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匪夷所思當年事

作者︰江心一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四蓮道,

「我原本就不想害人,我好端端與朋友出游,你們將我虜到這里來,還讓我……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我也不想怎麼樣你,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出去,你只要讓我平安出去,我自會給你解藥!」

黑袍人想了想道,

「好,你要出去也行,但你手頭還有未做完的事兒……」

說著,他看了一眼躺在那處的孩子,四蓮聞言連聲冷笑,

「你還在痴心妄想……」

她的話還未說完,外頭那宮女端水進來了,黑袍人見自己人進來了,大喜,剛要出聲,四蓮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抬了手中的尖刀,對著燭光自言自語道,

「我這把刀殺旁人不成,可殺自己倒是挺快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

她是篤定了黑袍人視他人的命如草芥,自己的命卻是重如泰山,這樣的人是斷斷不會與自己拼命的,所以出言威脅!

果然那黑袍人听了冷冷瞪著四蓮,卻是緊閉了嘴唇,不再說話,四蓮在那宮女端來的水盆中又淨了手,洗去了摔到地上時弄上的污穢,又用白醋淨過之後,轉身過去開始縫合那孩子的血管又有胸口上的口子,黑袍人見狀大怒,

「你敢!」

四蓮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黑袍人卻是胸口劇烈的起伏,開始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黑袍人最後的一聲咳嗽,突然咳出了一口濃血來,吐在地上,紫黑的血塊表面居然泛著淡淡的藍,黑袍人一驚,

「這是甚麼毒?」

四蓮轉頭看了一眼,

「早同你講了,斂氣調息,你已經傷及內髒了……」

黑袍人不知四蓮所言是真是假,可地上的那口血痰卻是真真正正從自己嘴里吐出來的,當下只得強壓了怒氣,閉上眼屏氣調息,于是屋子里安靜下來,只能听見黑袍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和四蓮縫合傷口時,拉扯羊腸傳來的輕微聲響。

待得傷口縫合之後,四蓮抬著滿是血污的雙手吩咐那宮女道,

「再打些水來!」

「是!」

宮女應聲去了,四蓮回頭看向僵直坐在椅上的黑袍人,黑袍人正睜大了雙眼,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嘴唇在發顫,喉頭不停的上下滾動,喉嚨里發出一陣怪響,見她轉過來終于費力的說出一句話來,

「你……你又騙我!」

四蓮嘆了一口氣,

「我若是不騙你,如何自保?」

黑袍人的目光怨毒的盯著四蓮,一雙眼瞪得眼珠子快要從眼眶里凸出來了,

「為……為甚麼……我……我調息屏氣……還……強……強壓了毒性還……還是會……」

「……還是會全身僵硬,舌頭發麻,說不出話來麼?」

四蓮眨了眨眼道,

「因為……我下的不止一種毒啊!」

牟彪怎麼會只給妻子一種毒防身,四蓮抹在發梢上的頭油里也有毒啊,耳墜上的毒可令人內力全失,發梢上的毒卻可令人全身麻痹,而兩者混合在一處,卻是又有別的功效,四蓮此時自然不會告訴他!

黑袍人到這時節終于覺出不對勁兒來了,

「你……你……你早有……早有……」

預謀?

四蓮點了點頭,

「你當你在京城為非作歹這麼久,真沒有人盯著你麼,只是你藏得深,一直沒法子逮著你罷了!」

說話間,外頭又有腳步聲傳來,卻是那宮女又端著水走了進來,四蓮轉身神色平靜的又淨了手,過去將那孩子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去,那宮女見狀喜道,

「可是小主子無事了?」

四蓮默然,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他沒過得了這一關,趁著還有時間,讓他見見母親吧!」

宮女聞言捂了嘴,眼淚立時潤濕了眼眶,強忍了許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嗚咽著哭了出來,四蓮黯然道,

「快去吧,他的時間不多了!」

宮女捂著嘴,一面哭一面提著裙擺跑了出去,四蓮嘆了一口氣,過來將那黑袍人的手擺放在了膝頭,頭微微的下壓,做了一個低頭狀,以免來人看見他那張滿含怨毒的臉。

之後又從一旁的桌面上取了一小刀,撈過發尾來在上頭擦過,早在進這屋子時她就打定主意了,若那宮裝女子真是樊貴人,那以她的身份,這幫子人必不敢讓她出事,又因為今兒晚上他們干得事兒都是隱秘不能示于人的。

只要她想法子制住了那女人,將她挾持為人質,讓他們送了自己出宮去,待到了宮外,見著嘯林就有法子了!

四蓮持著小刀走到了門邊,就等著那樊貴人沖進來時,好先下手為強,只她真是高估了樊貴人的愛子之心!

她在門邊听得腳步聲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先進來的卻是那宮女,宮女與四蓮打了一個照面都有些吃驚,四蓮神色如常,退後一步看向了門外立著的樊貴人,

「進來瞧瞧你的孩子吧!」

樊貴人立在那處卻是動了不動,面上的表情極是奇怪,似哭又是笑,似喜又似悲,半晌才邁動腳步,緩緩進來,

「你出去吧!」

她這話是對那宮女說的,宮女低頭應聲出去,又順手帶上了門,四蓮見狀大喜,上前兩步正要動手,樊貴人卻是轉回了頭來問,

「他已經死了麼?」

四蓮搖頭,

「沒有……不過也快了……我去了封穴的銀針,快則就是這時刻了,慢……至多也就拖得了半柱香的功夫……」

樊貴人聞言臉上居然現出一抹如釋重負來,點頭喃喃道,

「死了好!死了也好!」

四蓮聞言終于壓不住心頭的憤怒,怒叱道,

「你可是他的親生母親,你就這麼盼著兒子死麼!」

樊貴人听了哈哈一笑,轉頭上下打量她,

「你……有爹麼?」

這是甚麼話?

四蓮有些莫名,嘴上仍道,

「自然有爹,是人都有爹!」

樊貴人又古怪的笑了,

「是啊……人人都有爹……」

她抬起縴縴玉指,指向那躺著的孩子,

「他的爹……便是他……」

她又指向了那椅上坐著的黑袍人,見他垂頭一動不動,便冷冷的笑,

「你傷心了麼,你還有心麼?」

見黑袍人默然不語,她自己倒笑了起來,

「你沒有心,你就是個畜生……」

轉而對上四蓮,玉指又指向了自己,

「你知曉我的爹是誰麼?」

四蓮看著她嬌美無暇的臉上,那怪異到極點的笑容來,心頭隱隱有了猜測,微張了嘴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樊貴人笑道,

「我的爹……也是他……」

果然……她的手指指向了椅上的黑袍人,她見四蓮的表情逐漸變做了瞠目結舌,便咯咯的笑了起來,

「很奇怪麼?我也很奇怪……」

樊貴人緩緩走到了那孩子身邊,伸手撫著他的臉,

「我也不知應當叫他做弟弟,還是兒子……」

她喃喃的說道,一面為孩子整理衣衫,

「我小時是被養在樊家的,我一直以為我是樊家的女兒,每一年都有人來瞧我,有時是一名黑衣的男子,有時卻是一名溫柔的婦人,他們二人長得極像,家里人只說他們是親戚,我也沒有在意,只是覺著他們對我極好,又出手闊綽,每一回來我都會有許多禮物……」

樊貴人輕輕握住了孩子的手,笑眯眯的對四蓮道,

「這件事我憋在心里許久了,今兒總算是解月兌了,我講給你听一听吧!」

「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咯咯咯……你都要死了,我怕甚麼?」

樊貴人回頭看了一眼垂頭不語的黑袍人,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恨,

「我就那麼長到了十三歲,那一年他又來了,與我那養父在書房里說了許久的話,之後皇家選秀女,我便被送進了宮里來……這一晃眼便已經有十余年了……」

她抬頭看向頭頂的燈燭,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以為入了宮,從此就是孤身一人在宮中熬日子,等著年紀大了放出去婚配,卻是沒想到他居然能進宮,又時常趁著四下無人出來見我,教會我怎麼尋機會與皇帝偶遇,怎麼勾引皇帝,又怎麼討他的歡心……我會的一切切都是他教給我的……那時節……我還以為他是為了我好,想讓我在宮中出人投地,回報家族,所以我學得很用心,也得了皇帝的歡心,直到……」

說到這處,她回頭咬牙切齒的瞪著黑袍人,

「你說呀……你來說呀,說一說,你怎麼做到喪心病狂至亂絕人倫的?」

黑袍人仍是垂頭不語,四蓮怕她看出破綻,忙道,

「這樣的事,他怎麼說得出口?」

樊貴人哈哈一笑,回頭看一眼四蓮,

「他怎麼說不出口,他都做出來了……我頭一晚侍寢,他第二晚便給我送來了避子藥,第三晚便做下了那等事……」

說到這處樊貴人的銀牙咬得咯 做響,

「我哭我叫我想大聲的喊,可他一身的武藝,我如何是他的對手,我那時還一直以為他只是親戚,便說是要告訴給我的養父母還有哥哥們,可他告訴我……他……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是他……是他將我送去了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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