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真不是人

作者︰落拓老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容清紓進入延和殿後,周蔻突然暗暗地撞了撞容清紓的手肘。

容清紓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放松一點警惕心。

周蔻神色淡淡地掃視著容清紓身後的藍霧宮弟子,「你們先去外邊侯著,若是需要你們,會著人傳喚你們進來。」

藍霧涓聰明機靈,一听周蔻這話,便十分配合地指揮著一眾弟子,「我們先去御藥房侯著,隨時準備為宮主煎藥。」

容清紓見這延和殿中,還有韓忠在旁伺候,周蔻卻並未將韓忠屏退。

要麼,韓忠是可信之人,能讓周蔻放下戒心。

要麼,韓忠就是御沐琛的人,放在這邊,就是特意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容清紓又聯想到,剛進來的時候,周蔻撞了撞她的手肘,提醒她留個心眼。

所以,容清紓此刻,對韓忠的態度和為人,多半也有一個底了。

不過,面上該有的客套,容清紓也不會少的,「韓公公,不知,陛下在何處?」

韓公公仍舊面上帶著虛假的笑意,「容姑娘,請隨老奴來。」

容姑娘,而不是太子妃。

容清紓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

容清紓在韓公公的引領下,進入了延和殿最里面的房間。

不過,若是容清紓記得不錯,這個房間,以前是古御帝用來放雜物廢棄物的偏殿。

已經廢棄了許久,基本上都沒有人打理。

容清紓剛靠近偏殿之時,就有一股霉腐味撲鼻而來,讓人月復中一陣反胃。

容清紓的不耐,韓公公並沒有錯過。

韓公公故作悲戚,在容清紓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容姑娘,太子殿下已經得到了傳國玉璽,皇上對太子殿下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

「若非看在周姑娘的份上,皇上還能安歇在延和殿。否則,皇上……」

容清紓沒有心思再和韓公公周旋,「你去告訴御沐琛,如果還想救父皇一命,便給父皇另尋一處整潔舒適的寢殿。」

韓公公似乎想嘲笑容清紓,不過,硬是將那股嘲笑壓下,「容姑娘,殿下也不需要你將皇上治愈,只需要,將皇上的命再吊一個月即可。」

「一個月?」

韓公公笑得極其得意,「禮部正在籌措,一個月後,太子殿下和周姑娘大婚。屆時,還需要皇上出席大婚盛典。」

容清紓不可思議地望向周蔻,只看到,咬著下唇、有話難以直言的周蔻。

「韓公公,還煩你轉告御沐琛,若是不給父皇換個寢殿修養,即便我再有本事,讓父皇再拖一月時日,也比登天還難。」

容清紓知道,她說的這份話,不僅冒昧,還是大不敬。

可是,為了能讓古御帝好好休養,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韓公公眯著眼楮,呵呵地笑著,「容姑娘,你何必如此誆騙老奴。你即便不為自己的性命,為了廢太子,也不會對皇上坐視不理的。」

今時不同往日,御顏熠被廢黜太子身份,她區區一個容家嫡女的身份,根本奈何不了韓公公。

不過,容清紓也不是知難而退之人。

既然好言好語商量,韓公公油鹽不進,那她只能用點特殊手段了。

容清紓亮出了自己的銀針,「韓公公,若你再不過去通報,那我只能得罪了。」

周蔻也甩出了冷臉,「還不快去!」

戰戰兢兢的韓公公,這才顫顫巍巍地逃出了宮殿。

沒有韓公公在旁盯著,容清紓輕松了許多。

有些話,也不必再顧慮那麼多,能直接詢問周蔻了,「周蔻,我知曉,你答應嫁給御沐琛,成為太子妃,不過是權宜之計,是為了和御沐琛周旋,讓父皇暫時得以保全。」

「只不過,你可想清楚了,你們只有一月時日,你當真要嫁給御沐琛?」

容清紓說話間,也沒有耽擱功夫,強忍著不適,進入了古御帝暫時安歇將養的房間。

周蔻眉目間的愁緒,越發的濃重,難以散去了,「我雖放不下舊日之情,可是,如今的他,醉心權勢榮華,對我也只是虛言應承,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純粹的少年了。」

「況且,我也不想,日日被錢貴妃頤指氣使,呼來喝去。只不過,世間之事,往往是沒有選擇的。」

「為了盡可能地保全周家、皇上,還有你家太子殿下的新政得以順利推行,我不得不答應,嫁給他為妻。」

「一月之後,便是婚期,即便我想躲,只怕也是躲不了了。」

周蔻的為難,容清紓雖然不能體會,但也能夠理解,「總之,多虧你了。」

說著,容清紓已經進入了潮濕陰暗、霉腐味極重的房間。

古御正躺在帷幔破舊、布滿灰塵的榻上。

古御帝慘白的臉色中,透著暈不開的鐵青,烏黑發紫的唇瓣,在慘白無人色面容的映襯下,更是顯得觸目驚心。

容清紓指尖輕放在古御帝微弱的脈搏上,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自容清紓眼底涌來,傳至心口,「父皇素來錦衣玉食,養尊處優。」

「身體康健之時,也未必受得住此等的邋遢混亂,何況身體如此虛弱不堪,如何能受得住此等地折磨。」

古御帝的情況,不容樂觀。

失血過多,身體極其虛弱,又身中劇毒。

容清紓想要給古御帝開藥,調理身子,下藥的劑量,卻不敢重一分一毫。

好在,古御帝所中之毒,是慢性毒,不必下猛藥速解。

否則,即便是她,也回天乏術了。

周蔻既羞愧又自責,「清紓,皇上所中之毒,是他讓聶斕下的毒。我已經盡力游說他,讓他不要下毒手。可是,他擔心皇上清醒後,暗中聯絡朝臣,會動搖他的地位。」

「我也只能盡力,讓此處稍稍整潔一些。可是,他平日里也基本不讓我過來,都是韓公公一人照顧皇上的。」

容清紓拍了拍周蔻的手背,「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氣不過,覺得御沐琛實在太不是人了。」

「連自己生身父親,也能如此痛下殺手。我一直都知曉,皇室斗爭殘酷,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只覺得心里憋悶得難受。」

容清紓一遍說著,一邊調整自己的情緒,為古御帝施針,暫時穩定古御帝的情況。

若是用藥調理,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古御帝身上的毒,才能被解除。

「容清紓,你當真以為,你還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太子妃?這個皇宮,還容得你放肆?」

來的人,又是容清紓的老熟人。

正是盛裝華服、風情萬種的聶斕。

周蔻出于禮節,還是朝聶斕點頭見禮,「斕側妃。」

「我記得,御沐琛曾是琛王時,你被父皇賜婚為琛王妃。怎麼,御沐琛咸魚翻身,成為了古御太子,你倒又成為了妾室?」

許久不見,聶斕的手段和忍耐,也提高了不少。

至少,容清紓羞辱的話出口,聶斕除了臉色略略一變外,便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了,「容清紓,你既然號稱醫毒之術冠絕天下,那我倒是要看看,我下的毒,你到底有沒有本事解開。」

「聶斕,想當初,在群英薈萃上,我們比試醫毒之術時,你使的毒,便是這種讓人投鼠忌器,不敢開藥方解毒的劇毒。」

「如今,你又故技重施,讓我束手束腳,不敢加重劑量,去解開父皇體內的毒。聶斕,你會的,也只有這些手段嗎?」

聶斕不屑得瞥向容清紓,「容清紓,別以為你搭上周蔻這條線,你就能在這皇城里作威作福了。」

「不怕告訴你,殿下都說了,和周蔻成婚,都是為了得到太傅府那些清流士族的支持。等殿下在朝廷站穩了腳跟,頭一個就拿太傅府開刀。」

「今天,也是殿下讓我過來的。殿下說了,這個老東西,只配待在這里。就算,大婚慶典沒有這個老東西出席,也不耽擱殿下的大事。」

「所以,容清紓,你就死心吧,這個老東西是不可能從這里挪出去的。周蔻,還有你,我現在有子嗣傍身,又有母妃支持,即便你以後是正妃,也休想動搖我的地位。」

容清紓不想搭理聶斕,也沒有閑情搭理聶斕。

只是,聶斕一直在她身旁嘰嘰歪歪,不僅會影響到古御帝休養,影響周蔻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她听著也真的是心煩。

「聶斕,你若真的不忌憚周蔻,用得著來我們面前耀武揚威?」

在聶斕正欲開口之際,容清紓已經搶先一步開口,「聶斕,三聲之後,你若再不出去,我不介意,今日便取你性命。」

「你不會不知道,我對御沐琛而言,還有利用價值。即便他再恨不得要我的命,一時半會,也不會動我。」

「你若是不信,大可試試看。」

聶斕不甘心地瞪著容清紓,「容清紓、周蔻,你給我等著!今日之事,我定會如實稟告母妃,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聶斕雖然已經離開了,但周蔻面上的擔憂仍舊不減,「清紓,聶斕為人心胸狹隘,容不得人。」

「這一次,她在你手上沒有討到好,必然會懷恨在心,從別的地方討回來。整個皇宮,都是她和錢貴妃的天下,只怕,你日後在皇宮不會好過了。」

容清紓好像一點也不把聶斕放在眼里,自顧自地扶起古御帝,「你幫我把父皇扶到延和殿的寢殿去。我們不能再讓父皇待在這邊了,否則,父皇會受不住的。」

周蔻咬了咬下唇,「清紓,延和殿的寢殿,如今是御沐琛在那邊歇息。若是將皇上扶過去,只怕會……」

「無妨,出了事,有我擔著。」

反正,她早就把御沐琛得罪得徹底。

他們也已經是不死不休,容清紓還真不在意,她的舉動會觸怒到御沐琛。

至于後果,容清紓定會想方設法護住古御帝。

有她在,絕對不會再讓御沐琛有機會,再動古御帝一分一毫。

周蔻似乎被容清紓的話刺激到了,「好,出了事,我們一起擔著。」

二人合力,將古御帝安置到舒適的寢殿後,容清紓也沒有歇下來。

斟酌再三,容清紓還是開出了一個藥方。

「周蔻,你先在這邊照顧父皇,我去藥房讓藍霧涓他們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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