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五小姐見四蓮吐了,忙過來問道,
「四蓮妹妹,你怎樣了?」
四蓮蹲在那處吐完了胃里的東西,這才回頭對呂五小姐搖頭道,
「沒事,吐了就好了!」
正說話間,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哨,那兩名漢子聞听立時精神一振,
「來了!」
說話間,回了一個呼哨,不多時對面的草叢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草叢撥開又有四名漢子鑽了出來,呂五小姐看見那四名漢子出現,俏臉上現出害怕來,連走了兩步緊挨著四蓮,身子微微的發著抖,那四名漢子看見有兩個女人,領頭的一個不由詫異道,
「怎麼兩個女人?」
那兩個漢子有些無奈,把事情的經過一說,領頭漢子也是惱火,沉聲問道,
「這女人甚麼來歷?」
「這個……」
先頭的兩名漢子對視一眼,削瘦漢子道,
「打听過了,說是呂家的……」
「呂家的?」
領頭的漢子濃眉越發皺得緊了,上下打量了呂五小姐,呂五小姐色厲內荏道,
「你們想要做甚麼,要銀子麼……要銀子盡管開口就好,我們給你銀子,放了我們回去,若是敢傷害我們,我呂家必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領頭的漢子哼了一聲,目光又落在一旁臉色蒼白的四蓮身上,想了想一揮手,
「兩個都帶走!」
他話音一落,一旁的漢子又要過來扛人,四蓮忙道,
「別再扛我們了,我實在受不住了!」
他們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一時半時定不會傷害她們的,那領頭的漢子听了果然又一揮手,
「背上!」
于是兩名漢子背著她們鑽入了草叢之中,又走了一陣子,轉進了大道,道邊停了一輛馬車,將二人往那馬車上一扔,馬車搖搖晃晃就駛走了,呂五小姐一臉害怕的問那領頭的漢子,
「你們想把我們弄去哪兒,若是想加害我們,小心你們小命不保!」
那漢子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閉嘴!再敢廢話……就撕了你的衣裳!」
果然是領頭的,這話一出,呂五小姐立時嚇白了小臉,再也不敢說話了,四蓮坐在一旁,用手臂踫了踫她以示安撫,呂五小姐與她緊緊貼在一處,二人都低頭不說話,馬車一路搖晃,左拐右拐,好似走了很遠的路,可听聲響外頭十分喧鬧,好似還在城里。
待到馬車停下時,有人掀了簾子看了看外面,外頭已經天黑了,四蓮和呂五小姐被人提了出去,四蓮四下打量,這是一處胡同,面前一間宅子的黑漆大門打開,幾名漢子帶著她們走了進去。
這宅子不大乃是三進的院子,幾名漢子帶著她們一路走進了最里頭的一間屋子,
「進去!」
她們背負在身後的雙手被解開,然後被重重推進了屋子里,
「四蓮!」
呂五小姐伸手扶住四蓮,四蓮卻是轉頭上下打量她,二人齊齊問道,
「你怎麼樣?」
又是同時搖頭,
「無事!」
見對方都無事,二人便松了一口氣,就在屋子里四下打量,這屋子布置簡單,就是一般百姓家布置,不過床鋪墊褥之類的都還干淨,呂五小姐過去桌邊端起茶壺掂了掂,再伸手模了模,
「溫熱的!」
倒了一杯給四蓮,四蓮喝了一口沖去了前頭嘔吐時嘴里的怪味兒,這才緩緩坐下來,呂五小姐問她,
「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派人去信,向我們家里要銀子了?」
四蓮苦笑一聲低低問道,
「文惠姐姐,你覺著誰會想著勒索錦衣衛千戶?」
呂五小姐一愣,歪頭細想了一下,
「是啊!若是問我們家要銀子倒是有可能,畢竟……我父親會賺銀子本事,那是京城不少人知曉的……」
呂二爺摟銀子的本事十分厲害,京城里小有名氣,若是有垂涎呂家財產,綁了她是有可能,可……綁四蓮做甚麼?
是怕錦衣衛不肯賣力找他們出來麼?
四蓮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前頭她還想著讓呂五小姐單獨月兌身,到現下她卻是沒那奢望了,呂五小姐即是被他們帶到了這里,想出去便不容易了,此時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反倒更安全些,若是將二人分開,他們對呂五小姐下手怎辦?
四蓮心里隱隱擔心,若是他們真對呂五小姐下手,嘯林那處只怕未必會出手相救,他們布置這麼久,斷不會在幕後主使沒有出現時,就打草驚蛇的!
于是四蓮對呂五小姐道,
「文惠姐姐,你一定要與我在一處,我們二人萬萬不能分開!」
呂五小姐連忙點頭,
「正是!」
呂五小姐倒是心思單純,她們此時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斷斷不能分開!
二人在這屋子里悄聲說話,而外頭已經有人去報給黑袍人了,黑袍人听了很是不滿,
「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你們只抓賈氏麼,怎麼又帶上了一個?」
多一個人,多一分破綻,惹出來的麻煩就越多!
「爺……這……這也是事出突然,那女子突然竄上了船,胡老三他們想把人攔回去已經來不及了,便只能帶回來了!」
「哼!甚麼身份?」
「呂家的人……」
「呂家的人?」
黑袍人更是惱怒了,
「怎麼偏偏是呂家的人?是哪一房的?」
「是……是二房的!」
「哼!」
這回黑袍人是真怒了,喝道,
「蠢貨!胡老三就是個蠢貨!」
京城呂家有財有勢,朝中有好幾人在為官,若是旁枝倒也罷了,偏偏是二房的,呂老二慣會斂財,在家族之中地位重要,這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綁了他的家人,鬧起來這事兒就大了!
真是一幫子蠢貨!蠢貨!
接二連三的給我闖禍!
也不知是不是京城的風水不利自己,自從入了京之後,這事兒便沒有一件順當的!
黑袍人心頭暗罵,可他還要靠著這幫子手下行事,只得長吸了兩口氣,冷冷道,
「胡老三辦事不利,責二十大棍!」
「是!」
手下听令,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爺,那……那呂家的女子如何處置?」
黑袍人想了想道,
「讓人送封信給呂家,勒索一筆錢財!」
即是人都虜了,那便做成肉票綁架的案子吧!
「是!」
于是半夜之時,呂家收到了勒索的信。
呂四小姐此時已經回到了家中,將今日的事兒一一講給了家中父母听,她沒敢聲張,要知曉這女兒家一旦被人虜去,在外頭過了夜,事兒傳出去,自家五妹妹這輩子可就毀了!
還有四蓮妹妹,她那夫婿若是知曉了此事,以後她的日子可怎麼過?
呂四小姐滿心的內疚,哭得昏天黑地,
「都怪我……若不是我約了她出來,妹妹和四蓮怎會被人虜去!」
早知曉,當時就應當我上船了,左右我的名聲已經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就沒上船去!
呂二爺總歸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聞言沉聲道,
「四姐兒沒報官是對的,牟家那邊你可有讓人報信?」
呂四小姐應道,
「我們被人送上岸之後,四蓮妹妹那兩個丫頭就立時坐上馬車回府報信了,那邊此時應當已經知曉了……」
呂二爺聞言點了點頭,
「此事不幸之中總歸有個大幸,他們虜的是錦衣衛的家眷,牟彪那小子听說對他那妻子十分的寵愛,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必是會派出人手追查的……」
說罷寬慰女兒道,
「放心,錦衣衛的本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要他們出手,你妹妹和牟家的少夫人定能平安回來的!」
呂二爺那發妻朱氏也在一旁陪著女兒落眼淚,
「說是這麼說,可這眼看都天黑了,在外頭呆上一夜,便是平安回來,這……這唾沫星子就要淹死人了!」
呂二爺冷下臉來喝道,
「怕甚麼,我呂煜的女兒豈是會被那些庸人的閑言左右的……」
說是這麼說,可他轉而還是再問四女兒,
「你們回來時,當真沒有人瞧見?」
呂四小姐想了想道,
「女兒怕這事兒傳出去,回來時特意從角門進來,到了院子才下的車,五妹妹那貼身的丫頭,我也拘在了自己院子里,對外頭只說是五妹妹今兒晚上要同我說話,要同我一起睡,不回她那院子了!」
呂二爺聞言很是滿意,
「好!你這事兒辦的好,能在外頭受了驚嚇的情形下,還顧念著你妹子,四姐兒……越發成熟穩重了!」
唉!我們家四姐兒真是懂事了,可這樣的懂事是以婚姻失敗為代價的,做老父親此時心里的滋味兒,那是又欣慰又心酸!
朱氏听了總算心里安慰了些,便問呂二爺,
「那……我們就這麼在家里等著嗎?」
呂二爺搖頭,
「我已經暗了心月復的管事,暗中出去打听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外頭有人進來報道,
「二爺,外頭有人送了信來,指名是要送給您的!」
呂二爺聞言精神一振,這天黑後送信乃是綁匪慣常的手段,能要銀子就好,銀子能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若是對方不要銀子,他才是真要抓瞎了!
「快給我!」
下人進來雙手奉上一封信來,呂二爺展信一看,見上頭果然是寫了要贖金五萬兩,又說明了銀票的面額,交銀的地點與時間等等,看起來與那慣常的綁匪寫的勒索信並無二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