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算無遺策的夫君

這頭,下江南游玩,由喑鳴司明司同知陸衡陸大人帶領一干喑鳴司護衛的綏安公主在南下途中遭遇了暴風雨,所乘船只觸上了河底暗礁,船雖未沉沒,但也是損失慘重。

逼不得已,本來準備要隱藏身份私游的綏安公主只得表明身份,向當地官府求援。

最要緊的是綏安公主的一雙友人在此次船難中失了蹤跡,官府投入了不少人力沿途找尋,至今卻仍未果。

讓那頭鬧得人仰馬翻的兩位主角這會兒卻已經安然坐在離河邊不遠的一處茶寮之中了,身上換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裳,刻意低調地坐在角落,看著一隊官兵從面前急匆匆而過,也是特意埋著頭,頭也未曾抬。

那些官兵看過來時,晏晚晚用衣袖正粗魯地擦拭著某人嘴角,口里不住道,「慢著些吃,沒人與你搶。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讓人操心呢?」

那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官兵們收回視線,快步離開了。

「娘子?」言徵抬起手,拽住晏晚晚的衣袖,一臉的討好。

晏晚晚卻是哼了一聲,驀地將袖子毫不留情地抽了回來。

言徵苦笑,看著晏晚晚從衣襟里掏出幾枚銅錢排在桌上付了茶錢,站起身來便走,他也趕忙三兩口將碗里一大股茶沫子味道的茶水喝完,三兩步追了上去,「娘子等等我。」

晏晚晚一言不發,兩人一前一後在山林間走著,直到遠遠離開了茶寮,又見著左右無人,晏晚晚才猝然停下了步子,轉過頭,一雙清凌眼瞪著面前討好笑著的言徵。

「如今是瞧見了,一切如你所願,言先生當真是計謀深遠,算無遺漏,小女子真是嘆服。」嘴里說著嘆服,可她那語氣里卻滿滿的盡是嘲諷。

言徵趕忙賠笑道,「娘子恕罪,我當真不是故意瞞著娘子你我畏水之事。只是吧……娘子若是知道了,定不會同意我這金蟬月兌殼的計策,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也是沒有法子。再來……我一個大男人卻偏偏畏水,這事兒說出去,未免太丟人了些。何況是在娘子面前,我是萬萬丟不起這個人的。」

面前的人穿一身粗布衣衫,即便如此,卻也擋不住的風華。身姿筆挺如竹,一雙清亮的眼楮切切將自己望著,清潤濯亮,卻帶了些哀求懇切的意味,竟顯出兩分可憐來。

想起這個,晏晚晚就來氣。那日他對她提起,要化暗為明,卻是要將蕭嘉禾當成明面兒上的擋箭牌,由她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讓陸衡南下之事,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管那些人信或不信,注意力都會在陸衡和蕭嘉禾身上,他自己則帶著晏晚晚化明為暗,偷偷躲起來,借由陸衡等人的遮掩,暗地里查探,便宜行事。

明修棧道,暗渡成倉。他這兵法倒也修得不錯。

可他當初卻不過問了她一句,「娘子可會水?」

她點頭應下,說「會」,他便笑笑,再沒有後話。

她哪兒知道她是會水了,這位平日里瞧上去,無所不能的雪庵先生卻是個不會水,且畏水的?

他定下這計謀的時候,就沒有想過當中凶險嗎?再不濟,知會她一聲,讓她心里有個準備也好啊!

晏晚晚越想越氣,輕哼一聲,揚起縴巧的下巴,「可惜了,千方百計瞞著不想丟人,到最後,這人還是丟了個徹底。」

想起昨夜,她在水中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尋到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將他拽出漩渦,他卻在水里不管不顧纏抱上來,一副當真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子,全沒有平日的鎮定從容。就好似瀕死之人死抱救命的喬木,他力道又是大得很,她一時掙月兌不開來,險些被他拖著一並沉下水底。

她是來救他,可不是要陪著他一起死的。晏晚晚當機立斷,直接將他砍暈了,這才將他拖著上了岸。

那時,他們已經順流飄下了約模兩里地,但要找回去也不難,可晏晚晚卻是在弄醒言徵之後,兩人便借著大雨隱藏行跡,從河邊躲了開來,到了一處村莊,謊稱是在河里遭了船難的夫妻,借宿在了一戶農家里,還用晏晚晚身上僅存的一對耳換了身上的粗布衣裳,並一些銅錢。

兩人清早時,又悄悄模回到了岸邊,打探陸衡他們那邊的情況。

如今看來一切如他所料,蕭嘉禾與陸衡他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這般大張旗鼓地找尋他們,數日之後未果,蕭嘉禾再發發脾氣……他們暗地里行事就要容易許多。

可眼下卻還有一樁頂頂要緊的事兒。

晏晚晚停下步子,轉頭面向言徵,攤開手心。

言徵低頭看去,她手心里躺著兩粒碎銀子,並十來文可以數清的銅錢。

「這是咱們僅剩的銀錢了,不知道算無遺策的夫君是如何打算的?」晏晚晚問道,在「算無遺策」四個字上咬的重了些。

「我有準備錢啊!」言徵模了模鼻頭,說話有些氣弱。

「那是錢啊?那已經是紙糊糊了。」他是準備了錢,還不少,兩張面額不小的銀票,還用油紙裹了的。誰知道他到了水里,全然變了個人,胡亂拉扯下,衣襟亂了,油紙也被扯了開來,水灌進去,銀票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沒有別的了?」晏晚晚強忍著火氣問道。

言徵仰頭默默看天,半晌才從鼻間低低「嗯」了一聲。

晏晚晚嘴角一抽,「你怎麼不帶些銀子?真金白銀的那種?」

「那不是沉嗎?而且我還掉進了水里,帶著那些東西,怕是自尋死路。就是娘子尋著了我,要將我拉出水里也要難上許多。」言徵語調一貫的清潤溫雅,語氣卻很是理直氣壯。

她現在就不難了嗎?晏晚晚朝天一翻白眼。

「再說了,娘子若素日喜歡多戴些首飾也好啊,怎的能全身上下只獨獨有一副耳?」言徵嘆息,扼腕,「我上一次瞧見禮部張侍郎家的那位夫人頭上戴的珠花甚是別致,娘子戴著也定是好看,若不是娘子對這些首飾素來不喜歡,我說不得就問著地方,也給娘子打一對一樣的珠花了。不過,江南這邊的式樣與上京城不同,娘子屆時可以看看,說不得更喜歡這里的首飾也說不定。娘子平日里打扮得太素淨,是該多打些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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