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御帝神色也頗為復雜,「對癥下藥?」
「回皇上,琛王殿下不僅身中劇毒,還有隱疾。」雖然他是醫者,可當著古御帝的面,說出此事,還是要一番勇氣的。
誰知道古御帝知道兒子有這病後,會是什麼反應。
這對母子的手段,他早就爛熟于心,在他面前,自殘裝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隱疾?何時之事?」
高太醫一時模不著頭腦,如今古御帝不是更應該關心劇毒一事麼?
不過,都說聖心難測,他也不敢多想,老老實實地答道︰「許是近日。」
一旁的容清紓贊許點了點頭,自然是近日,前段時間她還在驛館親眼所見,御沐琛和聶斕行魚水之歡。
「你干的。」慧明大師一見到容清紓的神色,便大致猜到了。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容清紓才不傻,她干的就非要承認麼。
不過,她今日已經出來許久,也不想再耽擱功夫了,「皇上,當務之急是給琛王殿下解毒。草民不才,願意一試。」
她能肯定,御沐琛的毒,是自己下的。既然如此,即便她不動手,御沐琛的毒也會解了,她可不怕解不了毒。
容清紓一開口,太醫令便不屑道︰「我們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你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也敢大放厥詞。你以為你是容姑娘那種天縱奇才嗎?」
一旁的高太醫也附和著開口,「像容姑娘那般年紀輕輕,醫術便學有所成的人,本就是鳳毛麟角。至于你,還是回去學幾年再出來,免得丟人現眼。」
古御帝瞥了一眼容清紓,滿臉嫌棄道︰「你們一向自恃醫術高超,區區一個容清紓,也值得你們如此推崇?」
高太醫說得越發激動了,雖然面對古御帝,也毫不畏懼,「容姑娘的醫術與微臣相比,雖然略遜一籌,但假以時日,她的醫學造詣,勢必在太醫院眾人之上。」
太醫院這些對容清紓贊不絕口,說實話,容清紓還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誰讓這麼多年來,那些人對她不是嘲諷,就是大力貶損,恨不得將她罵得掉到塵埃里,再也抬不起頭來。如今一反常態,她還真是不習慣,看來,她這身醫術還是有用的。
「既然如此,那便讓她去。」此時此刻,古御帝也覺得這些嘰嘰歪歪的太醫,有點讓人心煩。
太醫令聞言,驚得直接跪在古御帝面前,「請皇上三思,這個人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市井之人,琛王殿下乃皇室貴冑,一旦出了什麼好歹,他怕是十個腦袋也賠不起。」
「她不行,不是還有慧明大師?」他這個做父皇的都沒擔心,他太醫令一個外人,倒是先急上了。
雖然古御帝一再幫容清紓掩藏身份,可她卻不想再藏著掖著了,索性向眾人坦白身份,「小女子不才,正是容清紓。」
若是以前,她確實會想方設法地遮掩身份,若無人知曉她的真容,她離開容家後,也方便行事,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會再牽連到容家。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想和御顏熠廝守,不打算再離開容家了。那麼,她的真容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容姑娘……」太醫令眸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琛王殿下有救了。」
高太醫也迫不及待地去拉容清紓,「容姑娘,琛王殿下就在內殿,我帶你過去。」
這些太醫翻臉比翻書還快,不禁讓古御帝為之一驚,似乎想說什麼,不過都化為了一聲輕哼。
可正在此時,才追進來的錢貴妃卻突然開口,「皇上,容清紓和琛兒素來不合,若是讓容清紓醫治琛兒,指不準她會下什麼黑手。」
「我雖不是為人敬仰的聖賢,卻也知道醫者仁心。方才是皇上口諭,讓我為琛王殿下看診,錢貴妃身為琛王殿下的母妃,卻屢次三番阻攔慧明大師和我為琛王殿下看診,究竟是何用心?」
「八斗先生的《錯鴛情》一出,京中之人誰不知容姑娘高風亮節,令人折服,又怎會行如此令人不齒之事。」
「沒錯,沒錯。」
眾太醫紛紛附和。
眾太醫肯定她的高風亮節之時,也無疑篤定了錢貴妃的心狠手辣。
容清紓嘴角一抽,八斗先生的話本子,還真有影響力,連太醫院等人對她的態度都改觀了。
「皇上……妾身……妾身沒有……」說著說著,錢貴妃又流出了楚楚動人的清淚。
古御帝想起凝碧荊蓮,想起命不久矣的御顏熠,無視哭哭啼啼的錢貴妃,斬釘截鐵道︰「容清紓,先去為琛兒看診。」
有了古御帝的命令,高太醫立即帶著容清紓和慧明大師去了內殿。
「慧明大師、容姑娘,琛王殿下就在這里。」
容清紓瞥了一眼面色烏青,氣息微弱,如同死人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床榻上的御沐琛,心中不禁冷笑︰還真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怎麼樣?慧明大師和容姑娘可有把握為琛王殿下解毒?」
慧明大師在收到容清紓的眼神後,高深莫測道︰「自然,不過,貧僧行醫時,不喜有外人打擾。當然,二丫例外。」
「好好好,我們這就出去。」太醫令等人跟進來,原本還想偷學幾招,沒想到慧明大師如此不樂意。不過,他們也沒辦法,只好乖乖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誰讓慧明大師是得道高僧,他們可不敢得罪,否則,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殿內再無旁人後,容清紓與慧明大師相視而笑,「老禿驢,你打算如何幫他解毒?」
慧明大師搓了搓手,「既然他居心不良,一再搶臭小子的續命之藥,自然得讓他吃吃苦頭,長長教訓。」
容清紓笑得意味深長,「以毒攻毒,如何?」
「正合我意。」
「不過,我們也該先讓他清醒,否則,那多無趣。」容清紓本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如今,御顏熠是她的逆鱗,既然御沐琛不知死活地偏要招惹,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這是自然。」話音未落,慧明大師便向御沐琛口中,彈去一顆血紅色的藥丸。
二人一拍即合,沒過多久,御沐琛便捂著喉嚨醒來,趴在床沿不住地咳嗽,「咳咳咳!水,本王要喝水。」
容清紓勾唇,冷聲一笑,「琛王殿下剛服下藥,還是莫要喝水的好,免得沖散了藥效。」
御沐琛听到容清紓的聲音,渾身打了個激靈,臉色一僵,「容清紓,你怎麼在這里?」
「琛王殿中劇毒,民女對醫毒之術頗有涉獵,自然不能坐視琛王殿下撒手人寰。」
因為連連咳嗽,御沐琛說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說的話,听起來毫無威懾力,「容清紓,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就是為了御顏熠,為了凝碧荊蓮。反正凝碧荊蓮現在在本王手上,也只能在本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