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滿臉的不屑,「吳尚書以為,起兵造反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只需帶區區百余人,便能大殺四方?」
「杜御史難道不知,尹逐逍帶來的人,都能以一敵十。再者,皇城使陶衍與他有私交,豈會全力抵抗?」
「按照吳尚書之言,若是有朝一日,吳尚書造反。攻破城門後,不是前往皇上所在的垂拱殿、延和殿,而是會直接殺去後宮?」杜御史冷冷瞥向刑部尚書。
「杜御史,你我身為同僚,豈會不知我的為人。休要為了替尹逐逍月兌罪,便胡言亂語,我一心忠君報國,為了古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天地可鑒,豈會行不軌之事。」
「夠了!若是唇槍舌戰一番,便能得出事實真相,朕要你們何用。」古御帝君氣得青筋凸起。
「皇上,微臣以為,歐陽韻乃尹逐逍未婚妻子,證詞實在不足為信。」刑部尚書朝著古御帝君拱手。
「尹逐逍,你可有其他證人證明你的清白。」古御帝君眸光微眯。
「罪臣已然救韻兒于水火,此刻即便皇上要將罪臣定罪,罪臣也算死得其所,再無遺憾。」尹逐逍的眸子,再無往日的銳意,更多的是黯淡失色。
「起兵造反,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看來你背後之人必身居顯位。若能坦白,興許皇上還能網開一面,為你減罪。」刑部尚書見尹逐逍銳意漸去,官威愈顯。
大理寺卿也意有所指道︰「皇上,依微臣之見,尹逐逍造反一事,太子殿下想必最為清楚。故而,將太子殿下請過來後,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傳太子。」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听到古御帝君聲音里的冷意,都不動聲色地暗笑。
「兒臣參見父皇。」御顏熠慢條斯理地向古御帝君行禮。
「如今,滿朝的文武大臣,都等著你的交代。」古御帝君擰著眉頭,意味不明地掃過御顏熠。
「當日,兒臣在朝堂所言,並無虛言。尹逐逍兵臨城下之時,兒臣確是在尋求經世濟民之學。如今,兒臣已然將此物帶來,幾位大人皆乃國朝棟梁,學識廣博、眼界高遠,定不會埋沒此物。」御顏熠話音一落,一群魅影衛便抬著箱籠魚貫而入。
御史大夫得到古御帝君示意,急切地奔下公堂。取出一本古籍,拂去上面的積灰後,才恭恭敬敬地將其呈給古御帝君。
「這是……」古御帝君面容閃過一抹驚異,面容也變得尤為激動。
御史大夫見狀,又取出一本古籍,翻閱過後,大喜過望。撩袍重重地跪下道︰「微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得此國之重器,是古御之福,百姓之幸,陛下想要問鼎天下,也指日可待了。」
「熠兒,朕果然沒有錯看你。」古御帝君顫顫巍巍地走下公堂,緊緊地抱著御顏熠,一時老淚縱橫。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一時模不著頭腦,皆屏氣凝神,不敢多言。
「兒臣惶恐。」御顏熠眼底劃過一抹異色。
「熠兒一心為國為民,勞苦功高,此案卻無端受累。朕便將此案全權交由熠兒處理,以正視听,諸位愛卿可有異議。」古御帝君一向平和寬厚,難得向大臣釋放威壓。
「太子殿下德行端方、公正無私,此案必能秉公處理。」御史大夫率先表態。
刑部尚書見形勢風雲突變,御顏熠已然重獲聖寵,也換了一副面孔,「太子殿下歸朝後,眾人無不是交口稱贊,此案交由殿下審理,自是再合適不過。」
只有大理寺卿,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擺駕回宮。」古御帝君示意護衛將那些古籍一同帶走。
「太子殿下,請上座。」刑部尚書躬著身子,笑得面上堆滿了褶皺。
御顏熠落座後,卻不開口,其他大臣也不敢出聲。只有御史大夫面帶喜色地問道︰「太子殿下,不知那些古籍從何處得來?」
仿佛徹底忘卻了跪在堂下的尹逐逍。
「此案結案後,父皇必召大臣詳議此事。屆時,杜御史想知道的,自見分曉。」
「殿下所言甚是,當務之急是審案。」御史大夫話雖如此,神思卻早已飄遠。
刑部尚書沒有看到古籍,心中更是好奇,奈何公務在身,只好道︰「此案如何審理,還請太子殿下示下。」
而大理寺卿卻仍舊故我,始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諸位大人依律處理即可。」御顏熠淡淡開口。
「太子殿下,微臣與吳尚書意見相左,吳尚書堅持不讓歐陽韻作證。因而此案證據不足,尚無定論。」
「殿下,杜御史誤解微臣之意了,微臣是說,歐陽韻的證詞只可作為旁證。若要洗清造反之罪,需其他證人。」
「傳歐陽韻!」
小吏得令後,急忙跑出府衙,約莫過了盞茶功夫,又匆匆跑回來,哀聲道︰「太子殿下、諸位大人,歐陽姑娘暴斃了。」
「韻兒已去,我又何必苟且偷生。」尹逐逍語畢,便要以頭擊柱。
眾人皆大驚失色,紛紛前去阻攔。
「自暴自棄,枉為男兒。」御顏熠話音剛落,尹逐逍便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木然地盯著屋頂。
御史大夫等人,見尹逐逍覓死不成後,都不動聲色地用衣袖擦拭冷汗。
「太子殿下好身手!」刑部尚書雖未見到御顏熠出手,卻十分肯定是他攔下尹逐逍,十分及時地拍馬屁。
「你們都給本公主閃開!」御棠華突然闖進了公堂。
「公堂乃嚴肅之地,棠華公主如此不知體統地擅闖,可知,該當何罪?」御史大夫怒拍驚堂木。
「太子哥哥,諸位大人,棠華實在不忍無辜之人枉死,情急之下才擅闖公堂,回宮後,棠華自會向父皇請罪。」御棠華款款向御顏熠屈身行禮,又遞給他一張狀子。
「無妨,你出宮也是不易。」御顏熠瞥過御棠華身上的宮女服飾。
「棠華公主,此狀所寫,是否屬實?」御史大夫看過狀子後,喜色愈發明顯。
刑部尚書卻是一臉菜色,大理寺卿神色則更加凝重。
「臨淄郡王與蘭溪郡王素來德行有虧,此次更是膽大包天,借皇祖母召見之由,枉顧禮教廉恥,凌辱官眷。被本公主發現後,竟試圖殺人滅口,幸而尹逐逍及時趕到,否則,本公主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御棠華說著說著,眼淚便奪眶而出。
「臨淄郡王與蘭溪郡王已然薨逝,如今死無對證,棠華公主所言,也是真假難辨。」大理寺卿冷冷道。
「兩位郡王德行品性,皆是劣跡斑斑,棠華公主乃我朝邦媛,是天下女子之典範,怎會胡言亂語污蔑他人。」御史大夫直直瞪向大理寺卿。
「太子哥哥,經棠華打听,幾位官眷並非暴斃,而是無端受辱,不願苟活于世。對外宣稱暴斃,亦是為了保全名節,但棠華不忍她們芳華年紀卻白白喪命,今日特為無辜亡魂請命。」御棠華又呈上一摞口供。
「此案,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御顏熠含著淡淡的笑意,掃視著神態各異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