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哥哥們見了,都指了他罵道,
「老八,你小子就仗著爹寵你,學了家傳的武藝,不就是身手比我們好那麼一丁點兒麼,你狂甚麼狂!」
牟彪早喝臉紅脖子粗,聞言嘿嘿直笑,
「屁!爹偏心,是因為小爺我自己有本事,你們一個個哪一個能比得上我,便是綁了半邊身子都能打贏你們!」
「嘿!」
牟忠听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沖著其余幾個喝道,
「哥幾個,你們听听,這小子如此張狂,不收拾收拾不知天高地厚了,上去揍他!」
于是幾個發一聲喊,便沖著立在當中的牟彪撲去,幾個醉漢腳下不穩,踉蹌著過去,你拉我拽的,呼拉拉一下子便倒了,牟彪被壓在最下頭,扯著一人的頭發大叫,
「別壓我肚子!要我吐啦!」
有人便叫,
「誰他娘的掰老子的腿……放開!」
又有慘叫一聲道,
「誰他娘的使猴子偷桃,老子還沒娶生兒子呢!」
于是這廂七個壯漢子扭成了一團,那是你拉我,我扯你,扭在了一處,下人們分都分不開了,又嘴里大叫大嚷,吵得整個府里都不得安寧,當真是鬧騰的不成樣子了,劉氏氣得跺腳,連聲的吩咐,
「快去!把老爺請回來,就說他要再不回來,家里要被這幫混賬東西給拆了!」
這家里兒子多了也是煩心!
這廂立時派人去叫了牟斌,牟斌聞听忙趕了回來,卻是還沒進門兒便听見院子里吵吵嚷嚷鬧得正歡,進來一看這院子里兒子們全聚在了一處,又是打又是鬧這倒也罷了,卻是連未出閣的兩個女兒也出來瞧熱鬧了,這廂披著衣衫,聚在一起捂著嘴兒笑,看兄弟們打架,一旁的還有幾個面色焦急的兒媳婦,
牟秀慧揮著手里的團扇,給牟彪鼓勁兒,
「老八,小心嘍……三哥好生卑鄙,從後偷襲人……老六你去幫幫老八呀!」
楊氏看著牟恭被牟彪一拳頭打翻在地,心疼的不行,又不敢上去,只得在一旁叫嚷,
「快……你們快上去扶一把三爺啊!」
其余幾個媳婦兒也是急得跺腳,劉氏在一旁看得只覺得腦仁兒一抽一抽的疼,見著牟斌回來如見了救星一般,
「老爺!您快管管吧!這些兒子妾身可是一個都管不了了!」
牟斌見狀臉一冷,
「夫人放心,交給我便是!」
說罷沖著院子里大喝一聲,
「都給老子住手!」
他積威甚重,幾個兒子都怕他,便是醉了酒听得他的聲音也是嚇得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兩分,放下就松了手,各自由人扶開,只有牟彪搖搖晃晃爬起身來,過來就摟牟斌的肩膀,
「爹!爹您老人家怎麼來了,爹……您來的正好……我們也過兩招兒……」
牟斌冷著臉,一把抓了小兒子的手腕就給扭到了身後,往下一壓,再給了他一腳,轉頭吩咐自己的親衛道,
「把他們幾個全數給綁了!」
親衛們上去,把幾位爺全數綁了,帶去了前頭書院,牟斌又回頭瞪了一眼在廊下看熱鬧的女兒們,
「這麼晚了還不睡!」
兩個女兒嚇得一吐舌頭,一溜煙兒跑了,牟斌這才對劉氏和幾個兒媳婦道,
「讓孩子們都散了吧!」
劉氏見他把事兒接過去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忙趕著媳婦兒回去睡了,
「都回去吧!回去吧!」
媳婦們見狀雖是擔心,卻也不敢多言,個個低著頭走了。
待得第二日,牟彪一大早就回了帽兒胡同,四蓮見著他臉上的傷,不由吃了一驚,
「你這是怎麼了?」
牟彪撫著臉嘿嘿一笑,
「昨兒大哥回城,同哥哥們多吃了些酒,在家里鬧騰了一下……」
他說得不盡不詳,四蓮轉頭就叫了牟虎來問,牟虎一听是說這個,那是眉飛色舞,嘿嘿笑道,
「少夫人,您是沒瞧見,昨兒晚上我們八爺可是威風著呢,一個打六個,把他們揍的一個個趴在地上直叫娘……」
當下是不管一旁狠狠瞪著自己的牟彪,唾沫橫飛的把昨兒晚上的事一說,四蓮听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轉頭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牟彪嗔道,
「真是的,都是當爹的人了,還這麼胡鬧!」
又問,
「公爹後頭可是罰你們了?」
牟彪只是嘿嘿笑,牟虎嘴快道,
「老爺把幾位爺綁了給按在書院的地上,用冷水給潑醒了!」
牟虎說完,上就挨了一腳,四蓮卻是咯咯笑出了聲,牟彪抹了一把臉,嘿嘿笑道,
「我比他們好,我今兒有差事,爹放了我回來換衣裳,他們幾個還在前院跪著呢!」
後頭四蓮從牟龍口中得知,才不是公爹要放了牟彪回來當差呢,而是公爹把幾個兒子潑醒之後,便讓他們一個個全數跪在了院子里,待到天亮之後,便對眾人道,
「你們一個個都大了,老大、老二還有老八你們都是當爹的人,還如此不著調,實在混賬,今兒你們就在這里跪著,就在這里等著,等著你們自家的媳婦兒過來領了你們回去,來的早便走的早,來的晚就走的晚,若是不來的……」
牟斌負手立在廊下嘿嘿一笑,
「那就給老子跪到天黑吧!」
幾人听了立時苦了臉,心中暗道,
「我那媳婦兒都怕爹,明知我們被爹罰,如何敢來救人?」
倒是牟彪雞賊,立時叫了起來,
「爹,這對我不公平,爹……四蓮還在坐月子呢,您老人家可不能叫她出來吹風呀!」
牟斌想了想點頭,
「罷了!看在老八媳婦剛生產完的份上,你滾吧!」
牟彪聞言大喜,連滾帶爬的一溜煙兒跑了,卻是頭也沒回一下,
「呸!這個老八,居然讓他給溜了,真他娘不講義氣!」
其余幾個心里暗罵,又有牟儉苦著臉道,
「爹,兒子還沒娶媳婦兒呢,您不會讓兒跪到媳婦兒進門吧!」
牟斌聞言冷哼一聲,
「你還好臉說!前頭你母親給你相看那名女子,書香門第,知書達禮,你為何不肯娶?」
牟儉應道,
「兒子也不是不肯娶,只她冷著一張臉,兒子都不敢往她面前湊,這樣的女子娶回家來,豈不是當成菩薩一般供著,還有甚麼夫妻樂趣,兒子……兒子瞧著……她是有些瞧不上兒子的!」
「瞧不上你,為何瞧不上你,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
巴拉巴拉巴拉……
牟斌平日事忙,今兒難得七個兒子湊齊了,這一通兒罵,把牟儉罵得都快以頭搶地了,這才喘了一口氣,大手一揮,
「滾吧!」
牟儉如蒙大赦,爬起來就跑,卻是半點兒不管哥哥們投來的求助目光,牟忠忍不住道,
「老七,你……你倒是去給你嫂子們報個信啊!」
牟儉連眼風都不敢給他們一下,牟斌見狀冷哼一聲,
「誰要是敢去報信,老子打斷他的腿!」
幾個兒子聞言立時低了頭,誰都不敢說話了,如此卻是足足跪到了近午時,各院的少夫人見丈夫一直未回,一打听才知曉說是公爹罰了他們跪在院子里,從天未亮到現在,已經是大半日了!
這些少夫人們是真心疼自家丈夫,便是楊氏與關氏心里再怨,可總歸是夫妻關了門的事兒,在外頭自然還是舍不得男人吃苦的,不過她們個個懼怕公爹,不敢求情,只得去求劉氏,劉氏早得了消息,見媳婦兒們過來卻是捂著腦袋叫疼,
「昨兒被他們吵得我現在腦瓜子都嗡嗡作響……你們別求我,去求你們公爹去!」
卻是將幾個兒媳婦打發了出來,幾位少夫人立在院門外頭面面相覷,呂氏性子直,對幾人道,
「走,我們去求公爹!」
剩下幾個都躊躇不敢去,呂氏卻是不管,道,
「怕甚麼,大不了跟著夫君一起受罰就是!」
總歸是自家的親兒子,公爹總不好因著吃酒鬧一鬧就讓兒子給跪死吧!
于是頭一個來了前院書房,進來便下跪對牟斌道,
「公爹,夫妻同是一體,夫君有錯乃是做妻子的未規勸,公爹若是要罰還請公爹連著兒媳一起罰吧!」
牟斌見六兒媳婦這般,面上冷著,心里卻是暗道,
「老六這小子傻是傻了些,卻是傻人有傻福,倒是有個好媳婦兒!」
當下哼了一聲,對六兒子道,
「你媳婦兒替你求情了,還不把你媳婦兒扶起來!」
牟忠此時看自家兒媳婦那便如救世的觀音菩薩一般,呵呵笑著去扶呂氏,只自己跪得也是腿上發麻,說是去扶呂氏,自己倒先一個趔趄,呂氏見狀忙自己起身,又去扶他,牟斌哼道,
「給你媳婦兒行個禮,謝她一謝吧!」
牟忠忙呂氏一個鞠躬,
「多謝夫人搭救!」
呂氏還有些發懵,卻是被自家丈夫眉開眼笑,一臉得意的扶著走了,
「這……這就走了,公爹不罰了?」
呂氏問牟忠,牟忠嘿嘿笑的越發得意,
「爹說了,誰媳婦兒來領,誰就先走,老八是弟妹還在坐月子,衙門里有差事,便先走了,七哥是沒媳婦兒爹可憐他,讓他走了,就我……」
說罷一挺胸,
「我媳婦兒是頭一個來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