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比天高命如紙

作者︰半包軟白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其實,齊武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

或許說,他既然做出了投效太子的舉動,那麼,曾經靠山也好,恩主也罷,在他眼里都不過是他晉身的資本而已,他壓根就沒想著去為對方去隱瞞什麼。

無非就是在襄王世子的默許甚至是牽引之下,他搭上了內閣首輔徐有貞的公子的線,就算他送上了不菲的禮物,可惜的是,他連徐有貞的面都沒有見到。

如今的徐閣老眼里,哪里會有這麼一個小小的鹽運判官,他能見自己的遭遇說過徐二公子徐林听,對方願意多少為他說點話,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想徐閣老出手幫他,那真想想多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不錯,還是他的禮物起了作用,見了徐二公子幾天後,這徐二公子直接就讓他寫個彈劾錦衣衛和許白的奏本。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許白就知道了,這從一開始到莫名其妙的許白落馬,這其中齊武做的事情,就是見了徐林兩面,然後,按照徐林的吩咐寫了一個彈劾奏本,結果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官員一起彈劾許白,又怎麼會朝野震動,甚至刑部,大理寺,錦衣衛聯合派員去山東查證,這些事情,他和許白一樣的稀里糊涂。

而襄王世子那邊,倒是許白多了心了,從頭到尾,襄王世子就沒打算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去,而給齊武引見徐林,已經是他為齊武做出的最大的力度的事情了,事情的結果甚至沒有出來,他就已經帶人離開了京城,無論是避嫌也好,還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也好,襄王世子做的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甚至半點錯誤的訊號都沒釋放出來。

「這也算是人家家學淵源了!」許白搖搖頭,心里似乎有幾分明白為什麼齊武會毫不猶豫的投效太子了,敢情他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所謂的靠山其實根本就靠不住,他若是自己不自救,那可真的要被許白給玩死了。

「你應承太子殿下的事情,打算從哪里做起!」

在許白的心里,這齊武的威脅程度,已經幾近于無了,若不是此人有用,他覺得在此人身上在浪費精力,都是不值得的事情了。

「自然是從山東那邊做起!」齊武沒有猶豫︰「山東那邊我比較熟悉,而且,青州的事情,既然許大人你已經插手了,我再做的什麼,運司這邊也不會覺得太突兀,若是實在有人驚醒,我直接將我做的事情全部推到錦衣衛頭上好了,反正這也不算栽贓!」

「三個月之內,我要看到青州那邊的流失贓銀!」許白點了點頭︰「在外有錦衣衛,在運司內部有你,三個月的時間,若是還搞不定此事,你的價值也不過如此了,你先前說過,太子身邊不養廢人,這個倒是沒說錯!」

「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麼?」

「這是我的意思!」許白冷冷的看著他︰「即使沒有你,三個月內,青州那邊的事情,我也能做的妥妥當當,只不過,青州事了,做想繼續深挖就不指望了,運司上下都有了防範,不會再給我機會了!」

「明白,三個月內,青州的虧空贓銀,必定送到太子殿下面前!」

「我希望你把握機會,更希望你不要給我機會!」許白點了點頭︰「緝事廠這邊,我會安排一個領班和他的下屬在你的身邊,這些人存在的意義,想必你也清楚,這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準備好了之後就帶著他們去山東吧!若無必要,我覺得最好你我就不見面了,免得彼此相見兩厭!」

打發走了齊武,許白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心里頓時輕松了下來。

原來以為對方是一個頗為難纏的對手,沒想到揭穿對方的真面目之後,發現不過的一個紙老虎,一個被人丟棄的小卒子而已,他若是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之後,再繼續拿對方當對手,那還真有些拉低自己的檔次了。

想了想,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大概是所有沒有出身的人的一種悲哀吧,讀書人還好,有功名大抵,有同鄉同年甚至座師幫襯,可以靠著學識能力四平八穩的往上走,也可以拉幫結派抱團;武人們靠著手中的刀槍,一刀一槍的博出個功名富貴,這文武之道,各有各的路。

唯獨這些幾乎什麼都沒有的小吏,想要往上爬,那只能無所不用其極,這種事情在官場里一點都不稀奇,齊武也不過是在無數想往上走的官員們的一個而已。

他還算運氣好的,至少剛剛開始的時候,有沈運為他錢財開路,等到自己稍微出了點頭之後,又抱上了襄王世子的高枝,可惜的是,也僅僅如此了。

他的前程,實際上在南京和自己的一幫隱衛兄弟們分道揚鑣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象許白一樣,能偶在紛繁復雜的時局中,用幾乎作弊的手段,準確的找到自己的方向,並且不惜一切代價走下去的。

拘囿于自己的眼見見識,齊武當時做出的選擇,一定是他認為最好的選擇。

實際上,換做許白的話,如果他這副身軀里,不是有著一個來自未來的靈魂,這個許白的話,可能真的不如齊武,甚至可能,連南京城都走不出,就已經泯然眾人了。

所謂時也運也命也,這是許白的時運命,也是這齊武的時運命。

「大人,那個徐二公子那邊,我們要不要做的什麼!?」

和齊武的見面說話,許白並沒有避諱汪直,汪直幾乎是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對于那個興風作浪的徐二公子,汪直比起許白來,只怕更是感同身受,和許白這些外臣不用,就算真是走投無路,許白這樣的外臣,還可以不要臉面拋棄一切象齊武這樣一樣,轉身就改換門庭。

但是汪直不行,他是宦官,他跟隨了太子,那麼,他就只能有這個一個主子,那徐二公子興風作浪,看起來是對付許白,但是,這其中真正的用意是太子,他何嘗看的不清楚。

「我們能做什麼?」許白認真的問道︰「徐二公子不能動他,至少,沒有太子殿下明確的命令之前,我們肯定是不能動他的,太子殿下跟我說過,國事不可小道,若是朝廷上的紛爭,要用到緝事廠的話,那朝堂也不成為朝堂了!」

「我知道,若是動了那徐二公子,徐閣老只怕不肯善罷甘休!」汪直咬著牙齒,惡狠狠的說道︰「但是,嚇嚇他總是可以的吧,他身邊那麼多走狗,找機會弄死幾個,難道徐閣老還會為這樣的小事和咱們翻臉嗎?」

「既然是要做點事情,不妨做大一點!」許白想了想︰「既然你明白這其中的分寸的話,那就做點事情吧,你先去辦這事情,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我倒是可以去找錦衣衛那邊合作一下!」

「錦衣衛能做什麼事情!」汪直一臉的不屑︰「這次殿下對他們可是失望透頂了,大人要做什麼,直接吩咐屬下就可以,就不用找他們了!」

「這事情,還非得找他們不可!」許白笑了起來︰「我緝事廠就算不缺人手,但是,總不能往上百個官員家里派人坐探吧,但是,錦衣衛這邊可是有這規矩的,他們去做此事,可比咱們緝事廠名正言順的多!」

「那些彈劾大人的官員?」汪直眼楮一亮,「果然大人的格局就是大人的格局,屬下格局還是太小了,想著對付一下徐二公子,屬下就覺得已經很冒險了,沒想到,大人一動,就是如此的手筆!」

「少拍馬屁!」許白笑罵了一句︰「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反正都是要動手還擊了,自然是讓他們清楚,咱們也不是軟柿子,是他們想捏就捏的,這上百的官員里錦衣衛坐探進駐,可不是簡答的給他們添堵,而是有了這些坐探,這些官員再想串聯什麼,可就未必那麼方便了,而且,他們的未必干淨,但凡他們露出什麼蛛絲馬跡,落到了坐探的眼里,那可不好意思,錦衣衛干的就是監察百官的活兒,那算是直接犯到咱們手上了!」

「逯杲那邊,會這麼听大人的話,和咱們合作嗎?」

汪直有些疑慮,若是錦衣衛用的順手,太子殿下自然不會另起爐灶來辦這緝事廠了,听許白說,這事情不僅僅動用的人手不少,而且,還是很得罪人的事情,逯杲那人又油又滑,會干這種事情嗎?

「不干的話,太子殿下養著南衙這麼多人做什麼的!」許白奇怪的看了汪直一眼︰「錦衣衛這邊就找百官的麻煩的,而南衙就是找錦衣衛的麻煩的,規矩就是這樣,他若是不服氣,讓他將南衙上下都換了,問題是,他有那膽子嗎?」

「對了,回頭南衙那邊,會調個百戶過來,在咱們緝事廠任事,也是做個掌班,這人你應該也認識,是覃公公的佷子覃元元,大家都是自己人,緝事廠這邊的事情,你盡快幫他熟悉熟悉!」

「這事情我已經听覃公公說了!」汪直笑了起來︰「緝事廠已經發了文書過去了,想來差不多,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我去問問!」

緝事廠越是兵強馬壯,汪直越是高興,別說這覃元元在南衙干了這麼久,而且還是覃吉的佷子,那可真是許白說的「自己人」,這樣的幫手,他是來再多都不嫌多的。

至少,比起那個童先,這個覃元元至少能幫他分擔不少緝事廠的活兒。

不一會兒,他臉色有些奇怪的走了回來。

「怎麼了,人沒來就沒來,回頭派人催一下就是了!他手上的事情,肯定是要交接的,沒那麼快!」

許白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是,大人!」汪直臉上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剛剛得到的消息,這覃百戶帶人去了錦衣衛西城千戶所,結果他和他的人,都被西城千戶所的人給扣下了!」

「什麼意思?」許白愣了一下︰「北衙那邊的千戶所,扣了南衙的人,這逯杲又要搞事麼?」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不過,趙虎臣趙鎮撫已經帶著人去逯杲府上要人去了!」

「這逯杲真是作死啊!」許白搖搖頭︰「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不過也好,正想睡覺,他就送了個枕頭過來,正好咱們也要找他辦咱們的事情,這順便,就一起辦了吧!」

「那大人現在也去逯杲府上嗎?」汪直有些摩拳擦掌了,這可是跟著許白身邊,第一次可以看到許白怎麼辦事的了。

「去叫人吧!」許白笑著點點頭︰「南衙都去了,咱們緝事廠不去,好像咱們怕了逯杲一樣,那可不行!」

東宮緝事廠,一直都是很低調的存在,甚至在許白沒有執掌之前,都談不上做了什麼事情,這也算是第一次大規模的出動,和錦衣衛招搖過市不同,緝事廠的人,一律都是青衫小帽,不顯山不顯水的,除了人多一點,他跟在許白的身後,到時候好像富貴人家的公子,帶著人出來逛街一樣。

只是無論京城里哪一家的富貴公子,逛街都不會逛到錦衣衛代指揮使的家門口來,更不會理都不理睬代指揮使的家兵家將的問詢,直接將人扒拉到一邊就往里闖的。

通傳那種事情,是不會有的,許白很看到,趙虎臣若是上門來要人的話,還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等候逯杲府上的人通傳了再去拜見,那趙虎臣就不是那個趙虎臣了。

對于逯杲府上的門子來說,怪事年年有,今年是格外多,不,應該是今天格外的多。

先是來了一票人,二話不說就要往府上闖,若不是看著那些人的服飾,都是大老爺的屬下,這門子真想一巴掌呼過去,拿這里當什麼地方,菜園子麼?

他倒是想攔一下問個究竟呢,可惜的是,對方冷著臉,一刀鞘就砸過來,差點砸到他的下巴。得虧他練過幾天,要不然,今天非得受傷不可。

他還沒來得及計較,府里的李爺他們幾個就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李爺就帶著他們進去了,至于自己好像被砸了一刀鞘的事情,好像所有人都給忘記了。

這讓他有些憤憤不平。

可這沒多大一會兒,這又來了一群人,這群人雖然不是大老爺的屬下,可是這群人比大老爺的屬下還要橫,這一次,他問了一句,倒是沒被刀鞘砸,不過,這臉上吃了一耳光,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

可他還沒膽子計較,他可是看清楚了,給他一耳光的那家伙,尖細著嗓子說了一句什麼他沒听清,可那嗓音,那做派,妥妥的就是宮里的人啊!

嗎的!今兒運氣真是衰!

看著這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去的背影,門子委屈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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