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願意相信他

「我就是想你了,又莫名有些不放心,所以這才抽空回來看了看。既然你沒事兒,我也放心了,這就又要回去忙了。」

晏晚晚其實早就料到言徵不會說實話,可不知為什麼,真正听到時,心里還是有一絲絲的失望。

「這樣啊,我還以為夫君已經忙完了。」她微微撅著粉唇,將這絲失望用另外一種方式表達而出。她自己都沒有做到的事兒,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做到?百分百的坦誠,絕對的沒有秘密,這世間的夫妻,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對?人說夫妻至親至疏,總是有道理的吧?不該強求,不可強求!

言徵听出她話語中淡淡的失望,望著她的目光幽轉,抬起手輕輕觸了一下她的臉,「一有空我便回來看你。」

「你要是覺得回言府沒有伴兒,留在這里也沒關系,只是……環采閣那樣的地方能不去就別去了吧!」

晏晚晚自然都是乖巧地應下。

「對了,夫君!那包銀子送給了陸大哥,不知道如今案子查得如何了?」晏晚晚順勢問起案子進展。

言徵自然不意外她會問起這個,他深看了她兩眼,那雙眼楮仍是清凌如晨間朝露,純粹得好似不帶任何雜質。

「我知道的目前還在查,這件案子牽涉到了戶部與工部,說不得還有別的朝臣,可不是一件小事。總之,事情有些復雜,短時間內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進展……」

晏晚晚听明白了,尤其是想起之前在環采閣,邵鈺與她說的那番話,她更是明白了。

「放心!」言徵說道,「塵封的真相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晏晚晚看著他的眼楮,輕輕「嗯」了一聲,點下頭去,這亦是她一直堅守的信念。她信這句話,也願意相信他。

言徵回了喑鳴司,元鋒立刻迎了上來,面色不太好看,「大人,宮里傳來的消息,彈劾的折子很多,進言的人亦是不少,若是咱們再拿不出證據來,陛下那里就要頂不住了。」

他們這回雷厲風行,拿住了工部和戶部不少的人,當中品級最高的便是陳儒,五年前,他是戶部尚書,三年前,進了內閣。戶部如今的尚書亦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位有計相之稱的陳閣老,不過不惑之年,可算是朝中肱骨,為人圓滑,更有不少的知交故舊。他突然被喑鳴司抓進了詔獄,雖然是秘密行事,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一爆出來,立即有人向陛下討要說法。這兩日大朝會更是沒有消停的時候,听說今日幾位閣老專程到了御書房面聖,能進內閣的哪個不是人精?雖然有些和稀泥的,有些不表態的,但光是表態了的話里話外就將他們喑鳴司這些朝廷鷹犬貶到了泥淖里。

他們自來都是听慣了惡言的,又沒有當面听著,倒也無所謂,倒是陛下被氣了個夠嗆,听說還傳了太醫。

言徵听罷,沒有言語,只是面沉如水,薄唇緊緊抿成了一線。

「公子,屬下不懂。」元鋒壓低嗓音換了稱呼,「為何陛下不明確告知眾臣我們在查什麼案子?」

「十三年前這案子已經塵埃落定,更是陛下親手落下的御印,如今要翻案,若沒有鐵證,群臣斷然不會承認。」

听言徵說起這個,元鋒的表情更古怪了兩分,「陛下為何要查這案子?當年是陛下親口定的罪,這般……豈不是承認自己錯了?」

言徵抬起眼角輕瞄他一眼,知道他的未盡之言。十三年前的事兒,他們彼時都是孩童,並不清楚。卷宗上能夠查到的,都是明面兒上的,寧王到底有罪與否,已是板上釘釘,更是陛下御筆定罪,斷然沒有因為一紙告密信和幾個驍龍騎的漏網之魚就能翻起風浪來的。

事實上,若沒有陛下授命喑鳴司,這個案子絕不可能查到如今這個地步。所以,這案子其實是陛下想查。

可為何?當初不管寧王是不是當真要反,元鋒私以為,寧王的結局不過成王敗寇罷了。皇家親情淡薄,自來就沒有什麼兄友弟恭。何況是寧王這樣一個戰功彪炳、驚才絕艷的人物?有這樣一個兄弟,換做他是陛下,只怕也會睡不安寢吧?

十三年前的事兒,元鋒自認看得明白,反倒是如今,越發看不懂陛下了。

「記著,永遠不要輕易揣度聖心,這是大忌!」元鋒仍在思忖時,卻驟然听得言徵沉聲道,抬起頭便對上他一雙寒峭的雙目,元鋒一凜,驀地變了臉色,忙彎腰弓身,抱拳一揖到底,「屬下不敢!」

言徵看著他,卻沒有出聲,亦沒有讓他起來。

元鋒便維持著那個姿勢,不過短短頃刻,就在這凝滯的靜寂中,他額頭鬢角都被汗浸濕了,才听著言徵語調清冷道,「起來吧!下不為例!」

「是!」元鋒輕吐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子,抬起手極快地擦去了額頭鬢角的冷汗。

「陸大人那兒可有消息了?」言徵輕彈著袖口問道。

他們都知道要撬開陳儒的嘴,關鍵在他那個不知所蹤的小兒子身上。陳儒家中三代單傳,到陳儒這一代時,更是連著生了三個女兒。直到他快四十歲時,他妻子才給他生了這麼一個小兒子,自從出生起,便是如珠如寶地養大,陳儒這樣一個讀書人都顧不得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講究,早早就將這小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是真真愛如眼珠子一般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在喑鳴司暗自將陳宅看守得嚴密時,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審訊了陳府的人,這些人居然都半點兒不知家里的小公子去了何處。只說小公子自十來日前便染了風寒,老爺自來愛重小公子,便都是親自看顧,從不假手他人。

小公子就在他的院子里養病,說是見不得風,終日那屋里都是關門閉窗,床榻之上簾帳低垂,掩得密密實實。

至于藥湯也都是陳儒與其夫人親自喂的,有些眼尖的下人見到陳夫人眼楮紅腫,像是哭過,還私下里猜說,這小公子是不是病得不好了。

喑鳴司卻知道,這小公子不是病了,而是自那日起,就已經不在陳府了。只是到底是陳儒發現事情不妙悄悄送走,還是被旁人劫了去,這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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