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死的真憋屈啊

作者︰半包軟白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大早的起來,許白就被自己家里的人告知,沈運已經在自己家里坐了一早上了。

「今天怎麼這麼閑!?」匆匆洗簌完畢,許白見到了沈運,兩人之間的關系原本就親密,而等到許白執掌了緝事廠之後,那兩人更是有點不分你我的意思了。

想想也是,大筆大筆的銀子從許白手里流到沈運手里,這樣的關系,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了。不光是許白和沈運自己這麼覺得,只怕在旁人眼里,更是這麼覺得。

「不閑,到上位這里來是今日最大的正事!」沈運笑嘻嘻的說道,面前的一杯茶水,都幾乎清澈見底了,他也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說!」許白點點頭︰「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不是太子殿下有吩咐!」沈運笑吟吟的看著他︰「前些日子,你的人安排你老丈人和未過門的夫人,去了天津那邊,有這事情吧!」

「嗯,有這事情!」許白點了點頭,他和沈運,趙虎臣都出身南京,而百里奇和百里蘇蘇從天津轉道去南京的事情,瞞得過別人,只怕瞞不過他們兩人。

所以,他一點都不打磕巴的承認了。

「前些日子已經捎信過去,算算日子,如果接到我的消息他們就動身的話,應該也快到了,不過,若是他們願意在南京多呆些日子,也是無妨的!」許白也笑著說道︰「我還正想給你說這事情呢,若是他們有需要關照的地方,你在南京家大業大的,可別在一邊袖手旁觀啊!」

沈運有些促狹的眯著眼楮,看著許白說道︰「上位,從南京到北京,都差不多兩年了,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情了?」

「在你哪里?」許白有些模不著頭腦的樣子︰「我沒忘記什麼事情啊,當初答應你和兄弟們的事情,我可沒食言,如今大家也算是各司其職,各有各的前程,不會有人怨我當初說話不算話吧!」

「咳咳……不是說這個事情,你那老丈人和未過門的夫人已經到了京城了,在我那里呢!」沈運嘆了一口氣︰「上位,你忘記蘇蘇姑娘的年紀了嗎?」

許白一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沈運也不繼續賣關子了︰「我今日來,主要來是提醒上位這個事情,我也沒拿自己當外人,百里老爺既然瞧得起我沈運,那我沈運也算的上是半個百里小姐的娘家人,上位,這事情人家都急了,不能再托了!」

「你是說……?」

「沒錯,找個媒人,上門說親去吧,如今上位深受太子器重,前程遠大,自然要有上位的體面,這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是必須的,而其他的排場自然是熱鬧隆重,可不能委屈了蘇蘇姑娘!」

沈運站起身來︰「這個事情我就不幫上位你了,蘇蘇姑娘在我府上等著上位呢,總之,上位的大喜事,自然也是咱們這幫兄弟們的大喜事,這事情不說要辦的轟動北京城,至少也要熱鬧風光!行了,不勞上位相送了,話我也帶到了,我先走了,東宮那邊還有事情呢!」

桌上的清查已經涼了,許白在客廳里坐了好久,這才微微笑著搖頭站了起來,這百里父女居然來這麼一出,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好生想一想,這事情自己的確是做的不妥,拖了這麼久,只怕著急的不僅僅是百里奇老爺子,還是蘇蘇自己吧!

一聲吩咐,許家的宅子里,頓時忙碌起來,既然是要去提親,這媒人自然是要京城里最有名氣最好的,而準備好的聘禮,自然也是要最上檔次的。

許家現在能打的人,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但是,如何準備聘禮,準備什麼,找什麼樣的媒人應該做什麼,宅子里的人卻是兩眼一抹黑。

娶妻這種事情,這宅子里幾乎絕大多數人都沒經歷過,誰知道這事情該從什麼地方做起啊,尤其是這種事情,可斷斷不能做出讓人笑話的事情來,不夠排場都叫丟臉,若是出了什麼紕漏,那可只能是許家上下都臉上無光了。

「我不管,去街面上去問,找幾個媒婆來,然後去打听,這些媒婆最名氣最大,撮合的親事最有派場,還有,派人去四海商行叫孫玉林孫掌櫃的過來一趟,等到媒婆開出要買的聘禮的清單,讓孫掌櫃的立即去采買!」

原本許白身邊還有幾個能幫他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的人,可惜,一個留在了天津,一個留在了緝事廠,可憐的他,如今身邊除了剩下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就只有宅子里一幫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鬟了。

即使是面對多強大的的對手的時候,許白都沒有想今日這麼手忙腳亂過,但是今日,他實在是和身邊的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沒什麼區別,這些家丁被他指揮的團團轉,他自己也是想到哪里就吩咐到哪里,整個許家,是混亂且洋溢著一股歡快的氣氛。

在京城的另外一側的國子監門口,也是一片的混亂,只是這里的混亂,和許家的混亂的氣氛,截然不同。

作為大明最高的學府,鼎盛的事情,在國子監學習的士子們超過萬人,即使如今恩科已過,此刻在國子監學習的,仍然有數千人。

國子監的大門附近,有布告牆,也有供人休憩的地方,這個地方,往往也是國子監的學子們最快接觸到政事時事的地方,那些貼在牆上的告示,有的是國子監官方貼出來的,用以告知廣大學子以正視听的,這樣的告訴非常的具體權威性,往往直接就是代表的朝廷的意思。

也有的告示,是國子監的學子,自己貼出來的,用來對某一時事的宣揚或者闡述自己對某一時事的見解,不要小看了這些見解,能看到這些告示的,不僅僅是國子監的學子們,國子監的諸位司業、教授、主簿,也是可以看到的,甚至出色的告示和見解,還會被抄錄到祭酒大人那里去。

簡而言之,這是士子們刷聲望的好地方。

而今天一大早,這些人聚集在這里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里出現了一個新的告示,告示里不僅僅細數了錦衣衛這兩家來囂張跋扈為禍京城的種種惡行,更是將他們變本加厲迫害讀書人,迫害官員的重重罪狀一筆筆寫的清清楚楚。

譬如,他們借著石亨謀逆的案子,大肆抓捕無辜;又譬如,錦衣衛們視朝廷律法于無物,視讀書人的功名于無物,對朝廷官員各種監視迫害,讀書人十年寒窗的來的功名,在錦衣衛的鐵鏈和刀槍之下,簡直是一文不值。

告示不知道是誰寫的,反正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是,這告示上的內容,卻是讓學子們一個個慢慢有些憤慨起來,他們開始是小心的議論著,但是,隨著人群中某幾個別有用心的學子時不時的火上加油,慢慢的,四周聚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起來。

「我等苦讀聖賢書,是為了造福天下百姓,是為了一展胸中的抱負,而不是讓這幫大字不識一個的武人們作踐的!」

「若是日後我等為官,仍然時不時的戰戰兢兢,隨時擔心在家里,在衙門們,被人一鎖鏈拿走,從此生死不知,那麼我等做這個官還有什麼意思!」

「罪魁禍首不是錦衣衛,是逯杲,當初于少保的女婿掌管錦衣衛的時候,錦衣衛可沒有這麼多惡行!」

「上書,上書,上書內閣,上書天子,罷黜逯杲,此國賊一日不死,我輩讀書人,一日惶惶!」

「上什麼書,直接去那國賊家里,打死這個惡賊,你是不是怕死,若是你怕死,你就不用去了,我不怕死,我這要去那國賊家里,不怕死的人,跟我著我來,朝堂終究是我輩讀書人的,不是他們的,誰敢和我們作對,就是和天下讀書人作對,就是那國賊逯杲的同黨!」

人越來越多,等到汪直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國子監門口聚攏的讀書人,已經超過千人了,而無論是一邊遠遠看著的兵馬司的官兵,還是順天府的公差,在這上千的憤怒的讀書人面前,他們連湊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這些人,都是將來朝廷的官啊,貿然湊上去,被他們打死踩死了,都是白搭,這個道理,當差的人當中,即使有不知道的,也會有知道的人告訴他們。

而緝事廠的人,就更不會有所行動了,緝事廠關注的地方很多,國子監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地方,而緝事廠關注的重點也很簡單,若是這些讀書人是針對太子的話,此刻只怕緝事廠全部人手都調到這里來了,這些讀書人再多,該抓的抓,該棍棒打散的棍棒打算,斯文掃地這種事情,在緝事廠面前,在關乎太子殿下的大事面前,那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不過,這些讀書人針對的是逯杲,這關緝事廠什麼事情呢?

「去兩隊人跟著,不要靠太近,找些個看起來像讀書人,也讀過幾年書的兄弟,直接混到人群中去,他們做什麼,你們做什麼,這事情只要不是對著太子殿下來的,咱們就不要動作!」

「明白!」手下人紛紛而去,不遠處,那群讀書人已經鬧鬧嚷嚷反復一個巨大的呱噪烏鴉,朝著逯杲的住處而去了。

「立刻派人稟報許大人,就說我們一直在關注著這事情,這些讀書人被人挑動,現在去為難逯杲了,請許大人示下,我們該如何做!」

汪直想了想,對著身邊的親隨說了一聲。

「要不要再從廠里調點人手過來?」

「不用了!」汪直搖搖頭︰「這個時候,應該手忙腳亂的應該是錦衣衛,而不是咱們替他們著急,許大人問你話的時候,你照實稟報即可!」

人群已經遠去,緝事廠的人也依照吩咐,該監視尾隨的監視尾隨,該混入人群的混入人群,汪直坐了下來,看著遠遠的國子監的大門,微微露出了一絲冷笑︰「拿我的帖子,請國子監此刻能做主的來見我!」

人群鬧鬧哄哄的順著大街朝著前面走著,走在後面的人跟本不知道人群被把他們帶去什麼地方,他們熱血澎湃,全部都沉浸在今日大家一起誅除國賊的熱情當中,回首四顧,身邊幾乎全部都是熟識的好友和同窗,這更讓他們堅信,自己此刻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義且必須的,他們現在做的事情,是他們在盡自己的能力,為這個國家,為這個朝廷做出最能做的事情。

但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哪怕大家都不知道那錦衣衛的指揮使逯杲住在什麼地方,但是,隊伍卻一直都在緩慢且堅定的朝著正確的方向在行進,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熟悉的同窗手里,多出了一根木棒,一塊算盤,或者是什麼奇奇怪怪但是可以作為武器打倒人的東西。

熱血上頭的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後面,跟著他們的官差官兵,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起來,他們手中有刀槍,有鎖鏈,但是卻是沒人上來制止他們,而更離譜的是,他們口中高喊著的國賊逯杲統領下的錦衣衛,卻是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任由他們走過了好幾條長街,卻是一個都沒有看到。

「就是這里,國賊逯杲就在此處!」

終于到了地頭,有人指著那朱紅的大門高喊著,在他身後,這些被鼓動起來的讀書人,仿佛是紅了眼楮一樣,一個個高喊著口號,仿佛是潮水一樣的涌進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府邸,而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即使有為數不多的錦衣衛試圖抽出武器阻攔他們,但是在這樣的人流面前,他們的抵抗幾乎是毫無用處。

這個時代對讀書人的敬重和畏懼,幾乎是同樣的,哪怕是錦衣衛,見到數百個穿著長衫扎著方巾的讀書人沖到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他們手中的刀,也是揚不起來。

「我乃山東濟寧府舉人馮內內,你敢對我動手?」

一個錦衣衛抽出腰刀,面對自己面前的這個讀書人,稍微一個遲疑,無數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夾在著拳頭,就將他打到在地,然後,無數只腳從他身上踩了過去,只怕一直到被踩死,這個英勇的錦衣衛都不會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唯一清楚知道的就是︰自己死的真特麼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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