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殿下責罰。」
「殿下無需動怒,依屬下之見,黎王和殿下是同一個陣營的人。」御沐琛的謀士諂媚一笑。
「徐先生何出此言?別忘了,上次家主印鑒之事,他還陰了本王,害得本宮錯失了多少人才。」
「殿下請听屬下細細道來,太子殿下未歸朝之際,黎王可是蹦的厲害,可冊封太子之後,他便沉寂了下來。但是,殿下設身處地想想,他真的肯死心?」
「徐先生的意思是,讓本王放下成見,和御錦黎聯手,對付御顏熠。」御沐琛眼中閃過一道光。
「殿下英明。」
「徐先生看得果然長遠,當務之急是太子之位。等本王將御顏熠拉下台,御錦黎還算什麼東西。」
太子府
「主子,屬下從顧添香口中撬出了琛王藏人的幾個窩點,可惜被黎王捷足先登了,屬下有負殿下重托!」玄穹恭敬地跪在御顏熠面前請罪。
「表哥,我們回京城沒有一個月,還沒站穩腳跟,比不得御沐琛和御錦黎根基深厚。而且,玄穹為了不驚動其他人,是一個人去搜尋,這才讓御錦黎鑽了空子,怪不得玄穹的。」夏霽嬉皮笑臉地趴在御顏熠的書案邊。
「難不成是我的錯?」御顏熠提筆蘸墨,在奏折上作批注。
夏霽一時語塞,他確實想不明白,為何搜查宋蹈如此重要之事,御顏熠卻只派了玄穹一人前去,但他沒膽子說御顏熠的不是。
「屬下任憑主子處置。」玄穹感謝地看向夏霽,又搖頭示意夏霽不必再為他求情。
「我有說你辦事不力?」御顏熠批閱完一本奏折,又從一摞高如山丘的奏折取下一本奏折。
玄穹雖不知御顏熠用意,也不再逗留,深深地看了一眼御顏熠,道︰「若主子沒有其他吩咐,屬下便先行告退了。」
「尚書府近日不太平,你派人去盯幾日。」御顏熠一副漫不經心。
「是。」
玄穹領命正準備退下,夏霽強忍著笑意道︰「玄穹,別盯錯人了,記得每天向表哥匯報。」
玄穹不敢像夏霽一般放肆,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書房。
「既然神機營如此清閑,讓你日日私逃至太子府,我也該提點提點尹逐逍,讓他休息休息。」御顏熠取過書案上的宣紙,壓在硯台下。
正要提筆時,「表哥,我突然想起,今天還沒有訓兵,我這就回神機營去。」夏霽飛一般地逃出書房。
尚書府的晚膳一片祥和溫馨,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
「大人,韓公公來了。」
「韓公公是陛邊的大太監,此刻親自登門,想必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韓公公可有說因何而來?」容尚書接過侍女遞來的錦帕,擦過嘴角的污漬,飲過漱口茶,準備前去迎客。
容清紓對此,毫不在意,對她來說,用膳不一心一意,是對食物的不尊重。
「大人,韓公公說,陛下要見二姑娘。」
容清紓背脊一陣發涼,果然,今日之事傳到了那位耳中。
此刻進宮,便要明日才能出宮,這一夜,會遭遇些什麼,誰有說得清呢。
眾人擔憂地看向容清紓,終是忍不住詢問傳話人,「是不是听錯了,陛下怎會傳小紓入宮?」
「大人,小的起初也以為听岔了,壯著膽子又問了一聲,確實是陛下要見二姑娘,無關人等不得入宮。」
「你轉告韓公公,我去換身衣裳便隨他入宮。」該來的躲不掉,她不是膽小畏事之人。
「小紓,陛下雖說素來寬厚待人,但你說話也需謹慎小心,叔父明日下朝後便接你回府。」
聖命難違,即便眾人不願容清紓入宮,也不得抗命,只好再三叮囑她入宮需規行矩步,謹言慎行。
「聖上召見,這是天大的榮寵,大家無需擔憂,我先回院子里換身衣服。」容清紓也安慰眾人,讓他們放寬心。
待換了身繁復得體的羅裙,又罩了件披風後,容清紓便前往花廳去見韓公公。
「韓公公久等了。」容清紓微微屈膝行禮,韓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客氣總歸是沒錯的。
「二姑娘不必多禮。」韓公公雖然客氣,對此卻很是受用。
「韓公公,這是小紓回京後,初次進宮,恐冒犯聖上,還望公公多多照應。」二叔母不動聲色地朝韓公公塞了一張銀票。
韓公公意味深長地望了容清紓一眼後,將銀票塞入袖中,「馬車在府外侯著,二姑娘請跟咱家來。」
眾人憂心不已地將容清紓送上馬車,馬車走遠了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上馬車後,容清紓便陷入了沉思,並未向韓公公套近乎。
一是因為韓公公是古御帝君身邊的紅人,嘴巴定然是密不透風,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一是她此刻滿月復心思都在思索應對之策。
此次入宮,古御帝君雖會看在容家的面子上,不會對她痛下殺手,但刁難是少不了的。
這古御帝君真是會挑時辰,她入宮後,差不多就該關閉宮門,實行宵禁了,任何人無故不得隨意出行。
即便有人想幫她,也得等到第二日。這漫長的一夜,
安然無恙還是月兌層皮,全看她如何應對周旋。
韓公公似乎不願被徹底忽視,開口打破了沉寂,「二姑娘只身入宮,倒是勇氣可嘉。」
韓公公的意思她一清二楚,若是侍女如藿藍一般身手矯健,她自然會帶幫手。
可如今,她身邊的侍女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是突發變故,她一人尚能自保,卻絕無余力顧及他人。
「清紓素來膽怯,陛下只召清紓一人入宮,清紓自是不敢抗旨。」容清紓垂了垂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二姑娘如今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韓公公揚了揚手中的拂塵,微微闔眸。
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入了巍峨壯觀、威嚴雄偉的皇宮。
天色漸晚,皇宮在點點燈火的輝映下,沒有白日里那般讓人肅然生畏,反而是一片璀璨輝煌。
她不喜皇宮這個華麗昂貴的籠子,因而幼時極少入宮,多年未涉足此地,再次身臨此處,倒有身處迷宮之感。
容清紓緊跟著韓公公,清亮晶瑩的眼眸暗暗四處張望,在原有的些許印象上,此次他們走過的這條路更是深烙于心。
不知是特意打過招呼,還是其他原因,容清紓一路上都沒有遇上任何人。
很快,他們便到了古御帝君處理朝政的勤政殿。
然而,燈火通明的勤政殿卻是大門緊閉。
韓公公恭恭敬敬地侯在外面,容清紓更是低調地站在一旁。
本來趨于平靜的心境卻因為殿內熟悉的聲音再起波瀾。
那是與她一再結下梁子的御沐琛的聲音。
由于內力恢復,耳聰目明,聲音又沒有刻意壓低,因而,她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御沐琛一再提起她,令她愈加敏感。
「父皇,兒臣听聞太子王兄未回京時,便與容家二姑娘情投意合,多次登門拜訪,回京後更是對她關愛有加,游湖之時,更是不顧安危出手相救。容家書香世家,名門望族,容姑娘更是名揚天下,太子王兄與容姑娘既心意相通、郎才女貌,父皇何不促成這段良緣,令有情人終成眷屬。」
容清紓不禁冷笑,御沐琛為了促成她和御顏熠,還真是不遺余力。
「游湖之事可有頭緒了?」古御帝君不溫不淡地問道。
「今日,兒臣尋到一些線索,心中有疑,想與太子王兄商討,只是……」
「身為親王,說話吞吞吐吐,成何體統。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只是,太子王兄與容家大公子有要事相談,兒臣只得作罷。」御沐琛垂下的頭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古御帝君一時陷入了沉思,面色有些鐵青。
「就要關宮門了,你先回府吧。」古御帝君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怒意。
「兒臣告退!」
「退下吧。」
御沐琛一出勤政殿,韓公公便躬著身子進去稟告。
「二姑娘久等了。」御沐琛看向容清紓,腳步微頓,陰柔邪魅的笑容中既有得逞,又有挑釁。
「琛王殿下的情,清紓承了。」特意先她一步入宮,在古御帝君煽風點火,還真是一步好棋。
「哼。」御沐琛看到即將跨門而出的韓公公,大步流星而去。
韓公公瞥向不遠處的御沐琛,又看向容清紓,冷聲道︰「陛下有請。」
「民女容清紓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容清紓進入勤政殿後,目不斜視,不卑不亢地曲膝行禮。單從禮節上看,挑不出一絲錯來。
「免禮。」古御帝君的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謝皇上。」容清紓緩緩起身,不動聲色地打量古御帝君。
面沉如水,眼中的怒意翻涌,看來怒意不輕。
「容家近日與熠兒走得很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不是御顏熠與容家,而是容家與御顏熠。
果然,是要將罪名扣在容家頭上。
容家與御顏熠關系密切,已是人盡皆知,矢口不認只會惹得龍顏大怒,但也不能認下。
容清紓眸子閃過一抹精光,「民女自回京後,便久居閨中,上次游湖,任小姐盛情相邀,清紓恐卻之不恭,便與家人一同赴約。誰料,突生變故,太子殿下深知,陛下是愛民如子之人,殿下自然不能見兄弟姊妹遇難,而無動于衷。」
容清紓見古御帝君面色稍霽,繼續道︰「家兄得知太子殿下紆尊降貴搭救民女,心生感激,故而備禮酬謝太子殿下,竟不曾想,這一來一往會牽連殿下。民女與家兄愚鈍,以致殿下授人以柄,還請皇上降罪。」
容清紓腦袋低垂,看不清神色,在古御帝君看來,倒像是一副誠惶誠恐之態。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一場誤會。」古御帝君怒意已收,神色看不出息怒,只是不斷地向容清紓施加帝皇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