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門一見證清白

「站住!他跑出來,定就是凶手,不能讓他逃了,快些抓住他!」暗夜里,那些火把星星點點,漸次蜿蜒成了一條火龍,往山上而去。

焦四受了傷,可卻因著對這山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一時竟沒有讓那些人抓住,直到前方一處山崖,再無路可逃……

晏晚晚在暗夜之中恍若貼服在地,伺機而動的魅影,悄無聲息地化為一縷夜風,掩在山林之中,尾隨他們而去。

不對!焦四對這山間地形極是熟悉,不可能慌不擇路,往絕路上走,除非……晏晚晚驚得眼目驟抬。

那頭,眾人追到時,焦四已經搖搖欲墜站在了崖邊。為首之人忙不迭抬手,阻止大家繼續近前。

那頭,又有一行人踏著夜色,從另一個方向匆匆而至。晏晚晚眼力好,借著火把的光亮看得清楚,帶頭的正是刑部那位郎中邵大人,身後還烏泱泱跟著一群人,當中一道雲白的身影甚是眼熟,即便這樣的暗夜之中,仍是步履從容,不疾不徐,如庭下芝蘭,雪中玉樹,正是她家夫君,言徵,雪庵先生是也。

「你先不要激動,有什麼話,先過來再說。」邵鈺到得近前,便是對著崖邊的焦四道,背在身後的手悄悄做了一個手勢,他的手下會意地往兩邊悄悄包抄過去。

夜風大了起來,焦四一張臉在火光映襯之下看得格外清楚,上面幾乎沒有半點兒血色,他看著眾人,桀桀笑了兩聲,身形在漸大的夜風里晃了兩下,足下有碎石隨之滾落。他卻全然不在意一般,「沒什麼好說的了,人是我殺的,我給他抵命便是。」

話落,在那些刑部的兵丁包抄上來的前一刻,他驀地一個轉身,義無反顧地朝著黑洞洞的崖下躍了去。

崖上亂成了一片,晏晚晚心口急跳,即便已經猜到了,直面這一刻,仍是止不住地難受。

一道目光如箭,驀地朝她藏身之處掃來,她一驚,下意識地斂息避讓,明明她確認自己藏得很好了。

那頭,言徵定定望了那個方向一瞬,便又若無其事將視線轉開了。

邵鈺已是著人往山崖下去搜索,晏晚晚收回視線,不再看,轉頭朝著小院兒的方向飛奔。此時,雪柳莊的夜已被吵醒,遇上人時她不時得躲避,時間恁是多花費了許多。

回頭看時,竟是驚見邵鈺已是帶人往這頭來了,後面還跟著幾個人,手里抬著一具黑衣人的尸首,不就是她方才斬殺那人嗎?

她心生不妙,連忙往他們的那間房後靠。

這院子里這會兒反倒甚是安靜,她在後窗處將藏起來的衣衫拿出,一邊動作快速輕巧地換上的夜行衣,一邊豎起耳朵听著動靜。

房門不出意料地被敲響,她听見了陸衡的應門聲——就是現在。

她一個翻身,身子反折著從窗縫里無聲滑了進去。

方才她特意說了有光睡不著,所以,羅漢榻這一方沒有點燈,簾子內,床邊上蕭嘉禾倒是讓點了燈燭,可卻隔著簾子,照不到這一頭,正是有光,所以有影。窗戶與羅漢榻都正處在影中,她在暗影里近乎無聲地滑進了窗下沉夜里的羅漢榻上。

緗葉早有所覺,趕忙掀開被褥將她掩住,兩人沒有說話,卻好似都能听見對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陸大人,你們這間房里的人都在嗎?可有人單獨外出過?」門外清楚地傳來邵鈺的問詢聲。

「都在里頭。」陸衡答道。

「請他們都出來一見吧!」邵鈺語調平淡卻堅決。

「夜已深了,這屋內住著的只是幾個女眷,邵大人又何必如此?」清潤溫雅的嗓音徐徐響起,屬于言徵,他也跟著回來了。

「言先生此言差矣。早前吊橋之事多虧言先生未雨綢繆,否則,吊橋被毀,我等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山中只怕更是麻煩。可眼下,意欲毀橋之人已自盡,小院兒之中有人出逃,又有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死在了外頭,鬧了這麼大的事端,其他人或是不安或是好奇,都出來瞧了熱鬧,偏生這間房里的人,卻連臉都未曾露過一下,不是太奇怪了嗎?」

「是我早前出門時交代過她們,為了安全起見,沒想到這居然也成了邵大人懷疑的理由。」言徵笑著,可語氣卻有些疏冷,抬起眼與陸衡對望一眼後,輕輕笑出聲來,「也罷!既是邵大人非要親眼見著人才能罷休,那為了以證清白,少不得讓她們都出來見見。不過,她們既都是女眷,想必邵大人應該會體諒,給她們時間整理儀容吧?」言徵負手于身後,朝著邵鈺朗朗而笑。

邵鈺看著他,倏然一勾唇角,「這是自然!」話音剛落,卻是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你們帶幾個人到後窗處看著,既是要證清白,當然是半點兒指摘之處也不得有。你說對吧?言先生?」

言徵面無殊色,仍是笑如春風朗月。

刑部的幾個兵丁領命去了後面守著,言徵抬手敲了敲門,朗聲對里頭道,「娘子,還有蕭姑娘和宋娘子,想必都已是听見了,還是起身來與邵大人一見,也好讓邵大人安心。」

「听見了,夫君!我們馬上來!」屏風後傳來晏晚晚的聲音。

言徵目波閃動了兩下,嘴角輕牽而起,轉過頭卻是對上邵鈺一雙打量的眼,「言先生這樣的人物,明明有功名在身,卻為何選擇不入官場?若被陛下知曉,怕是會責吏部上下之過。」

「邵大人謬贊,人各有志罷了。」言徵淡笑而答。

「可不是?邵大人與陸某一般在朝中效力,難道就不曾有羨慕雪庵這般閑雲野鶴之時?」陸衡一邊曼聲笑應,一邊踱步上來,站到了言徵身側。

邵鈺目光在兩人之間一個兜轉,倏然笑了,這一笑間,倒是將他渾身的冷肅散去了七八分,顯出兩分年少輕狂來,「言先生與陸大人這一對好友當真是感情甚好,不過隨口一句玩笑,陸大人立刻來護,倒好似怕誰將言先生欺負了去似的。哪怕是親生兄弟怕也不如你們這般和睦。」

這話里好似含著別的深意,陸衡驀地眯了眯眼,言徵卻仍是笑微微的模樣,面色沒有半分變化。

「夫君。」房門「吱呀」一聲輕響,晏晚晚幾人緩步踱了出來,她略略帶了兩分不安地輕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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