他上司的家里辭官,他上司對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早就想把他開掉,只是他一直沒有犯什麼過錯,這才留著他。
現在宣贊主動提出辭官,上司自然是巴不得,立刻就同意了。
宣贊從上司家出來,回家換了一件衣服,帶上慣使的鋼刀,鎖上房門,牽著自己的馬出城後,翻身坐到馬背上,雙腿一夾馬月復,那馬快速奔馳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