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周蔻便親自登門拜訪。
不過,容清紓又溜到了青囊館,和落葵他們一起研習醫理。
回來取東西時,正好看到雲柒瓏和周蔻談話。
看起來,兩人已經坐了許久,還談得很是投機。
雲柒瓏見到容清紓後,便笑著朝容清紓招手,「周姑娘,小紓已經回來了。我坐了許久,也乏了,便回去歇一歇,你們好好聊。」
「周姑娘似乎和大嫂挺投緣,也不知,聊了些什麼?」
容清紓還從未見周蔻笑過,可她剛剛進來時,卻發現周蔻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雖然很淺很淺,幾乎看不見,容清紓還是發現了。
「見到容少夫人眼角的幸福,心中略有幾分觸動。容少夫人的歸宿,是天下無數女子的向往。大抵,無論是誰,心中都會艷羨不已吧。」
容清紓知道,今日周蔻來容府找她,就是要給她一個答復,但她還不想那麼快就知道結果。
容清紓突然笑著起身,「我籌辦了一個善堂,周姑娘想必有所耳聞。不如,今日周姑娘陪我去轉轉,也給我指點指點。」
「嗯。」
到了善堂後,容清紓直接帶周蔻去了學塾。
「周姑娘,這邊是善堂的學塾,是由沈公子一手負責。主教是八斗先生和他的一些好友,助教則是國子監中,一些品學兼優的學子。」
「平常,先生們會教大家一些經傳文章,讓大家增長見識,明白道理。周姑娘見多識廣,認為這學塾可還有完善之處?」
周蔻平淡無波的眸子,泛起一絲驚訝之色,「女子也能進學塾?還沒設下屏風?」
「男子、女子皆為古御子民,男子需要讀經明義,女子也該熟讀詩書。一同進學塾,我認為,並無不妥之處。古往今來,那些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女子,無不受人尊敬。」
「遠的便不舉例了,就說當今古御,周姑娘月復有詩書,便是男子,也折服不已。還有吟蓁姐姐,談吐非凡,多次得皇上褒獎。」
「況且,上書房也是男女一同進學,我不過效仿上書房而已。」
周蔻和容清紓逛完幾間學塾後,古井無波的眸子,突然變為犀利審視的目光,「你帶我來看這些孩子,是想借此說服我,接受你的醫治?」
「周蔻,女人從來不是生育的工具,你有選擇的權利,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你。愛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人的一生很長,沒有必要給自己設下許多條條框框,束縛自己。」
「你喜歡御沐琛,如果不是非嫁不可,那便不嫁。以周太傅在朝中和民間的地位,皇上也不會逼婚。」
容清紓真心覺得,周蔻對她有很深的誤解,她很有必要解釋解釋。
容清紓這番話,讓周蔻平淡無波的眸子,突然多了一縷縷的光亮,但更多的還是驚異,「你受琛王殿下之托,難道不是應該勸我接受診治嗎?」
容清紓十分認真地望著周蔻,「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有權力選擇是否接受我的治療。我不過一個外人,不該將我的思想,強加在你的身上。」
「容清紓,多謝你的尊重!」
容清紓見周蔻對自己多了幾分好感,立即厚著臉皮開口,「周姑娘,我帶你在學塾轉一圈,是因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周姑娘胸中有丘壑,才學不讓當世男兒,所以,我想請周姑娘閑暇之時,可以來善堂向這些孩子們傳經授道。」
「你也看到了,他們都非常上進,很渴望能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改變自己如今的境遇。」
容清紓語氣十分誠懇,周蔻態度也非常認真,「好,我答應。不過,要等我學會如何授課後,才能開講。」
「無妨,你可以先以助教的身份入學塾,向主教慢慢學習。」
「容清紓,這所善堂,一定能改變許多人。」
容清紓听著周圍朗朗的讀書聲、此起彼伏的歡聲笑語,也定定地開口,「我也相信!」
玄寂的聲音,突然不合時宜地插進來,「容姑娘,錢貴妃宣你和周姑娘進宮。」
容清紓一听到錢貴妃宣她們進宮,她便大概猜到錢貴妃的用意了,「糟了,今日前來善堂,沒有避人耳目。錢貴妃得知你我一起,想必已經猜到,我給你看診了。」
那今日進宮,錢貴妃必定會為難周蔻。
「我今日出府,便沒有刻意掩人耳目。錢家盛況大不如前,她也不敢再像往日一般跋扈。」
「今日進宮,我一人前去即可。反正,她隔三差五,便會讓我去一趟鐘粹宮,我早已習以為常了。」
此事既然與她有關,她又豈能袖手旁觀。
「玄寂,你去告訴顏熠,說我去見錢貴妃了。」
上次她去鐘粹宮,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雖然都是她的苦肉計,但她現在還心有余悸。
只有讓御顏熠知道此事,她才能心安幾分。
「是。」
「因為琛王殿下,錢貴妃多少都會投鼠忌器,不會對我下狠手。你若是過去,難道不擔心上次的事情重演?」
「放心,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
上次,她是有意為之。
這次,不僅她自己會小心謹慎,還有御顏熠在,她絕不會再讓自己出事。
鐘粹宮。
聶斕頷首低眉,局促不安地攥著手帕,「母妃,前些日子,殿下在府上喝得酩酊大醉。斕兒無意間听聞,殿下說,若是周蔻的不孕之癥無法治愈,他便終身不娶。」
「斕兒本以為,這是殿下酒後胡言,可今日得知,一向閉門不出的周蔻,親自前去容府找容清紓看診,才真正地確信此事。」
「此事,斕兒本不願讓母妃知曉,惹得母妃心中不快。可斕兒真的擔心,殿下會一時沖動,因為周蔻終身不娶。」
她親耳听到,御沐琛說,等周蔻的不孕之癥一好,他便讓容清紓醫治自己的隱疾,然後再和周蔻舉行大婚。
雖然,她在群英薈萃中,讓容清紓答應,無論如何,都不能醫治御沐琛的隱疾。
可容清紓反復無常,她不敢賭。
「周蔻還真是厚顏無恥,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對琛兒糾纏不休,覬覦琛王妃之位。」
「當真以為,憑容清紓那半吊子的醫術,能醫好她的病?」
「今日,我定要讓她們都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輕重,免得她們白日做夢!」
錢貴妃氣得面目都猙獰扭曲,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將寢殿中,所有能摔的東西,通通摔向地面。
似乎,這還不足以發泄心中的怒火,還要踢上幾腳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