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待妻之道,從心而為

言徵微微攢眉,沒有言語。

只是淡淡一瞥,蕭嘉禾的臉色便微乎其微變了,垂下眼,不敢再說話了。

晏晚晚快步上前將緗葉扶起,錯眼間,兩人不動聲色交換了個眼神。

晏晚晚低頭,就瞧見了緗葉裙角邊,那架屏風的底座處隙開了一條縫,她狐疑地蹙起眉,探手過去……

「夫君!」她突然驚喚了一聲。

言徵聞聲上前。

「你快看!」晏晚晚抬手指著那一處。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也蹲了下來,順著那道隙開的縫模索了一番,尋到了一處凸起,按了下去,那底座下方,從那隙開的縫處陡然就彈出了一個暗格來。

暗格里頭有一個暗色包袱皮的包裹,言徵怕是也想到了什麼,沒有猶豫,將那包袱取了出來,揭開一角看進去,果然是他以為的那樣東西——官銀,都是延和元年的,拿在手上有些沉手,應該就是二百兩左右,正是他們來雪柳莊要找的東西。

這算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們先回輕夢小築收拾著,我去找安明兄說點兒事兒!」言徵將那包銀子重新裹緊,站起身來。

晏晚晚自然知曉事關重大,點頭道,「你去吧!」

言徵頷首,轉身疾步而去。

晏晚晚扶著緗葉站起身來,兩人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不約而同悄悄吐出一口氣。

晏晚晚在從焦四那里听到那些話時就料到他所指的正是言徵他們要找的東西。那些東西落在她手里遠沒有在喑鳴司手中有用,所以,她得想法子將東西送回他們手里。可得想個妥帖的法子,將她自己擇出來。

洪玄知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托到焦四手中,自然是因為他是可以信任之人,焦四也確實是。他本是想要親自將東西交到緗葉手里的,可是事情變化得太快,他為求穩妥,這才兵行險著。即便如此,他也定不會在確定她們住到這間房之前就將東西放進來,而在他們住進來之後才多出來的東西,只有這架屏風。

陸衡和言徵方才出去了,蕭嘉禾睡著了,其他幾個人,晏晚晚神不知鬼不覺點了他們的睡穴,讓他們美美睡了一覺。

畢竟,幾乎一夜沒睡,撐不住睡著了實在再正常不過,沒有引起半點兒懷疑。

她和緗葉則抓緊時間,將那屏風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找到了機關所在,再在言徵來時,讓這機關「意外」暴露,一切便都是巧合,與她無關。

「喂!你剛才該不會是知道雪庵哥哥來了,所以故意摔倒的吧?」驟然一聲來自靈魂的發問響在耳畔,晏晚晚與緗葉一震,驀地轉頭就見到了蕭嘉禾正一臉懷疑地瞅著她們。

緗葉心里虛得很,面上卻是端得穩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越想越是不對勁,方才你好像是刻意在我面前提起安明哥哥,惹我生氣的吧?我又沒用多大的勁兒,就那麼輕輕一推,你居然就能直接將屏風給撞倒了,當真有那樣弱質縴縴?」蕭嘉禾一邊說著,眼里的懷疑一邊更濃重了兩分。

可不能由著她這麼懷疑下去,若被言徵和陸衡听見,必然要壞事兒。晏晚晚一瞥緗葉,後者會意道,「我不過剛好腳下打滑了,而且蕭姑娘應該是練過武的吧?你覺得沒多大勁兒,落在我身上就未必了。」

蕭嘉禾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是她的功夫突飛猛進,而她不自知了?

「再說了,我就算故意摔倒,也該是挑陸大人在的時候,我在言先生面前摔有什麼用?」緗葉語氣輕淺而徐緩。

蕭嘉禾哼了一聲,「誰知道呢?說不得你就是瞧出來了,我不害怕安明哥哥,卻怕雪庵哥哥呢?」說是這麼說,但蕭嘉禾眼里的懷疑到底是悄然釋去,顯然是被緗葉說服了,畢竟緗葉方才並未借機向言徵告狀,言徵也沒有說什麼。這兩人總不能是知道那屏風里有東西,就是故意要讓雪庵哥哥瞧見才來了這麼一出。不可能!蕭嘉禾在心底否決了這想法,瞄了兩人一眼,便徑自走了出去。

晏晚晚和緗葉對望一眼,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勉強過了。

不過晏晚晚很有些好奇,言徵到底做了什麼事兒,能讓這位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陸安明的嬌嬌公主蕭嘉禾卻獨獨怕他?而且還怕得不輕的樣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言徵拿了那包官銀之後,便徑自去找了陸衡,將銀子往陸衡懷里一擲,看到他揭開包袱皮時瞬間閃亮的眼,言徵卻是面色沉穩,不辨喜怒,「留下一隊人善後,其余的人盡數下山回京,這幾日有得忙了。」

「有了這個,咱們是不是可以……」陸衡掂了掂手里的包裹,雙目亮燦。

言徵摩挲著手指,嘴角終于淺淺勾起,「可以動手抓人了。」

「欸!」陸衡響亮地應了一聲,這憋屈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一激動,轉身就要跑,半途又轉了回來,「還沒有分工呢?我工部,你戶部?」

「你一起吧!我要先將我娘子送回春和坊。」言徵卻是道。

陸衡面上的激動微斂,望著他嘖嘖了兩聲,「你說你一個糙老爺們,到底是從哪里學得的這些討好女人的本事?」

「什麼討好?從心而已!」言徵淡淡道,「我記得父親從前與母親感情就是甚好,不是他教導我們,待妻之道,從心而為嗎?善生經中夫之敬妻有五事,一者相待以禮,二者威嚴不闕,三者衣食隨時,四者莊嚴以時,五者委付家內。除卻第一點他不苟同之外,其余倒都該如此。至于第一條,若要一生只是相敬如賓,那相待以禮便已足夠。可若求的不是相敬如賓,而是相親相愛,相濡一生,那便不得以禮,而要待之以情,以心,以凌駕萬物乃至自己之上的喜愛與耐心。我正是照著父親所授而行之,她是我要比肩一生之人,自然得用心相待。」

言徵侃侃而談,說完,卻見陸衡望著他,神色怔然,隱隱透著兩分奇怪的復雜,他眉心不由一蹙,難得在外間輕聲喚他,「大哥?」

對上陸衡乍醒的眸光,他點漆般的雙眸一深,「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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