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前廳——
「太子殿下,臣女今日是來致謝的。」周蔻的雙目有些紅漲,看起來似乎剛剛哭過。
「周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你我不過交易而已,況且,本宮答應周姑娘的事,如今並未做到。」御顏熠含著淡淡的笑意,眸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周蔻咬牙切齒道︰「錢貴妃根基深厚,太子殿下除去了那個劊子手江嬤嬤,也算是解了臣女心頭之恨。至于那指使之人,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一日會遭受天譴。」
「本宮想請周姑娘幫一個忙。」
「太子殿下請講。」
「送一份大禮給琛王。」御顏熠擺了擺手,玄穹立即會意,將幾張滿是文字的紙和一支玉簪遞給周蔻。
「這是江嬤嬤的供詞,這支玉簪是臣女當年遺失的。」若非遺失這支玉簪,她不會寒冬臘月地四處找尋,便不會墜下寒潭。
周蔻捏著那份證詞,不禁淚流滿面,激動地渾身發抖。
「如今錢將軍兵權在握,本宮暫且無法讓當年之事水落石出,但本宮承諾,會還周姑娘一個公道。」
「既然如此,臣女便仰仗太子殿下了。」周蔻擦了擦縱橫滿臉的眼淚,向御顏熠行了一個大禮。
御顏熠事已說完,淡淡掃了一眼周蔻後,便起身向書房走去,「玄穹,送周姑娘回府。」
容清紓悄無聲息地混入忠勇侯府後,正想打听宋蹈的院子在何處,便被一陣吵鬧聲吸引而去。
「此次宋蹈犯下了滔天大罪,你若還是像往日一般袒護她,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容家交代?今天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你卻遲遲不肯做決定,是要整個侯府都給她陪葬嗎?」
「蹈兒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讓我大義滅親,我如何下得了手?就算要陪葬,我也不會連累你,這是休書,從此以後,忠勇侯府是生是死,與你再無干系。」
「宋泰,你當真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那婦人將休書一把撕碎,將手中的碎片重重地摔在宋泰臉上。
「蹈兒犯下如此重罪,都怪我沒教導好,除了陪她赴死,我再無別的選擇。可你是無辜的,你屢屢規勸我教導蹈兒,是我一意孤行地溺愛她。現在我們自食惡果,是因果報應,但我不能搭上你的性命。」
「侯爺,我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你當真忍心讓他沒有父親?」那嬌滴滴的婦人趴在宋泰的懷中,一陣軟語哭訴,盈盈粉淚,好不動人。
「我自然不願,可是蹈兒……」宋泰面上悔恨交加。
「這些年來,侯爺將蹈兒放在心尖上寵著,哪次闖了禍不是我們給她善後。以前年幼,還能說天真爛漫,可如今她謀害他人性命,是視人命如糞土。她眼里只有自己,何時顧及過侯府的安危,何時在意過你這個對她萬千疼愛的哥哥。」
那婦人的話似能魅惑人心,宋泰听過那番話後,便再無當初那般堅定。
容清紓一陣冷笑,暗暗退出了侯府。
她見忠勇侯府遲遲沒有做出表態,還以為宋泰會死磕到底,寧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妹妹,她還打算讓宋蹈也嘗嘗那合香的滋味,看來是她高估了宋蹈的分量。
容清紓還沒回到尚書府,便听到大街小巷傳遍了宋泰大義滅親,明日便向各府負荊請罪的消息。
容清紓知道今日宋泰要來尚書府負荊請罪,在他來尚書府之前,容清紓便帶著藿藍入宮去見皇太後了。
「容丫頭來了,快坐。」
容清紓入座後,掃視了一遍四周。
在富麗堂皇的皇宮中,慈寧宮雖是樸實無華,但各處的布置卻極為別致典雅,倒也稱得上是古色古香。
容清紓為皇太後診過脈後,含笑道︰「太後娘娘,可以移步內室下針了。」
「好。」皇太後招了招手,立即有嬤嬤將她扶去內室。
容清紓來之前,已經翻閱了相關書籍,特意研制出一套合適的針法。因此,為皇太後施針時,動作極為熟練,未過多久,便將銀針一一取出。
但皇太後卻因為過于勞累,暫時陷入了昏睡之中,約莫過了一半個時辰,皇太後才神清氣爽地醒了過來。
「容丫頭,這是老身這麼多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皇太後激動不已,緊緊握住了容清紓的手。
「太後娘娘,方才清紓發覺您面有憊態,便自作主張,在昏睡穴下針。」容清紓如實相告。
「你這丫頭,下次再瞞著老身,老身便要治你的罪。」雖是嚇唬容清紓,皇太後卻還是一臉笑意。
「下不為例。」容清紓舉著小手笑嘻嘻地發誓。
見皇太後被逗得哈哈大笑,便指著藿藍推薦道︰「太後娘娘,這是藿藍,其醫術造詣絕不在太醫之下,尤其擅長配制藥方。」
皇太後並未因藿藍是侍女的身份便看輕她,「好孩子,快起來,棲鳳宮那些女眷能夠死里逃生,便是你的功勞吧。」
「回太後娘娘,藿藍只是開了方子,是高太醫力排眾議,才能救幾位姑娘于水火。」藿藍不卑不亢道。
皇太後一臉的慈眉善目,「小小年紀,卻能不居功自傲,和清紓一樣,都是好孩子,為老身開方子吧。」
「是。」
藿藍為皇太後診過脈後,便在一旁早已備好的紙墨徐徐寫下藥方,「太後娘娘,這是調散風邪的方子,一日三服,連服七日後,藿藍會根據太後娘娘脈象再另開方子。」
皇太後看了看藿藍開的藥方,連連點頭,「好,老身記下了。」
「太後娘娘,有些話上次提過,但清紓還是要向您提醒,您平時一定要保持心情舒暢,氣血流通,切忌憂思多慮。初冬將至,需注意保暖,但也要多出去走動走動。」
容清紓向皇太後交代一番後,又陪著她閑話了一會家常,又陪著她用過午膳。
因為皇太後還要睡午覺,這才放容清紓離開。
「主子,我們不出宮?」藿藍見容清紓並沒有往宮門的方向走去,不由得問道。
「你雖留下了方子,但若無高太醫當機立斷,用了你的方子,那些女眷也不會死里逃生,那幾位夫人如今也會將你當做庸醫。所以,于情于理,我們都要去向高太醫道謝。再者,那些太醫在宮中當差,雖謹小慎微慣了,但醫術精湛是毋庸置疑的。」
藿藍一經容清紓提點,便猜到了她的用意,「那些女眷都被接回各府,那些太醫暫時沒有別的事,所以主子是想過去與他們研討醫術。」
「聰明,不愧是本姑娘的人。」
「我也是清紓的人,這麼說,我也是極為聰明的人。」突然出現的御棠華這麼自夸後,自己都有些臉紅。
容清紓笑問道︰「棠華怎麼過來了?」
「听說你今日入宮,好不容易熬到上書房散學,又被母後叫去用午膳,打听到你的下落後,我便緊趕慢趕地跑來了,還好趕上了。」
「既然棠華來了,我們便一同去太醫院吧。」
「去太醫院,清紓生病了?」御棠華嚇得臉色一白。
「若我真生病了,這不還有藿藍呢,我就去去太醫院取取經。」
御棠華這才後知後覺,兩眼發光地盯著藿藍,「她就是那個醫術高超的藿藍,我還以為是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