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長成大姑娘了

晏晚晚豪飲了一碗,這才坐下。邊上墜兒瞄她一眼道,「掌櫃的今夜可要回言府睡?一會兒喝醉了,可要人來接?」

「言雪庵今夜回不來,我便也不回去了。正好與緗葉睡一屋,好好說說話。」晏晚晚笑睞著坐在身旁的緗葉,滿眼滿臉的笑。

緗葉听了兩人的話,卻是納罕又難掩欣喜地望向晏晚晚道,「你們和好了?」

晏晚晚淡淡「嗯」了一聲,抬手抿了抿腮邊卷翹的發絲,「也就也就那樣吧!」

她這副模樣惹得緗葉和墜兒都是忍俊不禁笑了笑,只墜兒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貫無憂的笑容陡然淡了兩分,「掌櫃的,言先生是不是要忙鄭家的事兒?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晏晚晚點了點頭,「是要忙那事兒,至于到什麼時候就不知道了。不過左右這幾日應該是騰不出空來管我,我正好與你們親親熱熱一處,等他空了來接便是。」

緗葉看她眉間恣意,可見這些時日過得不錯,與言徵之間好像也漸入佳境,心中高興,便也笑了起來。

墜兒眉間反倒籠上了幾許輕愁,「掌櫃的,你懂得多,那鄭家可是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罪嗎?那會怎麼樣?會被殺頭,或是流放嗎?」

晏晚晚看著她蹙了蹙眉,「你怎麼好像對鄭家的事兒格外關心的樣子?前些時日在船上,我也听見你在問蕭嘉禾。」

墜兒微怔,下一瞬倒是坦然道,「我與鄭五爺好歹也算有點兒交情,舌忝著臉也勉強算是朋友,自然關心。」

「原來是為了鄭五。」晏晚晚恍然,「眼下我不知道鄭家的事兒到底會如何。不過你放心,陸大人還有言雪庵他們也是鄭五的朋友,他們會盡力幫他的。反倒是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掌櫃的說的是。」墜兒點頭,果真不再追問,可面上的笑容到底不如從前那般無憂無慮。

晏晚晚與緗葉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好像都嗅到些什麼旁的氣息。

這會兒,鋪子里的其他人都是魚貫來向晏晚晚她們敬酒。當中有一個眼生的伙計,只是默默端著酒杯跟在後頭,也沒有多余的話,可卻是悄悄瞥了墜兒好幾眼。只是墜兒有心事,只顧著自己低頭喝酒吃菜,半點兒沒有注意到。

晏晚晚倒是注意到了,用肩膀輕輕撞了撞緗葉,下巴朝著那個人一遞。

緗葉會意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也瞧見了那個人在偷瞄墜兒。

「那是誰啊?」晏晚晚其實剛回鋪子便注意到了,多了個老實的伙計,只是話不多,做事倒還算踏實勤快。

「那是前些時日新招的伙計,叫林剛,大家都叫他剛子,為人老實勤快,只是家世可憐了些,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我便讓他夜里也守著庫房,就住在鋪子里。」緗葉三言兩語交代了。

晏晚晚點了點頭,看著那剛子望著墜兒的眼神,朝著緗葉一擠眼楮道,「沒想到啊,一不留神,咱們墜兒都長成大姑娘了。」

緗葉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一笑。墜兒這丫頭也是個苦命的,她老子是個爛賭鬼,又愛喝酒,賭輸了、喝醉了,回家便是對著娘兒幾個拳打腳踢。偏她那娘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只知道心疼兒子。墜兒這閨女在她眼中便是個賠錢貨,若非墜兒運氣好,十歲那年就被她賣給一個死了兒子的富戶家,配了陰婚了。那年,剛好是晏晚晚和緗葉到上京的頭一年,因緣際會遇上這丫頭,晏晚晚給了墜兒家二十兩銀子,救下她,留她在春織閣做工。

這孩子幾乎是在她們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比之親妹妹也不差什麼,這轉眼,墜兒都及笄了,翻過年便是十六歲了,可不當真是大姑娘了嗎?

兩人相視一笑,晏晚晚轉而問起,「墜兒家那事兒如何了?」

緗葉皺了皺眉,「來鬧過兩回,見墜兒不在,便沒上門了。」話里有隱隱憂慮,如今墜兒回來了,若是听到了風聲,她那娘老子難免又要登門來鬧。

「放心,我回來了,還怕收拾不了他們?」緗葉行事穩重,卻到底失于溫和。卻不知,這惡人,非得惡人來磨才會老實。

一時酒足飯飽,明日還要開門做生意,晏晚晚便將一眾人都攆回去歇息了。自己倒是左手拉著緗葉,右手摟著墜兒,幾個人一路去了緗葉屋里,今夜必是要睡在一處,抵足長談了。

就在春織閣一派溫情之時,長夜的另一頭,在初冬夜里,更顯陰森冷寂的喑鳴司詔獄內,最靠里的一間鐵牢牢門上所拴的鐵鏈卻在暗夜里被打了開來,幽深的靜夜里,那鎖鏈滑開的聲響听在耳中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伴隨著隱隱傳來的哀嚎聲聲,當真讓人生出身處煉獄之感來。

沉重的鐵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道玄黑的身影伴隨著幽幽燭火走了進來。

正靠坐在牆邊閉目休憩的晉武侯睜開眼來,一雙虎目灼灼,看著那走進來的人,身後有人抬來了一把椅子,他斂袍坐下,鐵制面具後一雙眼楮幽幽抬起,望向晉武侯,手一抬,手中是一卷明黃龍紋的詔書。

「晉武侯,喑鳴司奉命徹查你私煉兵械一案,陛下說了,讓你將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至于能否面聖,陛下屆時再定奪。晉武侯,陛下待你,已算禮遇,我勸你,還是招了吧?」

那嗓音隔著面具,加上刻意為之,顯得有些發悶,語調雖是不疾不徐,但許是被這詔獄的陰寒所浸,竟也透著森森冷意。

晉武侯抬起眼,對上那雙在面具後幽幽泛涼的眼楮,勾起唇角冷笑道,「既是故人,又何必藏頭露尾啊,大人?」

這一聲「大人」陰陽怪氣。

這大人不是別人,自然是言徵,卻並不上他的當,仍是語氣輕緩道,「听侯爺的意思,是已知曉在份了?」

晉武侯臉上的神色一僵,同為朝廷效力,對于喑鳴司暗司的規矩,晉武侯也是有所耳聞的,他方才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卻忘了喑鳴司暗司那條破規矩,他若是承認了,難道他們還要要了他的命不成?

自然不能。他們還指望著要撬開他的嘴呢。想到這兒時,晉武侯定了定心,但是到底收斂了些,繞開了方才那話不提,轉而問道,「敢問大人,家母與我妻兒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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