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門外響起清脆的鼓掌聲，商輅從外面走了進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王爺能辨是非、分黑白，乃是天下的大幸！」
「王爺是什麼樣的人，那麼卑職就是什麼樣的人！」許白面不改色的說道︰「若有一日，王爺能造福大明社稷，那卑職就努力做王爺身邊的能臣，不然的話，卑職就是王爺身邊的鷹犬走狗，寧負天下人，不負王爺！」
「粗鄙！」商輅皺著眉頭輕輕的呵斥了許白一聲︰「王爺心中自有乾坤，你要做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可以，不用在王爺面前信誓旦旦，王爺自己自然會自行分辨！」
許白笑了笑，不再說話，沂王卻是凝視著他足足好幾秒，才將眼光挪開。
「你來的正好，商先生，我遇上麻煩事情了！」
沂王見到商輅，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了，顯然在他心里，許白和商輅兩人的位置完全不同，商輅是先生，是可以那種可以請教方法的人，而許白，則是和他一起可以研究怎麼去按照這方法去做的人。
唧唧呱呱將今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邊，沂王露出期待的眼神，看著商輅。
「的確如此，蕭乾說的對，你要抓安遠伯，這事情沒有真憑實據，情理王法上都說不去！」商輅先是點了點頭，肯定了沂王當時只是下令將安遠伯府封起來，沒有亂抓人的舉動。
「南京城里勛貴眾多，原本今上復闢，眾人就是人心惶惶，若是王爺不分青紅皂白，僅僅憑著猜疑或者是株連，就抓捕一位伯爵，此事必定是今上不願意看到的！」
「這個我也知道啊，所以，我听說主謀是安遠伯的兒子，我還挺高興的，個頭不大不小，正好拿來試刀！」沂王扁著嘴說道︰「誰知道說死就死，這事情太蹊蹺了！」
「這個人，死了比不死的好！」商輅沉吟了一下︰「大概安遠伯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你們進去之前，他這個兒子，必須得死！」
「為什麼？」沂王瞪大了眼楮︰「他父親至少是個伯爺，哪怕是這樣的大罪，也不是非死不可的？」
「這里是南京！」商輅輕輕的說道︰「我剛剛說了，這里勛貴眾多，此案又是和軍械，瓦剌這些相關，此人不死，不管是真的還是攀咬，那被攀咬出來的人怎麼辦？朝廷又怎麼看這事情，今上又怎麼看這事情？」
「我好像捅了一個大簍子了？」沂王不傻，一听這話，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眼楮頓時就有些直了。
「這個事情，倒是也不算什麼大簍子！」商輅搖搖頭︰「只是這個案子，王爺怕是不能拿出來大肆宣揚了，安遠伯那邊，查是一定要查的，若是真的與此事無關，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他這個兒子，也不能和這案子有什麼關系！」
「那若是和此案有關系呢？」沂王咬了咬牙，不服氣的說道。
商輅看了看一眼一直沒說話的許白，笑了一笑，卻是不肯說了。
沂王的眼楮里透著大大的疑惑，許白卻是明白了商輅的意思，輕輕咳嗽了一聲︰「若是真是和此案有關系，那麼，這安遠伯也是肯定必須要死的，只不過商先生的意思明白的很，不管這父子兩人，和這案子有沒有關系，死或者不死，都不能出現在這個案子里，他們的死一定是別的原因！」
「我可沒這麼說！」商輅緩緩的說道。
「這不是和許白剛剛說的一樣嗎？」沂王皺起了小小的眉頭︰「有什麼區別，商先生你還說許白粗鄙！」
「當然有區別的！」商輅淡淡一笑︰「先前安遠伯的生死，在于王爺的一念之間，但是，此刻安遠伯的生死，卻是在于他有沒有參與這壞我大明社稷的惡事，在于他自己！」
他看著沂王︰「做事情的方式和結果，可能沒區別，但是，心中能明辨是非才是根本！」
「這事情你去辦，一定要弄個清楚！」沂王想了想這話，終于點了點頭，對著許白說道︰「你也要記住，你剛剛說的話，本王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那是本王的事情，但是，你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情，本王可是看在眼里！」
許白和商輅，從沂王屋子里出來，商輅叫住了許白，臉色有幾分嚴肅。
「許白，剛剛你和沂王說的那話，什麼鷹犬走狗的話，是認真的麼？」
「錦衣衛可不就是天家的鷹犬？」許白看著對方，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我看你不像這樣的人！」商輅拉著她，走遠了一些，「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話的，當初南宮之變之後，你就應該是留在今上身邊，而不是在沂王身邊，你別以為我天天給王爺授課，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可是今上的心月復，南宮之變之前，就被今上派到了沂王身邊，接管了王府的關防的！」.ω χ 1.co?
「或許是我資歷淺，人年輕，爭不過別人，所以才被打發到沂王身邊來呢！」許白眨眨眼楮︰「商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曾經對你說過，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這話你還記得嗎？」商輅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許白。
「我當然記得，當時我還說，我是小人，先生是君子，王爺就是大丈夫，咱們三個各負其責，那麼就天下太平了！」許白笑呵呵的說道。
「你也可以做君子的！」商輅輕輕的說道︰「不是要讀書多，才能做一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都是君子！」
「可是做君子的話，會不會很累？」許白笑了起來︰「像先生這樣的君子，哪怕是入了閣，還不是一句話，就被小人下到牢獄！我想，先生在牢獄里頭，肯定是沒辦法兼濟天下的！」
「那是因為小人在位，君子在野！」商輅臉上露出復雜之色︰「若是在野在位的，都是君子，那就是眾正盈朝，國泰民安了！」
「照著先生的說法，那君子一開始就是想做君子，但是，誰知道小人是不是一開始，就一直就只是想做一個小人的呢？或許是因為做不成君子，才做小人，又或許是嫌做君子太累，才做小人的……」
許白笑吟吟的說道︰「先生多慮了，我許白什麼人，將來要做什麼事情，我心里清楚的很，唯獨有一點先生可以放心，哪怕將來有朝一日我真的有點出息了，在朝堂上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權柄了，那我也絕對不會是先生心中以為的那種小人，倒是先生，我可一直都希望看到先生一直都做君子，用君子之德，教授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