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樹點了下鼠標，電腦瞬間切換到石霽的微客頁面，按時間順序排列後，第一條是石霽在八歲時發的。
「今天是我八歲的生日，媽媽答應我只要期末拿到第一名就給我買最喜歡的那款芭比女圭女圭，我帶回了獎狀，可媽媽說，只有壞孩子才天天想著玩，所以我不要芭比女圭女圭了……」
「媽媽說我要乖，除了學習課本上的知識還必須多學一門外語、練鋼琴、跳芭蕾，我真的好困好想睡覺，媽媽看到我趴在鋼琴上後，我被扔到了門外，雪越下越大，我的腳凍得像小胡蘿卜……」
「我已經十歲啦，媽媽說我是個大人了，她告訴我爸爸離開後家里所有的積蓄都花在我身上了，如果我不努力我們都會完蛋的……所以，媽媽將家里的電視機賣掉了，漫畫書、mp3都慢慢消失不見了，她說家里不需要娛樂的東西。」
「今天我看到同桌的唇膏真的很好看，她見我喜歡就借了我一天，媽媽看見後很生氣，不僅把唇膏扔了，還將我所有花花綠綠的衣服翻出來剪得粉碎，從此我都只穿校服上學，同桌再也不理我了，沒過多久全班同學都不願意和我說話了。」
「媽媽說，好孩子不需要漂亮衣服不需要打扮就很好看，同學不理我正好不用擔心他們的蠢影響了我，可我好羨慕她們課間聚在一起吵吵鬧鬧，我的話變得越來越少，媽媽說管我那麼嚴格都是愛我才這麼做的，我雖然現在不情願但是長大後一定會感激她的，我相信她說的，媽媽說的總是很有道理。」
「我上了初中，老師們總說我性格孤僻，同學嫌我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搭理我，媽媽說我要听話，成績就是一切，只要我學習好，那些同學都會來巴結我的！果然，考完試後她們都聚在我桌邊問我題目，我看著那麼簡單的題想著媽媽的話，她們果然都是蠢貨，不配跟我玩，她們听到了我的嘟囔，臉色變的很難看。」
「再也沒有同學找我搭話了，不過我已經不在意那些蠢貨，樂的清淨，我听媽媽的話沒日沒夜的學習，只要有老師和媽媽的夸獎就夠了，但是我發現我們班的班長這幾天有點怪怪的……」
秦希看著屏幕冷笑，「我算是知道石霽那死版固執的思想是從何而來的了！」
「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姜湮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們繼續看，我在屋子里找找線索！」姜湮拿起一個相框仔細端詳著，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暗芒。
陸嘉樹神情嚴肅地繼續往下翻，秦希一邊看一邊念道。
「今天媽媽第一次扇了我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哭著問她原因，原來是在我校服口袋里發現了班長寫給我的情書，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到我口袋里的，媽媽不相信，帶著我去理發店剃掉了長發，現在我的頭發比班里的所有男生都短，我恨死班長了！」
「糟糕的是，剪了短發後班上其他人的目光讓我上課時心神不寧，很快我的成績就退步的厲害，媽媽更是相信我在背地里談戀愛才影響了學習，我的解釋媽媽根本不听，她說心思放在歪門左道上的人都是廢物，陰溝里的老鼠，不配沐浴陽光，所以家里掛上了厚厚的窗簾。」
「我必須在學校的每一秒鐘都帶上口罩，不能和任何男生說話，也不準有任何一個眼神，我相信媽媽是對的，因為這樣做的我，很快成績就回升了，為了媽媽的贊揚，我自作主張的將窗簾拉上，說現在我做的還不夠，我還能做的更好，媽媽果然更高興了，于是緊閉的窗簾不知何時起就成了我積極進取的象征……」
姜湮望著緊閉的窗簾無奈地搖搖頭，不知做石霽和她的學生到底哪一種更可悲些！
「我的成績，重新收獲了媽媽的肯定，贏得了老師的贊揚，雖然我不願意和同學說話，但她們對我的討論總是正面的，媽媽說的果然沒錯，成績對學生來說就是一切，一定要守規矩才能在這個社會好好生存下去！」
「第一天上大學，也是第一天踫壁，因為中學時班長害我沒了長發，從那以後我非常厭惡男生，我拒絕了一個看上去很熱情的學長幫忙，但提著那只過重的行李箱，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一只白皙精瘦的手臂拉住了我！」
「他叫吉川，和我以往見過的那些毛毛躁躁的男生一點都不一樣，他帶我去電影院看新出的浪漫電影，他帶我去游樂園坐上摩天輪在頂端大聲呼喊，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世上除了書本，還有那麼多新鮮好玩的東西，當我們一起嘗試蹦極，我听到了自己胸腔中重若鼓錘的心跳聲，我可能真的淪陷了……」
「媽媽還是發現我們在一起了，我哭著和吉川分手，他發來短信問我，為什麼從來不想想自己要什麼呢，他說我這二十多年都在完成媽媽的夢想，卻從來沒有一天真正為自己活過，他問我模著自己的心跳告訴他是不是真的想分手，他沒有逼我做決定，就算我選擇拋棄他，他的心髒依然願意為我一人跳動……」
「吉川的情話真的打動我了！我現在就像一個叛逆的青春期少女，坐上了去他城市的火車，我第一次想拋開媽媽的話，拋開所有人賦予我的枷鎖，真真正正的為自己活一遭，火車上人來人往味道沖鼻，我卻有種久違的輕松感，或許這就是自由的味道吧！」
「媽媽知道了我遲來的叛逆，打了數十個電話怒斥，她說我一定會後悔，說我一定沒有好下場，我雖然心里有點忐忑，但是只要和吉川在一起，什麼恐懼我都能克服！」
「和吉川在一起，我不用蜷縮在陰暗處用厚厚的窗簾遮住太陽，我可以昂首挺胸的裝扮漂亮和他手牽手走在大街上，他鮮活的生命力無時無刻不感染著我，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活著是這樣的感受，就好像遇見他之前我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要是我們能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就好了！」
姜湮輕咬舌尖，眼神微眯思索著，石霽的弱點無非兩個︰母親和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