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父子二人,大同小異

作者︰半包軟白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領頭的叫羅元一,是巡檢司的新巡檢,據說前任巡檢劉深勾結鹽梟,監守自盜,已經被開革了,這劉深懷恨在心,伙同鹽梟綁架鹽運衙門的不少官員,勒索錢財!」

代強黑著臉回來,悻悻的說道︰「縣衙那邊也來人了,這事情我沒法攔!」

「你就打發出這麼一個結果來?」唐刀鄙夷的看了代強一眼︰「什麼時候,咱永興衛的人也這麼慫了?」

「這真沒法攔!」代強一臉的郁悶︰「鹽丁們最多算是有點擾民,但是用搜捕鹽梟的理由他們說的過去,至于死人了,死的不是小許的人,就是鹽丁他們自己的人,昨天晚上一晚上,他們早就收拾的干干淨淨,也沒有苦主,縣衙這邊怎麼辦?」

「當然,到我軍戶街來撒野那是肯定不成的,但是,他們要派幾個人和縣衙的人一起來看看,這個我就沒法拒絕了!」

代強說道︰「而且,我馬上就得走,我帶著兵馬進城,這很犯忌諱的,先前還可以說昨夜城里亂了,我進城來彈壓,此刻城里無事,我若不離開,縣衙那邊那幾個家伙,只怕就得告上去!」

「將我們帶的出去麼?」許白開口說話了︰「換身衣裳藏你的人里,鹽丁們總不能一個一個的搜吧!」

「他們敢,給他們臉了!」代強眼楮一瞪︰「我剛剛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小許你自己說出來這話,那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叫人拿幾身衣裳進來,你帶人隨我一起回營!」

「你來麼?」代強看著唐刀︰「你傷了他們的人,孤家寡人一個人在城里,我有點不大放心!」

「我當然要去!」唐刀哼了一聲︰「等我去換衣裳!」

一會兒之後,許白等人從上到下換了一身衣裳,腦袋上還套了個頭盔,儼然一副小兵的模樣,然後混到代強的人當中,施施然的從一群盯著官兵過去鹽丁面前經過,幾個人低著頭混在一群服色一樣的人群中,哪怕有人在仔細的分辨,只怕沒有一雙火眼金楮,也難以從這數百人中將許白等人認出來。

而代強等人可沒有給鹽丁多少認人的時間,所有兵馬從集結到開拔,幾乎是呼嘯而過。

「後面有人跟著!」

唐刀在許白身邊說道︰「那幫家伙,心眼挺多的,有本事他們就一直跟到兵營去!」

這話還真的讓他說對了,永興衛的這個千戶所距離城池不過十余里,一直到進了軍營,這群兵馬身後吊著的三五個盯梢的鹽丁,依然沒有離去,只是遠遠的在兵營附近游蕩著。

而等到所有的兵馬入營之後,有幾個斥候之類的家伙,在自家千戶的吩咐下,悄悄的繞到那幾個家伙的身後,然後突然現身,將他們堵住就是一頓暴揍,也算是替他們千戶出了出城這一路來的一口惡氣。

「這些家伙打不走的!」代強听著自己的手下來稟報,隨口對許白說道︰「除非弄死他們幾個,可惜你剛剛也听到了,這些家伙油滑的很,一見到咱們的人,就高喊著自己的身份,弄死他們也是麻煩事情!」

「讓他們盯著就盯著吧!」許白搖搖頭︰「大不了我不出這兵營了!」

「不去青州府了!?」唐刀嘿嘿笑道︰「你父親可不是你這麼慫的人,這吃了虧不找回來,你可不像他兒子!」

「呵呵!」許白笑了︰「原本是打算去青州府的,畢竟這事情要解決,還得去找他們的主謀!不過,既然兩位叔叔能護得住我,這青州府遲一點去也不打緊,就讓他們暫且逍遙幾日無妨!」

「嘖嘖,還挺有主意的!」代強嘖嘖了一聲︰「沒事,你要不嫌悶,在這里呆一輩子都行,若是你有放心不下的人,告訴我大致相貌年紀,咱們給你去打听打听,不過,要是死在鹽丁手里,那我們也沒辦法了!」

許白臉色黯淡了下來,如今他身邊連段小家就剩下五個人了,隨同他一起來的親衛,大半都折損在昨天夜里,為了掩護他逃走,這些親衛可是寧死不退,只怕即使去打听,活下來的人也不會很多了。

「小家,給代千戶說說兄弟們的情況,代千戶派人去打听打听兄弟們的下落!」他對著身邊的段小家吩咐了一句,代強和段小家走到一邊,輕聲的說了起來。

「現在你是總旗還是百戶?」唐刀等到空閑了下來,慢慢開口道︰「在山東還找得到幫手的人嗎,實在不行,直接回京師吧!」

「本來打算去找山東錦衣衛千戶所的人的,不過,眼前這情況,除了你們我可誰都信不過!」許白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唐刀前面的問題,「不急著回京師,若是可以的話,我想派人回一趟天津,我在那邊還有點可以用的人手!」

「這個簡單!」唐刀笑了起來,「讓代千戶派人去,有膽子巡檢司的人就殺官造反好了,我就不信,他們連永興衛的官兵也敢殺!」

「他們已經殺官造反了!」許白看了一眼唐刀︰「你以為他們現在是在干什麼呢?」

「大人,消息我去送!」段小家走了過來,兩人的話他都听到了耳朵里︰「我是本地人,躲避他們還是容易的,我從海路走,趁他們還在城里搜捕大人沒有反應過來,我即刻出發!」

「好!」許白想了想,問代強要過紙筆,片刻之後就寫好一封書信︰「書信直接交給楊千戶,該怎麼做,信里都寫好了,你速去速回!」

「等等!」代強叫住了就要出去的段小家︰「我派幾個人送著你去……」

唐刀一直在看著許白,此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許白和他,他歪歪頭︰「那楊千戶信得過麼,等到他將消息傳回去,然後再傳到山東這邊的錦衣衛,這黃花菜都涼了,你是打算在這里過年嗎?」

「我讓他直接帶人過來!」許白笑了笑︰「我說了,我在天津還是有點人手的!」

「看來人緣不錯,能指使一個千戶,鹽運衙門這邊,只怕惹上一個大麻煩了!」唐刀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您可是說過,這次要是我不死,就是他們死了,現在我還好好的站在這里,而且,也沒打算去死,那麼,就只有請他們去死了!」

「倒是比你父親,多了一絲狠勁兒!」唐刀似乎有些意外,有似乎有點欣慰。

「對了,唐叔,我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許白吐了口氣,見到對方終于不問自己的事情了,笑著開口道︰「要是他遇見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他會怎麼處置這事情!?」

「這個,不好說!」唐刀歪著頭,似乎在回憶昔日那位許大哥的行事︰「如果此刻是你父親站在我的面前,八成是將這事情忍了下來,先圖安全月兌身之後,再圖如何報復示意,而不是像你這樣,身在險地,就想著叫人來報復!」

「他一直是一個很謹慎小心的人!」許白微微點頭︰「我對他的事情記得不多了,甚至連那邊他離開家里去參戰的事情,都是後來猜測出來的,唐叔你要是有空,能給我說說你和代叔當年怎麼認識我父親的嗎?」. nχυ   ㄣ

「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唐刀微微的點了點頭,思緒又飄到當年那個鐵馬金戈的戰場……

——————

「殺!殺啊!」

耳邊仿佛還蕩漾著震天的殺聲,臉上卻是一片冰涼,唐刀努力的睜開眼楮,入眼卻是一片血紅。

「自己還活著?」他有些遲鈍的模模自己的臉,臉上一片血肉模糊,他最後捅死的那個韃子最後的一刀,他還是沒能躲過,雖然整張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他的確現在還活著。

他費力的瞪著一只能看清東西的眼楮,打量著周圍的情形,在他身邊,他的幾個兄弟躺在那里,早就沒了氣息,韃子似乎從他們這邊突過去了,側陣終于還是沒能擋住他們的鐵騎。

他找到自己的長槍,費力的站了起來,從自己的兄弟們身上跨過,他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去,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離開這里。

天上有蒙蒙的小雨在下,他找到了一處避風的石縫,抱著自己的長槍坐了下來,他實在是睜不開眼楮了,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如果這個時候,不是突然出現的那只手,還有那只手上拿著的水囊,他覺得,那個石縫就該就是自己這一輩子的歸宿了。

「也就是說,你和我父親是在戰場上遇見的?」

「代強是後來他帶回來的,不過,我和你父親第一次見面,的確是在戰場上,那時候仗打得亂套了,各軍各營什麼人都有,幾十萬大軍擠在那小小的土木堡,還有到處都有的韃子,能遇見你父親也不奇怪!」

唐刀想了想︰「我也問過他,為什麼他會那麼巧出現在那里!?」

「他怎麼說!?」

「他說,錦衣衛可不只會抓人,斥候的活兒,他們也會干的!」唐刀笑了笑︰「對他來說,就是順手在戰場上救了個小兵,對我來說,我可是撿了一條命回來了!」

「然後呢?」

「然後沒幾天,他又陸陸續續的帶了一些活著的人回來,大概都是我這樣的吧,代強也是那個時候他帶回來的,咱們永興衛這邊出去的人,也就我們這兩個了!」

唐刀慢慢的說道︰「那個時候,咱們還不知道咱們大敗的消息,連皇帝也被韃子抓去了,咱們覺得只要能夠回去,咱們還是有機會能為兄弟們報仇的,這麼多兄弟都死在了面前,都是活生生的人,這樣的大仇,怎麼可能不報!」

「你父親帶著我們,朝著大軍駐扎的方向走了幾天,沒多久,我們就停下了腳步,現在想來,那時候你父親應該就知道咱們大敗的消息了!」

他繼續說道︰「這個時候,他帶著的這支小小的隊伍就出現了分歧,他說要改變方向,帶大家活著回去,有人不信他的話,覺得他是怕了,于是,這支小小的隊伍就散了……」

「你和代叔跟著我父親走了?」

「當然!」唐刀苦笑了一下︰「當時就我的傷最重,你父親丟下我的話,我可未必能活著回去,代強和我是鄉親,也丟不下我跟著一群陌生人走,所以,我就賴上你父親了!」

「于是,我們三人,就這麼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在戰場周邊打著圈,很多時候,我都已經要死了,不是發燒暈迷,就是遇見韃子的小隊,但是你父親總是有辦法應付這些事情!」

「幾個月後,我們終于月兌離了險境,回到了大明,而那時候,大明和韃子還在打,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就算你父親要找到他的兄弟同僚,在那個時候也不可能了,于是,索性帶著我們躲開了戰亂的地方,直接將我們送到了青州這邊!」

「然後他就一直呆在這里?呆在永興衛?」

「也沒呆多久,不過,永興衛這一次死人可死的慘了,整個衛所幾乎都空了,朝廷編制新軍,我們這些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有逃兵之嫌,肯定不僅不會用,還要細細盤查的,你父親的身份在這里起了不少作用,倒是為我們證了清白,結果不僅僅沒有治我們逃兵治罪,反而給我們算了功勞!」

唐刀指著自己的臉︰「我這張臉上的傷勢,給我換了一個總旗,代強也一樣,整個衛所幾乎都是後來補齊的新兵,我們這兩個總旗,自然就被重用了,熬了幾年,代強倒是升上去了,不過,我就不行了,積下的傷勢太重,干脆後來就退了下來……」

「原來你們和我父親是這麼認識的,那他什麼時候離開青州的呢?」

「好像是年底吧,反正他消息靈通的很,有一天他興沖沖的來找我們,說要離開去京城了,我們有些擔心他,要知道,咱們是不是逃兵有他為我們證清白,若是他回去了,被人治罪的話,可就沒人為他說話了!」

「去了京城麼?」許白沉吟了起來。

如果他父親是以錦衣衛的身份去京城的話,那麼,那應該就是剛剛于謙在北京城大勝之後的事情,這個時候錦衣衛也應該如唐刀所在的靈山衛一樣,精銳盡喪在了土木堡,整個錦衣內衙門的人員編制應該也是十分的混亂,他父親的錦衣衛身份如果能在山東為兩個疑似逃兵作證的話,那他這錦衣衛身份應該是沒問題的,那種混亂情況下,他敢回去,那就說明,他這個身份在錦衣衛內,絕對有存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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