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頗為激動地走到展廳的出口，對著晴烏雷說︰「很好的劇本，我很受感動。」
晴烏雷露出笑容，緩緩地說︰「可是，你們不是來勸退我的麼？」
葉修吃驚地看著他，「你知道我們？」
晴烏雷平靜地說︰「從一周前，甜夏想接近我，和我說話，我就知道了。這個系統只剩這麼些人，我做劇場活動這麼久，對大多數的玩家還是有些熟悉的。」
「尤其是無緣無故新增了三個莫名的男性玩家。要知道系統中剩余的男性玩家已經不多了，察覺到你們並不困難。」
「那為何還允許我們參與你的劇本呢？」
「既然你們買了門票，作為賣家的責任，即便不喜歡你們，還是要堅持做好自己的服務工作。不過，你們想進一步再規勸我，就不必了。
「除非你們能把其他玩家先勸下線，我成為最後一個，到那時，你不用來勸我，我會自動注銷賬號的。」
葉修笑著說︰「你的說法本身就是一套悖論，事實上，那些留在系統中的女性玩家，都是因為你而留下的吧。與其說她們是玩家，倒不如說是你的粉絲團，更合理點吧！作為偶像的你不下線，她們怎麼可能會先走呢！」
晴烏雷並不生氣，慢吞吞地說︰「你是覺得，是我在控制她們，留在系統中，是麼？」
葉修仔細地看著晴烏雷的臉，他現在越來越能體會到捌拾甜夏那句話的含義了——一種讓人接近他就很安心的感覺。
#作為一個男生，我都有這樣的感覺，更別說是普通的女生了。#
葉修說︰「不一定是控制，但起碼存在著一種維系，才讓你們緊密地留在《七色榕樹》中。」
「荒唐！晴烏雷先生什麼時候控制過我們？我們都是心甘情願幫助晴烏雷先生的！」
這時售票員「杜麗娘」以及MsCapulet出現在兩人眼前，她們惡狠狠地盯著葉修。
「又是你這個家伙，上次在《朱麗葉和羅密歐》劇本中搗亂的是你，讓哈姆雷特向我表白的人也是你，對不對？」
「杜麗娘」破口大罵道︰「好啊，原來上次MsCapulet小姐給大家發站內信，讓大家小心注意的那個人就是你啊！虧你們還是政府淘汰回收所的人，怎麼會幫著東瀚集團來對付我們這些小玩家啊！」
「東瀚集團也是為了做好回收工作，所以才委派我們回收所的人來進行淘汰臨終關懷的！」
「我們不需要，你們快給我們滾！」
這時柒玖木心、捌拾甜夏、竇雲起也圍了上來。
「怎麼了，這是……」
「杜麗娘」盯著竇雲起仔細看了看，然後大罵︰「哦……我記起來了，你不是上次那個假扮銅鏡的機器人麼？原來你們也是一伙的啊！都快給我滾！」
柒玖木心說︰「但我和老竇還沒參加完劇本呢……」
眾人都吃驚地看向他。
「讓他們進來吧。」晴烏雷緩緩地說。
「可是，他們是……」
「無論如何，他們買了票，就讓他們進來吧。」說罷晴烏雷心平氣和地站在入口等待兩人。
眾人依次上線。
今天不僅沒有完成任何任務，四個人都被對方發現真實身份了，實在讓大家感到格外沮喪。
竇雲起寬慰大家︰「那晴烏雷不是說了麼，他早就注意到我們了。所以我們無論掩飾得多好，其實也早就暴露了。」
捌貳寒陽接著他的話說︰「老竇說得沒錯啊！這名玩家對最後留在系統中的三百多名玩家都有所了解，所以想要他沒有戒備地听我們規勸，原本就不可能。」
柒玖木心說︰「好歹我們還做了一次《愛的流逝》，今天也還算有些收獲……」
捌拾甜夏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難得我和木心有一次相同的意見啊，晴烏雷的這個劇本是不是還挺發人思考的？」
竇雲起給捌拾甜夏使了一個眼色，她才住口沒說下去。
「劇本確實不錯，但後面我們該如何做呢？他們在系統中的這個社群結構，似乎很穩固啊。最上面的是萬人迷玩家，下面又有幾個堅貞不二的粉頭，下面又是一群盲目的粉絲。」
捌拾甜夏弱弱地說了一句，「人家也不一定是盲目的吧……」
竇雲起說︰「底層粉絲盲不盲目不清楚，但上面的粉頭確實是忠誠的，又極為凶悍的。」
捌貳寒陽補充說︰「我還通過沈科夫那里得知，他們粉絲團有個名字，叫戀戀七色粉絲團，戰斗力極強。當時沈科夫帶著員工做最後的勸導工作時，便是這五十多個粉絲組成團體進行聯合抗議的，使得他們的工作完全不能進行下去。」
葉修反問︰「只有五十多個麼，不是三百多個？」
安小妮解釋說︰「應該是粉頭有五十多個吧，就是領頭的粉絲，其他粉絲戰斗力不強，只是按照粉頭的指示來配合工作的。」
「原來還有這麼明確的分工啊。」
葉修說︰「晴烏雷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我們把其他人都說服下線了，他就會自動注銷賬號的。」
竇雲起笑著說︰「那不是廢話麼！粉絲要是沒了，他也沒有錢可以賺了吧……」
「沒錢可以賺了！？」葉修若有所思地說︰「老竇，你的意思是這個晴烏雷是為了賺錢才留在系統中的？」
竇雲起立馬說︰「不是為了留在系統中割韭菜，那還是為了什麼啊？」
捌拾甜夏又冒出來一句，「我覺得不是這樣……」
葉修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寒陽你再把潘恆和沈科夫呼上線來！」
過了一會兒，潘恆和沈科夫的畫面被切入到視頻會議中來。葉修把情況告訴了兩人。
沈科夫皺著眉頭說︰「葉執行官的意思是，想把《七色榕樹》系統中所有的收費項目都取消？」
柒玖木心說︰「會不會對你公司造成不少的損失啊？」
捌貳寒陽說︰「要是能把《七色榕樹》整個系統回收的話，相對而言，其他損失根本不算什麼，尤其整個系統也就剩三百來號玩家了。」
沈科夫尷尬地笑了笑，「這位執行官說的沒錯，這個系統對公司來說基本沒什麼營收可言了，能早一天回收，就是少一天的損失。只不過如果取消了所有收費項目，對有些玩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呢。」
「我們就想通過這種方式，間接地勸那位晴烏雷下線。」
沈科夫疑惑地說︰「但這樣有沒有法律風險呢？」
潘恆解釋說︰「如果單純從晴烏雷一個人的角度看，確實損害了他的利益。但是這種案子，目前都是看整體性的，如果一個網絡系統采取一項措施，所惠及到用戶數量以及權益遠遠大于損害個別用戶的話，這就不會構成法律責任。
「當然這種損害不包過重大人生傷害。目前來看，如果你們這麼做，幾乎沒什麼風險。」
沈科夫爽快地說︰「既然如此，我們便讓服務器，從明天開始，取消《七色榕樹》中所有收費項目，將他改成徹底的免費游戲，希望通過這樣能幫助你們盡快完成任務……」
葉修開心地說︰「那就太感謝沈主管了！」
次日早上10點，《七色榕樹》發表了一個通告，告訴全體玩家，取消系統中所有的付費項目。
三天後。
葉修出現在分屏上，他急著問捌貳寒陽，「怎麼樣了，這三天的數據出來了麼？」
「出來了，玩家活躍度一下子上來了，系統一共也就341個玩家了，但昨天晚上八點多，系統中竟然有308個玩家同時在線……」
捌拾甜夏狐疑地說︰「怎麼會這樣啊？」
捌貳寒陽說︰「其實很好理解，一個原本很多功能都要收費的系統一下全免費了，出于貪便宜的心理，也要好好玩一玩了。你們看，現在系統中的玩家們一下子都變成帥哥美女了，還不是因為修改體型、購買皮膚不要錢了。
「還好這系統不再提供注冊新用戶了，不然都有可能死灰復燃，一大批人重新涌入進來。」
葉修笑著說︰「寒陽說的一點都沒錯，關鍵是我們要看那個晴烏雷的數據，他現在如何了？還活躍在線上麼？他的那個劇本《愛的流逝》免費之後，他還堅持在做麼？」
「活躍度倒確實下來了，從原本10小時在線的狀態，變成了7小時不到了。但是，他的那個《愛的流逝》還在做……」
眾人听了大驚，柒玖木心反問︰「他免費花時間陪人參與這個劇本？」
「沒錯……七個小時里面，有五個小時在帶人參與這個劇本。」
這時捌拾甜夏反倒是有些得意，「我就說吧，晴烏雷真的和你們想象的不一樣。」
竇雲起罵道︰「甜夏你怎麼胳膊往外拐啊！」
捌拾甜夏解釋說︰「不啊，我也是提出我自己的看法，我覺得晴烏雷這個人，一定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或許我們又找錯方向了，即使調整還來得及……」
被捌拾甜夏這麼一說，葉修又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寒陽，你把能收集到的、關于晴烏雷的資料全部再給我一份……」
「好的。」
「今天我們先到這里吧，大家各自回去下班吧……」
「這麼早就下班？」
竇雲起瞪了安小妮一眼，「你想加班的話，我再給你一點活兒？」
話音未落，安小妮便下線了。
竇雲起再次上線，「你怎麼還在看資料？」
葉修沉著臉，「老竇，你覺得我們的方向又出錯了麼？」
「不知道，不過這任務給我的時間就是一個半月啊，現在半個月都沒到，你急什麼。」
「哎，看樣子副隊不在，我真是一事無成啊……」
「我們的心理學博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躁了，我和你說，回去好好睡一覺，第二天說不定就有新的思路了。」
葉修點點頭，「謝謝你啊老竇。」
「客氣啥，我看好你的啊。」
葉修笑著說︰「這話你對戰勵也說過吧……」
竇雲起的臉都黑了。
「哈哈，好了，我是真的感謝你。」
「呵呵。」竇雲起尷尬地指了指他，「你這心理學博士，一點都不給老人面子。」
竇雲起索性自嘲起來，「下班了，順便去給戰勵也加個油……」
引得葉修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