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一邊說著，一邊側過頭不滿地瞪了店員兩眼。
店員不明就里，一手托著禮服，茫然地一會兒看看經理，一會兒又看向陸宛卿，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陸宛卿本就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件禮服，居然又被經理阻攔，頓時露出不滿之色。
她挑著眉角，打量經理兩眼︰「為什麼不行？」
經理陪著笑臉望向陸宛卿︰「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是老爺子特意吩咐給未來九爺夫人留的。她是新來的不知道，掛錯了禮服，實在不好意思。」
很奇怪。
听到這話，原本憋了滿月復怒氣的陸宛卿忽然覺得有氣也撒不出，甚至還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她打量了那禮服兩眼，終于悻悻然地苦笑兩聲，抬手擺動兩下，示意經理拿走禮服，同時還低聲道︰「既然如此，的確不適合我。」
經理對陸宛卿的理解表示了感謝，立即吩咐店員拿走禮服。
兩人才剛要往休息室外走去，卻見蘇燁站在門邊。
他揚動下巴指了指店員手中的禮服︰「九爺說了，不管陸小姐喜歡哪件禮服都給她。」
經理錯愕地瞪大眼楮，啊了一聲，本能回過頭看向陸宛卿。
蘇燁跟隨顧霄多年，顧家所有人都知道，但凡是蘇燁說的話定然便是九爺的意思。
可是……
經理打量著陸宛卿。
老爺子的電話里分明說過，除非九爺帶了上官家的小姐，否則這件禮服斷然不能拿給任何人。
如今就業卻要把這件禮服交給眼前的女人，經理多少覺得有些難辦。
許久之後，經理皺著眉頭回首看向蘇燁︰「可是這件禮服是老爺子特意挑選，吩咐我們留下的。若是要轉贈給他人，是不是也要和老爺子打聲招呼。」
蘇燁沒有回話，松開環繞在身前的雙手，徑直走到經理面前，並步站好︰「九爺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到底是九爺選禮服，還是老爺子選禮服？」
經理被蘇燁盯得心中發緊，忙埋下頭，連連對蘇燁陪著笑容，不住哈腰點頭︰「當然是九爺選禮服。」
說完，經理忙對店員擺擺手。
店員會意，即刻回到陸宛卿身邊，恭恭敬敬地托著衣裙遞到陸宛卿面前。
蘇燁剜了經理兩眼，半探出身子，側過腦袋望向陸宛卿，嘴角揚動帶出一抹笑容，輕聲道︰「陸小姐直管試便是，我就在外面，若是陸小姐有什麼需要吩咐她們來告訴我。」
蘇燁言畢對陸宛卿恭敬地點了點頭，轉身闊步而出。
經理掃視陸宛卿兩眼，吩咐店員好生伺候她更換禮服，自己也隨著蘇燁小跑著離開休息室。
眼看著連蘇燁都出面替陸宛卿說話，店員知道她的身份一定很不一般，頓時收斂了方才敷衍了事的態度，認真謹慎地幫陸宛卿換了禮服。
休息室外。
顧霄已經換上一件純黑色西裝，脖子上系著紅色的領結。
他因為常年生病，本就皮膚白皙，在這個紅色領結的襯托下，更是顯得他面色如雪。
蘇燁快步走到顧霄身邊，對他頷首點了點頭︰「九爺，陸小姐已經在換禮服了。」
經理陪著一臉小臉湊到顧霄面前︰「九爺，我不知道您想要那位小姐試那件禮服，我……」
不等經理說完，顧霄別過頭，眼刀落在經理身上。
經理被迫得不敢說話，雙手交疊在身前，嘴角抽動兩下，想要擠出笑容，可臉上的肌肉似乎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顧霄大手一揮，隨即低下頭，看都不看經理，只顧著擺弄自己的東西。
經理頓了幾秒，瞬間露出驚慌之色︰「九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從老爺子的命令，您不能開除我。」
這話一落，就連蘇燁都頓時替經理捏了一把冷汗。
他跟隨顧霄這麼多年，還從未在任何人的口中听到過對顧霄的指令說不。
哦，也不對。
前些日子他倒是听到過一次。
可除了陸宛卿之外，經理是第二個。
果真，經理說完這話，顧霄緩緩抬眼，淡然地望向經理。
經理被盯得心中發緊，奈何若是丟了工作，她便丟了一家老小的飯碗。
經理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咬著牙，接著道︰「九爺若是對我的行為有什麼不滿可以和老爺子提，何苦非要拿我們這些下面辦事的人出氣呢？」
顧霄冷哼道︰「你以為我是在和老爺子斗氣？我問你，你們在雲城開店，直屬誰管理？」
「市場部。」
顧霄指著自己的鼻尖︰「我是什麼身份？」
經理頓時醍醐灌頂，渾身打了個冷顫。
早在半年之前，顧霄就已經被受命為顧家市場部負責人。
換言之，現在顧家在各個城市的店面都應該由顧霄管理。
只是顧家一向是顧老爺子說了算，下面的人也都本能地以顧老爺子的號令為尊。
他們這些本就不在京城的人，更是想要抓住一切時機，好好巴結老爺子一番。
經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本以為是立功之舉，如今卻給自己挖下了一座墳墓。
她想要為自己辯駁兩句，可對上顧霄淡漠的眼神，所有辯解的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顧霄手下不留不守規矩，越級通報的人。」顧霄重新低下頭，「自己打辭職報告。」
經理一張臉憋得通紅，卻自知理虧，頓了半晌，只能從嘴里擠出一個不情不願的「是」，隨即小跑離開。
蘇燁小心地睨了睨顧霄的側臉。
旁人或許不知，可蘇燁卻很清楚。
顧霄早就對老爺子總是對他指手畫腳有了諸多不滿。
只是從前顧霄尚且能夠為了全局隱忍，可自從來到雲城，自從顧霄遇到陸宛卿之後，他變得逐漸無法隱忍，甚至有些暴躁。
蘇燁猶豫再三，還是輕聲道︰「九爺若是開除了這個經理，會不會讓老爺子以為您是有意要和他作對？」
顧霄冷哼兩聲，抬眼看向蘇燁，剛要說話，卻听休息室內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